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但若你們輸了,又該如何?

  在這個時候,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轉向那個地方。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

  上官白文一臉驚愕,慢慢站起身來,

  背後顯露出一位乾癟的老者。

  老人頭上稀疏的白髮用一根野草草草地扎在一塊,

  面容消瘦,唯獨雙眼異常有神,

  他穿著一件極不合適的青色衣裳,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此刻,他的目光正緊緊鎖在公主身上。

  「老……老師……」

  沈思鶴站起身,踉蹌地邁出幾步。

  但沒走幾步,他又猛然停下腳步。

  儘管如此,

  在場的人都從他的話中猜到了這位老者的身份:

  沈思鶴和上官白文的師父,

  當今世上唯一能被尊稱為「文聖」的人,

  鄭乾坤,鄭夫子。

  他的份量,比在場所有文人加起來還要重許多。

  奇怪的是,剛剛在廣場上,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是怎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上官白文身後的呢?

  聽到沈思鶴的聲音,

  鄭夫子這才將目光從公主身上挪開。

  當他看見沈思鶴時,

  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多年不見,連你也長白髮了啊!」

  「哈哈哈!」

  面對老師的調侃,

  沈思鶴恭敬地拱手行禮,

  「三十二年未見,弟子拜見老師!」

  「哈哈,好,好。」

  鄭夫子連說了兩聲「好」,

  隨即不再看沈思鶴,

  轉而將目光再次投向公主,

  「小姑娘,老夫想知道,這首詩是誰教你寫的。」

  鄭夫子不愧為大師,

  一眼便看出這首詩並非出自公主之手。

  這時,周國的太子也恍然醒悟,

  驚嘆道:「本太子就說嘛,那個傳言中刁蠻任性的公主怎麼可能突然開竅了。」

  「原來這首詩不是她自己寫的!」

  「小子,安靜!」

  鄭夫子手指輕輕一動,

  太子的話立刻卡在了喉嚨里。

  「老夫別無他意,只想在大限將至前見見寫下這首詩的人。」

  「還望魏皇成全。」

  「如若見不到,魏國的文斗必然失敗。」

  魏皇剛剛好轉的心情瞬間又變得沉重。

  鄭夫子的聲音雖輕,

  但話語中的分量卻沉甸甸的,

  這無疑是要求他交出江澄。

  「鄭夫子,朕尊重你夫子的身份,但這個要求朕無法答應。」

  「除非你願意主動退出這場文斗!」

  「這絕不可行。」

  周國太子臉色大變,

  鄭夫子可是他們此行的殺手鐧,

  萬一他退出,文斗的結果就難以預料了。

  「哼,難道太子能替鄭夫子做決定嗎?」

  魏皇忍耐已久的怒火終於找到了出口,

  他的話語一出,

  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壓在了周國太子身上,

  太子的身形頓時矮了半截,

  「不……不敢……」

  魏皇雖然曾有頑疾,

  但現已痊癒,

  一身深厚的修為無人能敵,

  太子只覺得如同泰山壓頂,

  幾乎喘不過氣來。

  「呵呵,魏皇何須動怒,老夫答應便是!」

  鄭夫子滿臉笑意,

  伸手在太子後背輕輕一拍,

  太子立刻感到壓力減輕不少,

  「夫子……」

  太子看向鄭夫子,

  眼神中滿是懇求,

  出發前明明商議好以文斗決勝負,

  現在鄭夫子卻忽然同意退出,

  這如何是好?

  「老夫退出無妨,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望魏皇應允!」

  「夫子但說無妨!」

  魏皇收斂威壓,

  冷著臉說道,

  「老夫想與那作詩之人單獨進行一場文斗。」

  「若老夫僥倖獲勝,他便與我一同退出,意下如何?」

  鄭夫子說完,

  目光緊緊盯著魏皇,

  他相信魏皇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事實也是如此,

  魏皇確實不願錯過這個機會,

  公主的文采他心裡有數,

  這首驚世駭俗的賀詩絕不可能是她所作。

  那麼,又是誰呢?

  想到這裡,

  魏皇忽然側目看向江澄。

  應該是他了。

  朝中除了江澄,應該無人能寫出這樣的詩篇。

  原本江澄就是要在第三輪對陣鄭夫子,

  現在鄭夫子就在眼前,

  這樣的條件,魏國並不吃虧。

  魏皇略作思考,

  忽而大笑道:「哈哈哈,鄭夫子真是心思細膩,但恕朕不能答應!」

  什麼?!

  鄭夫子微微皺眉,

  他認為自己的提議極具吸引力,

  魏皇沒有理由拒絕。

  難道有什麼內情?

  鄭夫子的確機智,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魏皇的性格。

  魏皇生性多疑,從不受人擺布。

  「依朕看,還是按三場文斗來定。」

  「三局兩勝!」

  局勢突然逆轉,

  江澄在一旁看得暗暗稱奇,

  論作詩他還算拿手,

  但在朝堂鬥爭中,他還是個新手。

  鄭夫子看似隨和,

  言語間卻處處是陷阱,

  他知道魏國文人的水平遠不如周國,

  因此提出一對一的退出方式,

  屆時周國再派出一名文士對戰魏國,

  魏國將必敗無疑。

  幸虧魏皇並未上當。

  「魏皇英明,那就依舊以三場來決定勝負吧!」

  鄭夫子意興闌珊地說,

  他的計劃落空,

  心中難免有些不悅。

  這時,周國太子再度開口,

  「魏皇,我們的條件之前已經明確,三場文斗如果我們贏,魏國需讓出隴西道!」

  攤牌時刻。

  雖然之前魏皇和三位重臣已知周國的目的是隴西道,

  但在場的其他國家使臣和魏國官員卻並不知情,

  聽聞周國太子的話,紛紛竊竊私語。

  「周國胃口真大,不怕噎死!」

  李純陽出言嘲諷,

  但周國太子置若罔聞,

  只是抬頭直視著龍椅上的魏皇,

  等待他的答覆。

  「這個條件,朕答應了!」

  「但若你們輸了,又該如何?」

  魏皇淡淡地說。

  「如果我們輸了,周國邊境的林場全部歸魏國所有!」

  他提出的條件不可謂不豐厚,

  周國靠近魏國的邊境林場廣闊數萬畝,

  一旦歸屬魏國,其價值非凡。

  然而,魏皇卻搖了搖頭,

  「不夠,朕還要拒北關!」

  「這……」

  周國太子聽到這個名字,語氣頓時遲疑起來,

  拒北關可是周國抵禦魏國的重要軍事堡壘,

  戰略地位不亞於寒水關。

  他緩緩回頭看了看鄭夫子,

  後者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有了鄭夫子的同意,

  太子的底氣頓時充足起來,

  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