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一聲沉悶的聲響從拒北關西邊一處庭院的水井底下傳來。
接著,一雙顫抖不已的手攀住了井壁,緩緩爬了上來。
拒北關的地下水道是直接連通到負沖江的。
因此,江澄得以從井底抵達此處。
他出井後,先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
這裡顯然屬於城內較為奢華的宅邸之一,
至少,院內並無雜亂無章之物。
確認院中無人後,江澄急忙衝進了廚房。
隨即,他以極快的動作點燃了一堆火。
此刻,他的體溫低得驚人,急需取暖。
隨著火焰升騰,他的身體漸漸回暖。
直至感到舒適許多,他才走出廚房。
日光直射於身,更添了幾分暖意。
他在院中曬了會兒太陽,
隨後進屋找到幾件乾爽的衣物換上。
令他意外的是,屋內竟還備有創傷藥和潔淨的繃帶,
這正是他當前所需。
他連忙處理了自己的傷口,
之後,又將剩餘的藥物和繃帶歸回原位。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他連忙湊近門邊窺視,只見一群周國士兵正憤怒地拍打著鄰家的大門。
久等無人應答,一名士兵便一腳踹開了大門。
緊接著,他們蜂擁而入。
江澄聽見院中有人大聲呼救,還夾雜著混亂的聲響。
不久,他們拖出一對瘦弱的老夫婦。
那老翁不住地向士兵磕頭,
口中哀求道:「各位大人,我們都是周國子民,求您們放過我們吧!」
「呸,老不死的。」
一名士兵啐了一口,惡狠狠地說:「家中明明有人卻不開門,顯然是心虛。」
「如今全城搜捕魏國的奸細,我看你嫌疑重大。」
「大人,冤枉啊,老朽已八十二歲,怎會是魏國的奸細呢?」
「是不是由不得你說了算,帶走!」
士兵一聲令下,身後的人立即將兩位老人粗暴地推向主城門方向。
這時,一小兵忽見江澄所在庭院上方飄著一絲淡煙,
立刻警覺起來。
「頭兒,你看!」
他湊近領頭士兵,指著江澄的院子說:「那裡肯定有人。」
「哼,老子看不見嗎!?」
「跟我來。」
領頭士兵帶著人快步至門前,一腳踹開了院門。
只見空曠的院中,一名青年悠然自得地曬著太陽。
青年見他們進來,僅是微微挑眉。
「嘿,好大的膽子,見了官爺竟不跪。」
士兵何曾受此輕視,
當即拔刀上前,欲教訓一番。
不料,青年非但未動,反而先站起身來,
對著他的臉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讓士兵及其手下一時愣住。
他們搜查至今,向來只有欺壓他人,誰敢如此對待他們?
士兵頓時怒不可遏:「混帳,你敢打我!」
言罷,舉刀欲砍。
然而,刀尚未落下,又挨了一巴掌,
緊接著,反手一抽,將他抽倒在地。
「你的上司是誰?」
江澄甩了甩手,不屑地看著士兵問道。
「媽的,給我弄死他。」
士兵已失去理智,招呼手下欲置江澄於死地。
但其手下見江澄從容不迫,不由攔下了他。
「大哥,此人看起來不簡單,不如先問清楚他是誰?」
「問個屁,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死。」
士兵毫不理會勸阻,提刀便向江澄頸間砍去。
江澄淡然一笑,一腳將其踹飛。
「既然你的上司未曾教你如何尊重人,那我代他教你。」
這一腳,江澄未有半點留情,士兵在地上掙扎半天才緩過氣來。
此時,他手下不管他是否樂意,
立即滿臉討好地對江澄說:「敢問閣下是?」
「哼,你們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速速報上你們上司的名號,我定會如實向嚴先生匯報你們的行為。」
「嚴……嚴先生……」
士兵聞此名,腿幾乎軟了。
或許旁人不知嚴先生的大名,但他親眼目睹過上司在嚴先生前大氣都不敢喘的樣子。
他萬萬沒想到,江澄竟是嚴先生的人。
「這,這位先生,您一定是誤會了,我們,我們並非有意打擾。」
士兵戰戰兢兢地說。
此時,他們的頭目也從憤怒中回過神來。
嚴先生的大名他也知曉。
於是連忙推開那士兵,跪倒在江澄面前懇求:「請先生寬恕,小的眼拙冒犯了先生,求您千萬別告訴嚴先生。」
言畢,還朝著江澄連磕幾個頭。
江澄面上冷峻,內心卻暗自得意。
他也是急中生智,記得那天在嚴先生住所,聽他訓斥守城將領,想來嚴先生在軍中的地位不低。
今日一試,果不其然。
「咳咳,起來吧,先告訴我你的上司是誰。」
「這……」
「稟先生,我們的上司是王統領!」
士兵中有人答道。
「哦,王統領啊!」
江澄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接著坐下說:「既是王統領的手下,此事便好辦多了。」
「我可以看在王統領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但你們得給我解釋為何踢壞我的門。」
江澄邊說邊指向被踢壞的大門和斷裂的門閂。
「先生饒命,我們是在搜捕引起城中騷亂的魏國奸細。」
「哦?拒北關內遍布我周國精兵,魏國奸細是如何潛入的?」
「這……屬下不知。」
「哼,是不知還是無能!?」
「區區一個魏國奸細,即便有通天遁地之能,也絕逃不過我周國的嚴密防守。」
「你們速去繼續搜查,切莫再冤枉好人,我會將一切告知嚴先生。」
「先生,您剛才不是說……」
「哼,我不會向嚴先生提及你們的事,快滾吧!」
「多謝先生。」
士兵喜出望外,連忙帶著手下退出了庭院。
出門後,還不忘貼心地為江澄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