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外,傅淮修坐在車裡,手裡捏著一條紅色圍巾。
圍巾的針腳並不精緻,歪七八扭的,一看就是出自新手的作品。
圍巾有些褪色,毛線已經起了毛球,連同傅淮修的記憶,一併成了時光的舊物。
這條圍巾是他十八歲時,江聽晚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一戴就是十年。
他有些後悔剛才在裡面沒有克制住自己,以至於讓江聽晚從他的面前落荒而逃。
療養院外的馬路兩旁都是楓樹,有風吹過,傅淮修聽到樹葉的沙沙聲,抬眼往窗外看去。
楓葉已經快落完了。
他不知道自己對江聽晚的愛,還能隱瞞多久。
他只知道他的心意就像這些樹,即便一次次凋零,卻也會一次次地重新發芽重生。
只要江聽晚願意看看他,他就能長出枝葉,為她遮擋風雨。
天色漸漸暗下來,江聽晚和周醫生聊了聊馮蘭的病情,回到馮蘭的房間,看到她在柜子前翻東西。
江聽晚走上前,臉上猝不及防地被馮蘭扔出來的一件衣服蓋住了頭。
她拿下來往衣櫃裡看,「媽,你在找什麼呢?」
馮蘭沒回答,幾分鐘後,她才拿著一張照片轉過身,欣喜地在江聽晚面前晃晃,「看!」
江聽晚看見照片上是自己的高中畢業照。
她穿著校服對著鏡頭笑,在她的身後,傅淮修一隻手抱著籃球,歪著身子對鏡頭比「耶」。
「媽今天看到小淮,突然就想起來你們有這張照片。」馮蘭動作輕柔地擦著照片,「搬到這裡的時候我順便帶過來了,好久沒看,我還以為不見了。」
江聽晚和她坐在床邊,安靜地聽馮蘭說話:「你記不記得你高中數學成績差,是小淮給你補上來的?」
江聽晚默默點頭。
「唉,小淮真的很可惜。」馮蘭摸著照片,「考上飛行員,卻斷了腿,今天我看到他走路的樣子,我很難受。」
江聽晚擔心她情緒波動太大傷了身體,趕緊說了幾個笑話,好不容易把她逗笑了,自己的心情卻是壓抑的。
傅淮修在從商之前,是飛行員,他本可以翱翔藍天,如今卻只能落地。
江聽晚心裡壓著的那塊大石頭從未消失,現在又變得沉重了不少。
想到傅淮修今天說的話,她就有一種想哭卻不能哭的感覺。
傅淮修從來不食言,答應她的事一定都會做到。
也正是如此,她的任性悔了他的未來。
江聽晚眼前的事物變得朦朧,她趕緊側過頭去眨了眨眼睛。
馮蘭並不知道傅淮修出的車禍有多慘,那時候她病得很厲害,傅淮修出國後,江聽晚才告訴她那場意外。
「晚晚,你跟媽媽說說,小修回國後過得好嗎?」馮蘭拉住江聽晚的手,「我看他今天帶來了助理,他是不是進傅氏工作了?」
「嗯。」江聽晚點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異常,「他在傅氏西區分公司,工作也和航天有關。」
說到「航天」兩個字,江聽晚覺得自己的呼吸快要窒息了。
她實在是受不了,打算出去透透氣,「媽,我出去一下。」
剛站起身,門口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的視線越過愣在原地的江聽晚,落在馮蘭身上。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