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漫長的路

  齊皇后立時激動起來了,「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麼?那長春宮這麼多年都沒有人去過了,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生在這個時候忽然著火了,大白天的不說,而且根本就沒有人經過。

  然後便是發現了這條密道,這麼看來,這條密道就只能是先帝的時候就挖好了。」

  她抬起頭,十分懇切地看著裕豐帝道:「陛下,您太相信他了,可是他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眼下他手裡有五萬大軍,就是五城兵馬司里都還有他的人,咱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避其鋒芒,等到援軍到了,陛下再令三軍捉拿,陛下!」

  齊皇后說著跪了下去,再抬頭,便是滿臉的淚痕。

  聽到她如此懇切的發言,其他人也都有些意動,一個個的都看向了裕豐帝。

  靈韻郡君便在這個時候笑了起來,「舅母,你這個提議倒是挺好的,可是今兒忽然出現這麼一個密道,試都沒有人試過,你就敢舅舅進去?

  你說這是一種巧合,但是有沒有另一種巧合的可能性呢?

  今兒有人要舉事,擔心宮門口直接進進不來,所以便提前挖好了密道想要來個裡外夾攻!

  你說這好好的長春宮,平日裡沒有什麼事兒,今兒忽然冒出個東西來,是不是與眼下的事兒聯繫起來比和外祖父聯繫起來更有說服力?

  若是舅舅當真進去了,那裡頭是條死路呢?又或者,那裡頭早就已經有人在埋伏呢?如果碰到這樣的情況,是不是比直接面對還要來得兇險?」

  「陛下,微臣願意先進去一試。」

  忽然有人朗聲請命。

  靈韻郡君眼睛微微一眯,然後看了一眼戚芳,戚芳會意。

  裕豐帝還有些遲疑,齊皇后便道:「陛下,靈韻說的又有道理,不然便先讓他下去,若是沒有問題,回來復命,咱們再下去。」

  「嘭!」

  像是為了印證齊皇后說的話似的,外頭忽然砰的一聲響,嚇了眾人一跳。

  待眾人看過去,才發現是原本守在門口的林公公急匆匆地跑過來,一時間沒有跑穩,一腦袋裝在了一旁的門上。

  林公公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如此重重地撞了一下,便有些頭昏腦漲。

  但是他不敢有絲毫耽擱,便亂著腳步到了殿中,「陛下,靖王帶著兵到了正陽門了。」

  齊皇后焦急地看向裕豐帝,「陛下,沒有時間了。」

  裕豐帝看了一眼齊皇后,然後才轉向那個侍衛長道:「好,真便令你去,你速去速回。」

  齊皇后立刻催促他,「快些去,裡頭的情況一定要摸清楚。」

  裕豐帝說完方才的話便沒有理會他們,他看著林公公道:「他說了什麼?」

  「王爺說,有些事兒,想要當面問問陛下,所以請陛下准許開宮門。」

  林公公訓練多年,在陛下跟前回話,半點兒差池都不會有,可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卻不可抑制地發抖,牙齒也在打架似的。

  「那你去告訴他,他要和我說什麼,讓他自己進來。」

  林公公像是失了力氣似的回了一句「是」,便仍舊是那般不穩的腳步往外走。

  這話都撒出去了,也就相當於直接將他的骨灰撒了出去。

  靈韻郡君仍舊緊緊地攙扶著裕豐帝的胳膊,然後兩個人一道往外頭走去。

  乾清宮很大,靈韻郡君小時候沒事兒閒著玩的時候,還從門口走到舅舅坐的椅子試過,一共需要二十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建造的時候,那些個匠人用心量過的。

  可是現在這條路,似乎變得很長,好像那最後的門口,是時間的盡頭。

  隨即又覺得很短,怎麼一會兒就到了門口,然後就面對了對面的一群人呢?

  宋錦寧看到靈韻郡君面色慘白的樣子,到底心裡還是有些不忍,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給她使了個眼色。

  但是那頭人已經過來了,靈韻郡君來不及領會宋錦寧這眼神里的意思,當即便朝最前頭的人怒道:「趙臻,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你這樣做,對得起外祖父麼?!」

  這也是靈韻郡君的特權,就這麼一個外孫女兒,先帝對嘉瑜長公主的疼愛,讓他更願意像一個普通的父親一樣去疼愛自己的女兒還外孫女兒。

  靈韻郡君在宮裡頭從來不會稱呼先帝為君王,而是像尋常百姓家一樣,喊他外祖父。

  這話聽得對面那個穿著銀色盔甲的人面色冷厲,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靈韻郡君,終於將目光轉向了裕豐帝,「皇兄,別來無恙。」

  裕豐帝看著他,冷聲道:「你知不知道,此時你這般披甲帶兵入宮,意味著什麼?」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皇兄難道還要跟我講大道理?那些假惺惺文縐縐的東西用不上,畢竟那是留給史官歲月史書的,但是現在你看看,你身邊可有一個文官跟隨?

  到這個時候,即便皇兄想要用史官的筆來威脅我,也不能夠了吧?」

  裕豐帝氣得額頭青筋騰起,但是他卻沒有繼續與趙臻耍嘴皮子,而是看向了落在趙臻後面不遠處的齊郁。

  「你還在愣著做什麼?」

  聽到裕豐帝這話,趙臻轉臉看向拉著韁繩緩緩靠近的齊郁,嗤笑了一聲道:「皇兄怕是忘了,我是齊家的外孫,你是覺得你帝王的命令,就一定比我們表兄弟之間的親情更加重要麼?」

  裕豐帝沒有理會他,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頭的齊郁。

  然後看著他翻身下馬,跪倒在了地上,「陛下對微臣的知遇之恩,微臣永生難忘,只是……微臣也有一些抱負想要實現。

  相對來說,靖王其實更適合那個位子,就是先帝,原本也是屬意靖王繼位,只不過當時出現了一些意外罷了。」

  趙臻這個時候便冷笑了起來,「皇兄,你可聽明白了?這是你跟前最為信任也最為器重的臣子,他的意思應該已經表達得很直白了吧?」

  趙臻說著,一桿銀槍挽出了一個漂亮的槍花,然後用力往地上一插,「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上,我給你兩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