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相送

  宋錦寧怔了怔,然後頗有些不自在道:「倒也不用說得那麼難聽,哪裡是什麼利用?

  咱們之間不一直都是合作關係麼?」

  說著自己也覺得似乎還是他對自己提供的幫助更多,宋錦寧只好厚著臉皮道:「將來合作的機會還多著呢!更何況,這對於王爺來說也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罷了。」

  這地既然是皇家的,只要趙臻能夠走通上面的關係,錢到底還是進了內庫,並不是不花錢白要。

  趙臻看著她臉上變幻的表情,好一會兒才點頭道:「我先去幫你問問,不過先給你說好,宗人府那幫人對我的印象可不大好,未必能通過我的關係替你拿到這塊地,你也要做好心裡準備。」

  待宋錦寧離開,趙臻自己垂目沉思了一會兒,這才想起為何方才心裡會生出兩分意外之感。

  這個宋錦寧,如今這般來找自己幫忙,是不是有些過於理所當然?

  「王爺如今好似對宋姑娘很不一樣了。」

  談影的聲音驟然在門口響起,趙臻竟沒有發現他回來了。

  聽了他的話卻下意識地皺了眉,「胡說什麼?」

  說著又問道:「耿志斌安排好了?」

  談影跟在他後頭咕噥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誰當時說要好好盯著人家的。」

  趙臻腳步一頓,再看過來的目光分明已經變得嚴厲。

  談影神色一凜,連忙道:「是,如今安置在了西城門。」

  說到這個,談影頗有些憤憤不平。

  說到底,朱家案如今這般由里到外地深扒乾淨,最大的問題分明是在孔介炆身上。

  耿志斌最多不過是錯殺無辜。

  可此案民眾關注過高,耿志斌也不得一擼到底。

  除了耿志斌之外,其他各人最終的結果也都落定,張貼在大理石門口的告示欄里,正是全京城的熱議話題。

  從道義上出發,宋錦寧到底還是去送了送朱應謙。

  孔介炆的案子牽扯甚廣,朝堂之上的風雲變幻沒有那麼快能顯現出來,主要案子的相關人等的處置卻等不得。

  孔介炆先是被罷官下獄,隨即抄家,如今這一家老小都還關在大理寺的監獄裡,至少這個年得在牢里過了。

  耿志斌的處置下來得更快,原本還是個指揮僉事,好歹是個四品官身,如今直接往西城門守城門去了。

  剩下的最先落定的便是朱家,判的全家流放,後來又查明當初此案朱家之所以牽涉入內,主動因素在孔介炆處,並非朱家起意,便又改判朱家主要男子流放,京城及全國各地數處家產盡數沒收充入國庫。

  吳鋒在此算是最大的苦主,但是十年前因恨入寇,又糾結黨羽於京城犯下罪行,不得饒恕,判吳鋒及其黨羽三到十年監禁不等。

  而吳家十年前數十人口確屬無妄之災,特判朱家賠償吳家二十萬兩白銀作為賠償。

  朱家在京城算是完了,但朱家原本的根基就不是在京城,最開始的經營之地,還是青海一帶。

  此番雖然損失慘重,家產十去七八,但終究還是保留了元氣,再加上朱家主要男丁流放,可族中這麼多年都是能人,另有一直以來各處的人脈,再起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衙差在驛站里喝熱酒,宋錦寧讓人添了兩個銀子,通融方便說話。

  朱應謙這進去了一趟,精神頭倒還好,就是整個人看著似乎倒是瘦了一圈。

  見著宋錦寧,倒先自嘲地笑了,「京城,真是居大不易,算起來搬過來快四年了,錢財也散出去不少,不成想這一朝落敗,來送我的竟然只有宋姑娘你。」

  說完對著宋錦寧拱手抱拳道:「但這一次能夠死裡逃生,還給我朱家留下些許生機……大恩不言謝,將來若是有用得著的,只管往我青海朱家去信,斷然沒有二話。」

  宋錦寧笑著道:「信不信,我來就是為了這話?」

  朱應謙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朱某是生意人,倒是喜歡這般爽快的溝通。」

  宋錦寧看著有些陰沉的天氣,「說不得又要下雪了,這一路往西,估計得到明年春末才到得了烏斯藏。」

  被流放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朱應謙若說高興當然也不可能。

  宋錦寧揣度著他的神色,忽然問道:「雖是流放,但是依據我大啟律,只要立下大功,釋免也並非沒有可能。」

  朱應謙眼睛一亮,隨即笑了起來,這才是今日宋錦寧來的重點。

  「私鹽生意到底是在與朝廷爭利,將來不會還打算繼續這門營生吧?」

  話已入巷,朱應謙豈有不懂之理,「此番上京,雖未有所建樹,卻也頗長了一番見識,如姑娘所說,販賣私鹽到底上不得台面,我們朱家並非沒有底子,只是缺了路子罷了。」

  上道就好,宋錦寧便輕聲道:「烏斯藏雖在我大啟的統領之內,但近些年來,頗有些陽奉陰違的意思,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們朱家,似乎有個子弟,打算以武入仕。

  此番你們前往烏斯藏,不妨花點兒心思,雖然那裡與京城距離甚遙,可是與你們青海,卻也算不得很遠了。」

  朱應謙臉上的笑容已經全然消失,再看宋錦寧的目光與方才則完全不同。

  這可不是一個侯門小姐能說出來的話,她能與自己講這些,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朱應謙不知道宋錦寧背後的人是誰,也不敢去打聽。

  可若是能抓住宋錦寧這條線,朱家還怕起不來麼?

  「是!多謝宋姑娘指點迷津,朱某感激不盡。」

  宋錦寧又囑託了一些路上的事情,最後才道:「處暑我重新替你安頓了,她懷著身孕不說與你一同萬里前往烏斯藏,便是青海那等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恐怕也不容易,來年我看她自己的意思,再同你去信商量吧!」

  朱應謙又再四感謝,眼看著時間耽誤不得,那頭差役在催,才分手道別。

  方才那一番話,自然不是趙臻交代的,而是宋錦寧在朱應謙的發落結果出來之前,忽然記起了前世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