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的鬧鐘準時響起。
江聽晚睜開眼睛,伸出手臂按掉鬧鐘,等到大腦混沌散去的間隙,她偏過頭往旁邊看。
傅承洲背對她躺著,老實得有點不正常。
江聽晚撓了撓臉頰,清醒過後沒有賴床,掀開被子下床。
正刷著牙,傅承洲進來了,俊朗的臉上有幾分煩躁。
江聽晚嘴裡含著牙膏,含糊不清地說:「你起來這麼早幹嘛?我先去借車再來接你。」
傅承洲雙臂環在胸口,倚在牆邊看她,「誰知道你半路會不會又給我惹出麻煩。」
江聽晚撇嘴,吐掉泡沫,「給你帶小籠包嗎?」
傅承洲的眉頭輕擰,抬手捏住她的臉,「信不信我告你謀殺?」
江聽晚拍掉他的手,「那你快點,今天事情還很多。」
她張嘴時有淡淡的薄荷清香,傅承洲的視線落到她的唇上,停頓了幾秒又飛快移開。
江聽晚沒注意到,洗了臉先出去等他。
十分鐘後,二人收拾完畢。
江聽晚拉開宿舍大門,外面的天色還是黑的,空氣非常清新,也沒有過往幾天的濃霧。
看來天氣預報終於准了一次,今天會是個好天氣。
不過清晨溫度較低,江聽晚呵出一口白氣,搓了搓手。
四周除了走廊上的燈,整個樓都還在沉睡中。
江聽晚抬起頭,忽然看見老先生房間的燈是亮的。
雖然老年人的睡眠並不長,但這麼早醒來還是有些匪夷所思。
傅承洲帶上門,看見江聽晚一臉疑惑,也抬頭往上看,「比老人家起得晚,自卑了?」
「不是。」江聽晚搖頭,口吻嚴肅道:「我感覺不對勁,我上去看看。」
她快步往對面走去,到了老先生門口,她聽到裡面有哭聲。
是院長。
老太太的哭聲儘管很壓抑,在寂靜的清晨卻還是很清晰。
江聽晚頓住腳步,暫時沒有上前敲門。
老太太哭著說:「你走了,我上哪兒才能找到你呀?」
江聽晚被這句帶著哭腔的話撥動了心弦。
她想到昨晚在網上看到的資料,這對把青春和時光都奉獻給孩子的夫妻,如今即將面臨人間最殘酷的事。
突然,老太太的哭聲消失了。
江聽晚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抬手敲門,「老先生,院長。」
來開門的不是老太太,而是孟懷煦。
江聽晚抬眸,發現他的雙目充血,眼眶發紅。
「先別進去。」孟懷煦擋在門口,聲音沙啞而悲傷,「給他們留一段時間。」
江聽晚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老先生他......」
孟懷煦把門帶上,「走了。」
江聽晚頓時感覺腦中嗡嗡作響。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今天還要去給他籌備和老太太的婚禮呢。
「怎麼會......」江聽晚淚眼朦朧,暫時還沒能接受這個事實。
傅承洲站在她的身後,臉色也很肅冷。
江聽晚滿臉錯愕,她沒想到意外會來得這麼突然,老先生帶著遺憾走了。
「如果我早一點去準備就好了......」
孟懷煦想擦掉她臉上的眼淚,抬手時猛地意識到旁邊還有一個男人。
話到嘴邊只剩下一句「節哀」。
江聽晚愣在原地,她來這裡不過才兩天,出了這種事,她什麼忙也幫不上。
聽說老人去世前會有預感。
江聽晚忽然意識到,老先生提出的那些條件,或許是為了讓自己有期許,再多活一段時間。
然而世事無常,就算有再多的心愿,在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任何人都束手無策。
傅承洲走上前摸了摸江聽晚的頭。
孟懷煦陡然開口,「江小姐,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江聽晚心裡本來就有點愧疚,聽到他說的話,總算感覺到幾分安慰。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