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水一般清澈。
照亮了一片荒蕪的沙漠地帶。
在那沙漠上,魏皇如同瘋了似的向負沖江邊狂奔。
在他的身後,孫牧帶領著神機營的士兵緊緊追趕。
他們一邊追,還一邊用箭射向魏皇。
但那些箭全被魏皇巧妙地避開了。
此刻,魏皇身上那件明黃龍袍已滿是塵土,
隨意地披掛在身上。
儘管身處險境,魏皇臉上卻沒有絲毫驚慌的表情。
他腳尖輕輕一挑,幾顆石子便到了他手中。
緊接著,噗噗幾聲響,
孫牧身邊的幾個士兵被石子擊中,
頓時,他們的身上出現了多個血窟窿,
吐著血倒了下去。
魏皇雖然身中劇毒,但他本是武帝,
輕易間就能殺人於無形。
只是他體內的不明毒素愈發厲害,
行動變得越來越緩慢。
就在他望見遠方的負沖江時,
他體內的毒終於爆發了。
魏皇的腳步踉蹌了幾步,
然後重重倒在了負沖江岸邊。
身後的孫牧仍緊追不放。
但魏皇已無力再逃。
他盤腿坐了下來,
試圖逼出身上的毒。
可時間已經不夠了。
咻——
一支箭穿透空氣,正中魏皇肩膀。
這一箭,魏皇沒有躲閃。
鮮血從他的肩頭湧出。
孫牧這時騎在馬上,遠遠地停下,對著魏皇喊道:「魏皇,怎麼不跑了?」
「過了負沖江就是寒水關的領地,繼續跑啊!」
他的語氣滿是嘲弄,
在他看來,魏皇如今只是垂死掙扎。
只要等毒素髮作,必然能活捉魏皇。
那時,周王的獎賞定然豐厚。
想到這,
孫牧的嘴角不禁上揚。
為了前程,多等一會兒算得了什麼。
「把你們攜帶的毒氣全釋放出來,給魏皇好好『享受』一番!」
孫牧一聲令下,
神機營的士兵立刻遵命,
紛紛打開了腰間的小竹筒,
一股看不見摸不著的霧氣隨著風向魏皇飄去。
「咳咳……」
正在調息養神的魏皇臉色一紅,
連咳了幾聲。
他剛排出的毒比不上吸入的毒,
身體愈發不受控制,
甚至連思維都開始模糊。
魏皇用力搖了搖腦袋,
然後滿是怨恨地看向孫牧和他的騎士,
他馳騁疆場一生,從未如此慘敗。
他承認今天貿然進攻欠考慮,
但拒北關是他們幾代人夢寐以求攻克的城池,
拿下拒北關,等於敲開了周國的大門,
收復周國只是時間問題。
沒有任何帝王能抵抗這樣的誘惑,
至少他不能。
但他沒想到孫牧竟做了萬全準備,
從負沖江的伏擊到假裝老弱,全是在示弱。
這時魏皇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被孫牧引入了圈套。
可一切都太晚了。
他只能感受體力一點點流失,
等待著孫牧將自己擒獲。
就這樣敗了?
魏皇心中難免有些不甘。
或許是因為這份不甘,
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鳴叫,
隨之,從孫牧他們身後不遠處升起了一道耀眼的紅光。
紅光直衝雲霄,
到達高點後猛然炸開,
化作一個紅色的標誌。
「不好,是李家的信號!」
孫牧大驚失色,
作為沙場老將,他對李家的信號太過熟悉。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信號為何從他背後傳出。
難道是李戟?
想到這一點,
孫牧的臉色驟變,
連忙對身邊的部下下令:「一隊二隊回頭搜索,發現可疑人物立刻射殺。」
「三隊四隊跟我來,活捉魏皇!」
「是!」
士兵們應聲而動,
迅速分成了兩隊。
孫牧親自率領一隊朝魏皇趕來。
這時的魏皇毒已深入骨髓,
連動一根手指都艱難。
正當孫牧快要衝到魏皇面前時,
一支箭突然從側面飛來。
孫牧驚出一身冷汗,急忙偏頭躲閃。
那箭瞬間射死了他旁邊的一名士兵。
「是誰!」
孫牧趕緊看向箭矢飛來的方向,
只見一名身披鎧甲,紅色斗篷的李戟站在一座沙丘上,冷冷注視著他。
月光照在他身上,
孫牧清晰地看見了他臂上的箭袋,
正是神機營的箭。
「可惡!」
「三隊繼續前進,四隊射殺李戟。」
咻咻咻……
數支箭矢以極快速度射向李戟所在的沙丘,
但李戟翻滾跳下沙丘,
箭矢盡數射在沙丘上,
揚起漫天黃沙。
「四隊追擊,無論生死,別讓李戟跑了!」
孫牧心裡暗自懊悔,
早知李戟能解毒,就該多留些人看守。
但後悔無用,
還是先抓住魏皇要緊。
咻——
不等他再次發起衝擊,
又一支箭從側面射來。
孫牧這次有了防備,用手腕的護具擋下了箭。
抬頭望去,
這次射箭的不是李戟,
而是一名黑衣甲士,頭髮散亂。
沒等他弄清狀況,
李戟又從另一處沙丘後現身,
拉弓向他射擊。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孫牧被他倆弄得有些暈頭轉向,
但很快,他便想到了對策。
「四隊分開,各攔一個,等我們抓到魏皇再援助你們!」
孫牧的命令來得正是時候,
李戟和江澄確實分身乏術,無法再干擾他。
「嘿嘿,魏皇,我倒要看看這次誰還能來救你!」
孫牧獰笑著向魏皇衝去,
他已經憧憬著升官晉爵的場面。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魏皇時,一支羽箭從負沖江對岸呼嘯而來。
那箭勢頭兇猛,
眾人甚至能聽見它劃破天空的爆裂聲。
同時,一個雄渾如獅子般的聲音從負沖江那邊傳來,
「老夫倒要看看今日誰敢妄動!」
這聲音一出,
藏在沙丘後的江澄和李戟同時鬆了口氣,
因為那正是大司馬李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