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宋華婷立刻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白露的衣襟,「你再說一遍?!慶福庵?!」
白露是宋華婷的貼身丫鬟,自然知道這三個字代表了什麼,別的可能沒有聽清,她不敢胡說,可是這三個字,她是切切實實聽得清清楚楚的。
在腦子裡將聽到的對話再過了一遍之後,認真點頭道:「是!他們說的是慶福庵。」
「備馬車!」宋華婷半點兒不猶豫,「我要出去看看。」
白露不敢耽擱,主僕倆幾乎立刻便出了府。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延鶴堂,宋老夫人皺眉道:「這般急匆匆地出去,可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兒?」
底下人都說不知道。
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宋老夫人對於宋華婷是一點兒都不放心,當即便道:「派兩個人去好好地跟著,我倒是要看看,她這一次又想要鬧出什麼么蛾子來!有消息立刻報給我!」
宋華婷雖然對父親和哥哥失望,可是對於自己的母親,卻截然不同。
若非母親替她擋了災,慈恩寺的事兒,她也沒有辦法那般脫身。
姚氏被送走之後,她也也一直都有派人過去探望。
只是到底心裡還是膽怯,生怕當初的事情會鬧出來,因此一次都沒有去過慶福庵,沒有去看過自己的母親。
而眼下,宋華彰和宋陽青的對話里既然出現了母親的消息,這就不可能是個好消息。
最有可能的就是宋陽青為了報復宋華彰,對母親做了什麼事兒。
若是姚氏這個時候忽然沒了,作為唯一的兒子,宋華彰要守孝,根本不能參加這一次的春闈。
越想宋華婷心裡越是驚慌,連連催促車夫快一些。
車夫不敢耽擱,一路上一次都沒有停,直接上了山。
慶福庵是個小小的庵堂,坐落在京郊的野山上。
從前可能還有些名氣,要不然宋家也不會知道。
可是如今卻是徹底敗落了,連上山的馬車都沒有。
宋華婷在山腳下棄車步行,甚至還被路上的野草和樹枝劃破了衣裳,到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了。
如今這個世上,若說還有誰是真的心疼她、愛護她的人,那也就只有被關在這裡的母親姚氏了。
宋華婷越想,心裡越是害怕,同時又是深深的自責。
既然已經接管了府里中饋,她明明有能力悄悄地將母親送走的,哪怕是偷偷賣點兒東西,給母親置辦個小宅子也是好的。
還沒有到地方,宋華婷就已經哭了好幾次。
待白露上前去敲門,敲了半日都沒有人理會的時候,她一把將白露推開,撿起一塊石頭便直接砸門。
終於,門被打開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尼姑出現在門後。
看到宋華婷那個樣子,著實嚇了一跳,「這位施主,您這是……」
宋華婷根本沒有理會她,直接推開她王裡頭走。
然而這庵堂著實不大,繞了兩圈便看完了,並沒有看到姚氏的身影。
「我娘呢?!」
沒有找到姚氏,宋華婷的一顆心直直地往下落,手心已經開始一層層地出汗。
老尼姑一見著她,就知道此時她的精神狀態不大正常,又見她帶著這麼多的人,手裡還拎著砸門的那塊石頭也生怕得罪了,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施主是來找誰的?我們庵里一共也沒有幾個人,有幾個今日下山化齋去了,剩下的都在這裡。
不知道施主方才說的令堂是……」
宋華婷聽說有人下山去了,心裡又燃起了希望,「我娘姓姚,去年中秋後來的這裡,是……是宋家人。」
聽到這一句話,老尼姑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這……姑娘方才是說,您是她……」
「我是她女兒!」宋華婷目光露出了幾分兇狠之色,「所以,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最好老老實實地告訴我,我娘去哪兒了?她為何不在庵里?」
老尼姑見她如此,越發緊張起來了,指了指門外道:「姚……她確實在我們庵里呆過,但是現在……」
「呆過?!」聽到這兩個字,宋華婷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兒摔倒,「你是說……」
「要不然……還是貧尼帶姑娘去看看吧!」
宋華婷跟著她往後山走,越走心裡越悲涼。
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
姚家雖然不是什麼顯赫人家,可母親自小也算是衣食豐足,嫁進宋家,又成了侯爺的妻子,本該風風光光一世。
現在竟然被葬在這樣的野山之中。
而她的兒女竟然連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得到。
看著前頭的尼姑,恨意從宋華婷的心底里蔓延出來。
「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尼姑走在前頭,聽到這話腳下的步子頓了頓,然後像是輕輕嘆了口氣,才道:「發現倒也沒有多久,就是前幾日的事情,至於……我們也不清楚。」
連是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可見這慶福庵里的人平日裡是如何對待自己母親,是如何怠慢的!
可憐母親從前在家裡的時候,多少奴僕伺候著,現在連臨終的時辰都沒有人知道。
宋華婷悄悄捏了捏袖子裡的匕首,等到了母親墳前,先將這個禿驢給殺了,好給娘親報仇。
剩下的……
宋陽青,想踩著我娘的屍骨考取你的功名,做夢!
走到一半,尼姑忽然停下了腳步。
宋華婷這會兒已經停止了悲傷,而是在心裡算計如何給姚氏報仇。
因而說話的時候,聲音里不自覺地就帶上了兩分狠意,「停下來做什麼?!莫不是連你都不知道具體在哪兒?!」
嚇得那尼姑一個哆嗦,這才轉過身,十分緊張地指了指不遠處道:「我也甚少過來,但……這地兒倒是熟悉的,就在那裡,要不然姑娘自己過去吧!我……貧尼也不大好……」
宋華婷才要呵斥她,然而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是有些驚訝。
那裡並不是什麼墳塋,而是一座小屋。
宋華婷皺了皺眉,疑惑地看了那尼姑兩眼,這才帶著人往那小屋走去。
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見一婦人拿了把椅子含笑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