江澄的能耐,他心裡門兒清。
武師初階水平。
但對面站著的程三刀,已經到了武師中期的境界,相比之下,他幾乎沒任何贏面。
想到這兒,他腳尖一點,輕盈地躍上了比武台。
不止如此。
王小彪還從袖子裡嗖地抖出一把短刃。
打從江澄認識他開始,
這還是頭一遭見王小彪亮傢伙。
可見他有多重視這場比試。
他和程三刀一樣,都是武師中期。
王小彪心裡也沒底,能不能贏程三刀。
可這事兒畢竟跟他脫不了干係。
所以他不得不上。
只是,他忽略了一點。
等他從台下跳上比武台,再往程三刀那邊趕時,已經遲了。
「看刀!」
這時,程三刀已到江澄跟前。
一聲怒吼震天響,
他身後拖著的大刀猛力一揮,畫出個渾圓。
帶著不可抵擋的氣勢,朝江澄頭頂劈去。
鋒利的刀鋒割開空氣,
轟鳴聲連珠炮似地響起。
「不……」
此刻,王小彪想攔都來不及了。
只能盡力伸出手去。
在場的鏢師也被眼前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原以為這只是場普通的比武切磋,
哪知竟會有這麼大的波折。
身為鏢師,
他們見識過太多的生死。
但最讓他們難以接受的,還是同伴倒在刀下。
眼看大刀即將斬落在江澄頭頂,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
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就在大刀離江澄額頭不過一寸之時,
江澄忽地矮身,從刀下靈巧地閃了過去。
接著他腳下一刻不停,
一個漂亮的猛虎翻身,直接從程三刀前面翻到了他背後。
只聽得「咚」的一聲巨響,
程三刀的大刀重重地砸在比武台上,
巨大的力道讓青石地面都裂開了縫,
而程三刀的手掌也被震得虎口破裂,
鮮血順著手柄滴落比武台。
但這逃過一劫的江澄並未就此收手。
只見他繞到程三刀背後,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雙手如鉤,
猛地朝程三刀後心抓去。
這招是伏虎拳中的絕學——黑虎掏心,
他這一下,程三刀必死無疑。
更別提程三刀此刻正被反震之力所傷,
一時間難以轉身自保。
其他鏢師目睹局勢驟變,
心中的驚駭不減反增。
難道程三刀就要命喪此地?
眾人驚愕的目光中,
江澄的手停在了程三刀的後心上,
但眾人設想的程三刀口吐鮮血倒地的場景並未發生。
江澄在最後關頭收了手勁,
由抓變拍,
手掌輕輕托住程三刀,
助他卸去了反震之力。
此時,王小彪也終於趕到。
可他到了兩人面前,並未理會程三刀的傷勢,
非但沒關心,
反而一腳重重踹在程三刀腹部,
將他踢出老遠。
「你他娘的是不是瘋了,連鏢局的規矩都忘了!」
此刻的王小彪氣得發狂,
額頭青筋暴突,
在場的鏢師們也立刻噤若寒蟬,
沒人敢替程三刀求情。
因為他們都清楚,鏢局內有明確規定,
平日裡大家有點小摩擦在所難免,
有時為了切磋會上比武台,
但絕不允許在比武時下殺手,
這是為了保護大家的安全。
可今天,程三刀違反了規定,
王小彪懲罰他也是理所應當。
對此,程三刀無話可說,
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跪倒在地,「少鏢頭,是我鬼迷心竅,衝撞了岳鏢頭。」
「求少鏢頭責罰!」
「哼,鏢局的規矩你該心知肚明。」
「你如此過分,我完全可以將你逐出鎮遠鏢局。」
「不過好在江、岳兩位鏢頭武藝高強,沒讓你得逞。」
「至於去留,還得看岳鏢頭的意思!」
言畢,王小彪把視線轉向了江澄。
江澄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這傢伙自己處理不就得了,非得把球踢給自己。
不過,江澄敏銳地捕捉到王小彪眼中的祈求。
看樣子,他還是想留下程三刀,
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江澄不禁嘴角一彎,
說道:「大家切磋嘛,力度難以把握也在所難免。」
「再說,程大哥也是為了跨州鏢令,情有可原!」
「不如這次就算了吧!」
「不成!」
話音剛落,
程三刀卻主動反對。
「這次我確實做錯了,岳鏢頭寬宏大量,我程三刀服氣!」
「但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看著程三刀誠懇的模樣,
江澄一時竟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
「哼,你還有自知之明!」
王小彪面色嚴峻,「既然岳鏢頭髮話了,你暫時留在鏢局。」
「自行去刑房領罰,杖責五十,往後兩年,每次押鏢的報酬減半。」
王小彪說得輕描淡寫,
在場的人卻無不膽寒。
這樣的懲罰,在鏢局裡已經算重了。
杖責五十下,
即便是習武之人,也得在床上躺三個月才能恢復。
恢復之後還需鍛鍊恢復體能,
前後加起來,起碼半年不能出任務。
加上今後兩年報酬減半,
意味著程三刀未來日子會過得非常緊巴巴。
沒法上花街喝酒,
也沒辦法定期保養武器。
但對這樣的懲罰,
程三刀本人倒是坦然接受。
他向王小彪重重行了一禮,
「多謝少鏢頭責罰!」
說完,他又望向江澄,
眼中滿是感激與激動。
「岳鏢頭,今日是我冒犯了,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請你喝它個三天三夜的花酒!」
「哎呀,程大哥客氣了!」
江澄拱手回禮。
王小彪知道他那茬,
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笑意,
換來的是江澄一個大大白眼。
如果不是他送來什麼跨州鏢令,
哪會有這些事。
「好了,都別圍在這兒看熱鬧了,散了吧散了吧!」
王小彪隨意揮了揮手,讓大家散去。
臨走前還不忘交代:
「這場是岳鏢頭贏了,剛才誰下注的,把錢都拿來。」
「那個誰,你負責收帳!」
王小彪手指一指,
正指向那位押注江澄的小鏢師。
「我?」
小鏢師指著自己鼻尖,
一臉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