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縣城並不是很大,我和方雪出了長途客運站,就有黑車主動上前搭訕。Google搜索十五塊錢滿城跑,隨便去什麼地方,只要說地點就行。
方雪都不理會他們,我說挺便宜的,有我在你還害怕被拐賣走麼?多少也照顧人家的生意嘛。
方雪小聲和我說,打出租才十塊錢,小城內的計程車都沒有計價器,只要不出城,都是十塊錢,那些黑車司機騙你呢。
我靠!老子善良過頭了。
從長途客運站打車到方雪的家……額!應該是她老媽臨時租的房子那裡,一共用了十五分鐘的時間,真的不是很遠。下車我單肩背著耐克的包,左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內,方雪挽著我的胳膊向樓道里走去。
那種老式的樓房,都沒有電梯,還好只是住在三樓。方雪掏出鑰匙打開門,推門喊了一句:媽,我回來了
裡面的房間內走出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腳步有點急,這個人就是方雪她媽了,以前在手機上看過兩次照片,但是真人和照片差距有點大,她媽媽身材略胖,臉色也不是那麼好,可能是最近被家裡的事折磨的吧,看起來很憔悴。
方雪見她媽媽走過來,對她媽媽介紹說我是她男朋友。我當時心裡真高興,她用的是「男朋友」而不是「同學」或者「朋友」。嘿嘿!心裡真美,超得意兒。
我急忙向她媽媽問好,她媽媽給我們拿過兩雙拖鞋,問我剛從雲南過來,能不能適應這邊的氣溫。我告訴她媽,我老家現在都零下十幾度了,這才零度算什麼呢?
我和她媽媽在客廳聊天,方雪去裡面的房間脫掉了大衣,換了另外一身衣服出來,直奔廚房去要做飯。她媽要讓方雪過來陪我聊天,她親自下廚。方雪卻讓她媽過來休息。
能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聊什麼呢?我實在找不到什麼好的話題,雖然我在談生意扯皮的時候都很擅長,可是面前的這個女人是方雪她媽媽啊,甚至有可能是以後的岳母,我反而拘束得不敢亂說了。
方雪媽媽和我聊起來方雪小時候的事,我對這個還是比較感興趣的,幾乎都是她講述,我傾聽。差不多半個小時後,方雪叫我們過去吃飯,煮了一鍋麵條。
吃飯的時候,方雪輕聲說了句,「媽,我帶回來三萬多塊錢,明天你先去把舅舅家的錢還上吧。」
方雪她媽媽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厲聲問道:「你是不是還在酒吧唱歌呢?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去了麼?你這樣下去遲早會毀在裡面的,欠著親戚的錢不用你操心……」
「媽——」方雪的聲音充滿了抱怨,「你想多了,在酒吧唱歌也沒什麼不好,你幹嘛總是把我想成那樣?不是你想的那樣好不好?」
「錢你拿走,我不用,你舅舅她們的債不著急要,你這樣賺回來的錢,我一分都不會用的,上次你打回來的兩萬塊錢還都在卡上呢,你統統拿走。」
方雪委屈得眼淚都落下來了,對她媽說道:「媽,你都不相信我了麼?我在外面那麼辛苦,還不是為了你麼?」
「那我也不用!」說著她媽把頭扭到一邊去,似乎是不想看到方雪。方雪捂著嘴逃離了廚房,我現在是左右為難啊,我去勸方雪?還是安慰她媽呢?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我看到方雪她媽竟然也掉眼淚了。
這……要鬧哪樣?我發現此時最難受的不是她們母女倆!而是我!
我試探著對她媽媽小聲說道:「阿姨,其實你錯怪方雪了,她……」
她媽媽擺擺手,示意我不要說了,自己抽出一張紙巾擦乾眼角的淚珠對我說道:「小宇啊,你別覺得阿姨不懂人情世故,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真的不想讓她走上歧途,酒吧那種地方終究不是什麼好地方,她現在只是唱歌,難保有一天不發生意外,我這樣堅持不用她寄回來的錢,就是想讓她斷了在酒吧打工的念頭,做父母的,哪有不相信自己女兒的道理?我現在說的話可能讓她傷心,這也是為了她好。」
這一刻,我才感覺到她媽媽的偉大、感受到母愛的偉大。
「阿姨,我始終陪著方雪呢,過段時間我的公司穩定了,就讓方雪過去幫忙,您不要太擔心。」
「家裡發生這樣的事,的確挺讓人難受的,她爸爸雖說算不上廉政,但是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世事難料啊!好在方雪已經大學畢業了,現在我也是沒什麼負擔了,只求盼望她爸爸早點出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吧,小宇你去看看小雪吧,女兒長大了,有什麼心事也不和我們講了,關係也都逐漸疏遠了。」
我來到方雪的房間,她正坐在床上發呆呢,我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方雪主動抱住我,眼淚都濕透了我的胸口。
我輕撫著方雪的背告訴她,她媽只是不想讓她在酒吧唱歌了,並不是真的懷疑你出賣了自己的身體。
方雪說她清楚,她能理解母親的苦心,可是除了在酒吧唱歌之外,她還能什麼辦法一天賺差不多上千塊錢呢?現在家裡這個狀況,能有什麼辦法挽回麼?除了逼著自己去賺錢之外,還能做些什麼呢?
