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向惡貫滿盈的毒販子宣戰的旗幟。我知道,毒品這東西,量微而利大,毒販子為了錢是不擇手段的。他們甚至曾經出黃金,買過我上司的命,也讓我捱過子彈。可我宣懷風,堂堂七尺男兒,想為國家做這一點事。不管做得到,做不到,只有那麽一句老話……」

  他頓了頓,環視下面,澹澹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番話說得平平靜靜,連稍重一點的音兒都沒有一個。

  台下的人卻聽得鴉雀無聲。

  也不知道是這個演講台上的男人實在太出色了,還是他說的話裡頭,那股沉靜的力量太令人動容。

  隔了一會,人群裡面,響起一聲掌聲。

  宣懷風抬眼去看,有些驚訝,在鼓掌的,居然是一個熟人——白雲飛。

  白雲飛一鼓掌,黃萬山等人如夢初醒,拼命地鼓起掌來,彷彿要把手掌拍爛一般。

  台下掌聲如雷。

  宣懷風便下了演講台,走到白雪嵐身邊。

  白雪嵐一雙眼睛,從他在台上時就深深盯著宣懷風,現在看見宣懷風到了身邊,正要開口說什麽,宣懷風推推他的手臂,低聲說:「該到你上去了。」

  承平快步過來,也給白雪嵐打邀請的手勢,說:「白總長,您也請上台說一句吧。」

  白雪嵐只好上去,露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緩緩地說:「敝人沒別的話。既然,連敝人的副官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敝人更要以身作則了。從今日開始,海關與毒品勢不兩立。販毒者,殺;吸毒者,刑。」

  說完,司儀在旁邊朗聲說:「請白總長剪彩。」

  便有人雙手呈上一個托盤,裡面放著兩把把手纏著紅綢的剪刀。

  白雪嵐把兩把剪刀都拿了,走下演講台,把宣懷風拉到身邊,給了他一把。

  兩個人站在門前橫拉起的紅綢帶前,同時一剪,中間那朵又大又鮮的紅綢做的花就落下了。

  至此,剪彩儀式結束。

  接下來便是準備的慶祝午餐,地點設在戒毒院一樓大廳裡,從附近一家菜館訂來的二十桌席面。

  到了鐘點,菜館的夥計們便帶著菜餚碗碟過來,穿花蝴蝶般的上酒上菜,參加儀式的賓客們熙熙攘攘,坐了滿大廳。

  歐陽倩也是被邀請的客人之一。

  剛才宣懷風在台上,萬眾矚目,她沒好意思打招呼,等移師入了一樓大廳,她就和黃萬山一道過來。

  黃萬山見到他妹妹有事找他,和歐陽倩打個招呼,朝他妹妹那邊去了。

  歐陽倩自去找著宣懷風,笑吟吟道:「剛才的演講,真是精彩,我一時都聽愣了。平日只說宣副官斯文溫柔,今日可見了真風骨。」

  宣懷風說:「只是一時有感而發,想到什麽說什麽。就請不要再笑話我了。」

  歐陽倩說:「並不是笑話。我也是想到什麽說什麽,真心誠意。宣副官,你這樣的人物,我是很想和你做朋友的,但只不知為什麽,大概是我不小心哪裡得罪了你,總感到你在避著我,就是我辦個募捐會,你一次兩次的,總不肯賞臉。」

  她今天打扮得很靚麗,穿一件墨綠色繡珠邊旗袍,耳朵上掛著兩個一點瑕疵也找不到的翡翠秋葉耳墜,用一串小珍珠垂著。

  一邊說話,頭微微點一點,那翡翠秋葉耳墜便在兩腮邊輕輕搖晃,彷彿打著鞦韆一般。

  這樣一個嬌美可人的時髦小姐,說出如此一番幾乎可以說是委曲求全的話來,實在讓人頓時生出內疚的感覺來。

  宣懷風不好意思起來,微笑著說:「歐陽小姐,妳誤會了。妳是有學識,有相貌,而且熱心於慈善的優秀女子,彼此可以做朋友,許多人想都想不來。至於我,實在是一頭栽進了公務裡,騰不出空……」

  歐陽倩柔柔地笑了笑,說:「太忙了,是嗎?我也猜到,你要這麽說。年太太果然說得沒錯,宣副官對公務的熱忱,實在無以復加,連一點點的時間,也不肯花在交際上。」

  宣懷風詫異地問:「妳認識我姊姊?」

  歐陽倩說:「怎麽?我不配和你姊姊做朋友嗎?」

  宣懷風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驚訝,原來妳們做了朋友,我一點也沒聽過。」

  歐陽倩一雙妙目盯著他,似乎想說什麽埋怨的話,後來又忍住了,只淺淺笑著說:「那也是最近的事,我和令姊,恰好參加了同一個女子讀報會,因為一次會裡的活動,所以就認識了。她真是一個很好的人,教了我不少東西。」

  這時,黃萬山已經和他妹妹說完了話,拄著拐杖繞回來,看歐陽倩還在和宣懷風說話,慢慢騰過去,對歐陽倩說:「歐陽小姐,白總長今天親自帶了照相匣子來,承平請我過來問一問妳,願不願意留下一張玉照?」

  歐陽倩大大方方地說:「戒毒院開張這樣的盛事,很應該留下紀念。照了之後,請務必給我洗一張,我將來留著給兒孫們看,告訴他們,當年這個造福社會的地方建設起來,我是親眼看著的。」

  黃萬山說:「那好,趁著吃飯前這點空當,請先到大門那邊照幾張。承平已經在組織了。」

  歐陽倩說:「哎呀,那我要先準備準備,黃先生,哪裡有鏡子?」

  黃萬山朝大廳後面轉角一指。

  歐陽倩對著宣懷風笑著點點頭,就提著紫色錦緞小手提袋,蹬著細腳高跟鞋去了。

  她一走,宣懷風頓時鬆了一口氣。

  黃萬山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恰好聽見這一口氣鬆下來的聲音,回過頭,輕輕拍了宣懷風一下,笑著說:「我要恭喜你了,這朵愛情的玫瑰,落在你的手掌裡,開得嬌豔美麗。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它摘下來,供養到花瓶裡去呢?」

  宣懷風臉色微變,下意識左右看看。

  白雪嵐並不在附近,他剛剛說要參觀一下,讓孫副官陪著,也不知道逛到戒毒院哪層樓去了。

  宣懷風低聲說:「萬山,你別胡說了。當心人家聽見,多尷尬。」

  黃萬山打量了他幾眼,搖頭說:「我不信,你就真不明白這位歐陽小姐的心思。她對你的態度,已經非常明顯,難道你自己看不出來。」

  宣懷風搖了搖頭。

  黃萬山便露出一種微妙而複雜的神情來,又注視了宣懷風片刻,誠懇地說:「懷風,你我是朋友,我就說句實在話。這是一位很難得的女子,不但學識人品,和你配得上,她對社會事業的熱心,也是真誠的,並不是那種只知道炫耀衣服首飾的淺薄女子。你有這樣的機遇,應該珍惜。如果錯過了,將來恐怕你悔之不及。」

  宣懷風還是搖搖頭。

  黃萬山琢磨了一會,像領悟到了,壓低聲音說:「難道你的心裡,已經開了一朵愛情之花了?」

  宣懷風還是搖頭,但只那麽搖了一下,脖子就僵住了似的。

  猶豫一會,又把腦袋,上下輕輕點了一點。

  臉頰竟微微泛出一絲令人驚豔的紅來。

  黃萬山睜大眼睛,低叫著說:「呀!你竟然這麽祕密地……是哪一家閨秀,居然讓你把歐陽小姐也捨棄了?那一定是讓你極幸福甜蜜的小佳人了。你好呀,不聲不響,瞞著所有的朋友們。」