我可以想像得到,原本幸福的官宦之家,只因為得罪了某些人,而一落千丈,這和古代那些被滿門流放的芝麻官是不是有些類似?老爺進去了,留下孤兒寡母的任由別人欺凌。現在我特別迫切地想要見到,她老爸的那個朋友。
方雪在我懷裡膩了一會兒,情緒調整好了之後,讓我洗個澡就早點休息吧,她去陪她媽媽呆一會兒,晚上陪她媽媽睡去。
來到小鎮,我開始計劃接下來怎麼辦,自從我當上市場部經理之後,我做每一件事都養成了按計劃一點點進行,不再是曾經那樣瞎忙乎了。
首先,最好能讓我見到方雪的父親,具體的了解一下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落到今天的地步?是有人算計還是自己做錯了事。如果自己做錯了事,如何彌補?如果有人算計,是誰算計的?為什麼算計?如果挽回這個局面。我都要聽聽他爸的意思。
第二,我還要找到他爸爸的這個「好朋友」,從他的「好朋友」這裡側面了解一下,小鎮的政府裡面主要人都有誰,誰說話比較管用,誰有實權能把他爸撈出來。
第三,了解這些人的喜好,對症下藥。好鋼要用到刀刃上,錢多錢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花一分錢,就要起到一分錢的作用。
第四,想盡一切辦法,甚至是各種卑鄙的手段,必須要達到目的。
計劃起來挺簡單的,真的要做可能就難了,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小鎮,沒有溫雅幫我,一切都要靠我自己,我也把這次的旅行當成是我人生中的一次鍛鍊,證明自己是真的有能力。
大約十二點左右,我正在靠著床頭抽著煙,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我看到方雪穿著一身潔白的睡衣來到我的床上,賴在我身邊抱著我,樣子特別委屈。
我摟著方雪,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要這麼難過,明天我們一起去看你爸爸。
方雪窩在我懷裡點頭,眼淚又流了下來。我不知道她和她媽媽聊了什麼,不過從方雪的表情來看,似乎聊天的內容並不是很融洽。她們是彼此愛著對方,只是在某件事上,有了分歧而已。
這一夜,方雪和我睡在了一起,我心情十分複雜……以後我要是沒有和方雪在一起,她媽會不會拿刀剁了我?
第二天上午,我和方雪去一起出了門,我在商店買了兩條玉溪,花了八百多塊錢。方雪告訴她爸不抽菸,我告訴方雪這些煙是打發攔路小鬼的,不拿點好東西,怎麼能順利過去呢?
到了監獄辦理各種探視的手續,麻煩得不得了,我送上去準備好的煙,那個警察才痛快地簽字,告訴我們只有十五分的時間,這他媽的夠幹什麼的?我又塞給他幾百塊錢,那個獄警才冷著臉告訴我,有話快點說,他們這是有紀律的。
我只想說,有他媽B紀律。
小鎮的監獄設施也很簡陋,我以為會像電視上那樣,拿著電話隔著鋼化玻璃對話呢,結果把我和方雪關進了一個房間內,沒過多大一會,他爸帶著手銬和腳鐐來了!至於麼?我們又不是越獄呢!
方雪看到她爸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抱著她爸就哭起來。門口站著一個獄警,是監視我們的吧,我走過去塞給他五百塊錢,笑著對他說買點菸抽,我們聊一會就行,還希望他給個方便,他看了看房間,確定不可能從另外一個出口出去,這才離開房間,把我們鎖在裡面。
我回到桌邊,拉拉方雪的手說道:「我們還是有正事,先不哭了好不好?」
方雪抿著嘴點頭,把我介紹給她爸爸認識。
我知道時間不對,小聲問道:「方叔叔,我也不和你客氣那麼多了,時間有限,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麼?是得罪什麼人了麼?還是另有什麼隱情?我這次陪方雪回來,就是想辦法把您撈出去。」
方雪她爸爸看了看方雪,方雪強調說我很可靠,完全值得信任。女兒都這麼說了,他的也就沒有什麼顧慮了,和我們小聲講述,他為什麼會有現在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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