  宣懷風朝他露出一個微笑,低聲說:「萬山,如今你是知道了,因為我是信任你的為人的。我這朵愛情之花,因為一些家庭方面的原因,只能暫且祕而不宣。所以,請你一定替我保密。」

  黃萬山疑心頓去,立即又振奮起來,笑著說:「原來如此。我只說你是我們這群人裡面,最不屑追求愛情的,誰知人不可貌相,倒是你先為了羅曼蒂克奮鬥了。能讓你這樣保守祕密,想必這朵愛情玫瑰,不是一般的迷人。好,只要我的朋友可以得到快樂,我當然願意閉緊嘴巴。」

  朝宣懷風擠擠眼,做個齊心一致的表情。

  接著,又說:「可這樣一來,歐陽小姐的一腔熱情,就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你要傷一位好女子的心,這可怎麽辦?」

  宣懷風說:「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我也毫無辦法。」

  黃萬山歎了一口氣。

  恰好這時,白雪嵐逛完了回來,從大廳通後樓梯的那裡走出來,站到宣懷風身後,問他,「你怎麽不去照相?」

  宣懷風回頭看他一眼,問:「你參觀完了?感覺怎麽樣?」

  白雪嵐說:「感覺當然是很好,你辦事很細心。」

  承平小跑著過來,拍著手吸引過他們的注意力,問:「你們拍照嗎?要拍快過來,只等你們了。」

  宣懷風就和白雪嵐一道過去,和門邊上已經排好的隊伍融合到一起。

  在儀式上照相,承平他們是有準備的,本來想租照相館的玩意來使,聽說白雪嵐自己擁有一個照相匣子,更是樂得省了一筆租賃的費用,便只花工錢,請一個照相館的人來,專門照顧這照相匣子。

  先拍的是大合照,白雪嵐和宣懷風是中心人物,自然被讓到最中間,他們兩旁,依次地排開人去,擠肩疊背,前後站了三四排。

  然後也把戒毒院的工作人員併兩位海關衙門裡領頭的上級,也照了一張。

  白雪嵐問宣懷風,「我們兩人一道,拿這戒毒院大廳當背景,單拍一張,怎麽樣?」

  宣懷風說:「好。」

  於是他們端正站好,漂漂亮亮地拍了一張合照。

  朋友們在一旁高興地瞧著,都覺得這兩人站一道,足以成為一道亮麗神氣的風景了。

  承平說:「這照片,足以和政府招募士兵的GG媲美。以後我們戒毒院要做GG,我看可以用這照片一用。」

  黃玉珊表示贊同,點頭說:「我們真想到一塊去了,我正想這麽說呢。我同學們做活動傳單,常常琢磨著找一個明星來放上一張愛國打扮的照片,可惜沒有那些錢請明星。要是宣先生肯借我們一用,拍一張照片,那可好極了。」

  歐陽倩風姿綽約地站在她身邊,正和黃萬山說話,聞言掉過頭來,輕笑著說:「小妹妹,妳要這麽做,宣副官可真要成明星了,恐怕以他的性格,是不會願意的。」

  說著這話,眼睛餘光瞥到那邊已經拍好照片了。

  趁著宣懷風和白雪嵐在說話,歐陽倩便走過去,對宣懷風說:「宣副官,我們合照一張,你介意不介意?」

  宣懷風一愕,下意識去瞧白雪嵐。

  白雪嵐笑道:「歡迎之至。」

  果然讓到一旁。

  歐陽倩站到宣懷風身邊,戴著白色手套的玉臂,輕輕把宣懷風的胳膊一挽,面如春風地望著照相者。

  白雪嵐很有風度地站在一旁,等他們照完了,走過去說:「歐陽小姐,相請不如偶遇,借個光,也和我合照一張怎麽樣?」

  歐陽倩把眼睛在他臉上靈巧地一睞,別有深意地問:「您真心想和我合照嗎?」

  白雪嵐微笑著反問:「我不是真心,難道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