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是約了林奇駿練習羽毛球的,換好了運動服,都準備好了,林奇駿卻到現在也沒來,宣懷風只能隨便找個護兵,看看能不能湊合著練習一下。
不料這樣拉外行人配合,終究是不行的。
宣懷風等了半日,都等不到一、兩次羽毛球過來,不耐煩了,眉頭微微皺著說:「算了吧,不玩了。拍子還我好了。」
伸手去拿拍子。
展露昭暈頭轉向,吃了豹子膽,藉著還球拍這一瞬,電光石火般地在宣懷風手背上一摸。
啊!真滑!
滑得像剛清蒸出來的水蛋,一掐肯定能掐出水來。
宣懷風在學校運動,和男同學有個接觸也很尋常,不在意地掃了展露昭一眼,也沒有做聲,拿著球拍,把地上散落的幾個羽毛球撿起來,就往裡頭走。
展露昭追上去說:「少爺,真對不住,我很笨的,不會打這個什麼毛球。不如,我給你做些別的賠罪吧。」
宣懷風說:「不要緊。」
展露昭說:「不,不,一定要賠罪的,不然宣司令知道了,一定罵我。」
宣懷風頭也不回,仍舊往裡面走,口裡道:「你放心,我不和爸爸說。這事也不是你的錯。」
「可我……」
「好啦,好啦。你要真的不放心,一定要幫我做事,嗯,那就幫我把那邊柜子里左邊的第一個抽屜打開,把裡面的紙拿出來,取一張鋪到這邊的書桌上。」
展露昭趕緊去取,認認真真,一絲不苟地鋪開鋪平了。
宣懷風磨了墨,把狼毫筆尖在硯里點了點,忽然抬頭看著他,奇怪地問:「你怎麼還在這裡?」
展露昭問:「少爺,你就只叫我做這麼一件小事嗎?」
宣懷風說:「我能有什麼大事叫你做呢?」唇角揚起來,有趣地一笑,露出整齊雪白的皓齒。
展露昭剛才摸了他的手一下,已算是夙願得償,自以為痴心妄想就此也該收斂一二了。
現在見他展顏一笑,如冰天雪地里忽然綻出無數鮮花來,被震撼得不知身在何處。
倏忽,心裡嘶吼起來。
不行!不行!
這樣摸一摸,算得上什麼?非要……非要……
他從前對鎮長的水晶雞,只想摸來玩玩,而沒有把它偷吃掉的打算;對黃善人的花瓶,雖然最終回去報仇雪恨,摸了兩下,但很快索然無味,悻悻地砸了。
但對眼前這位被宣司令當命根子一樣疼愛的、自小就眾星捧月般長大的宣少爺,卻決然不是一回事。
展露昭恍然明白,對宣懷風,他不是想像摸花瓶似的隨便摸兩下,試試手感,而是想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一寸一寸都不放過的,摩挲,探索。
而摩挲探索,那,還是不夠的。
如果宣懷風是那盤玲瓏剔透香噴噴的水晶雞,展露昭篤定自己絕對一口吞了他,連肉帶皮,一個骨頭也不吐。
「你叫什麼名字?」宣懷風轉了轉頭,問他。
其實,宣懷風也沒什么正經東西要寫,不過隨便練練字,提著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了幾句舊詩,渾然不知身旁這個陌生的護兵已經對自己起了天大的野心。
展露昭回過神來,裝作憨憨的模樣,「哦,我叫展露昭。」
「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我……我不會寫字。」
展露昭很懊惱。
自己怎麼就這樣無用,連字都不會寫呢?
宣懷風倒是一臉平靜,他父親手下的護兵,沒讀過書的比比皆是,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他拿著筆在宣紙上亂畫,反正無事,就好心想把這護兵的名字寫出來,讓他也認識一下自己的名字,一邊動著筆桿,一邊問:「是露水的露?」
「是。」
「那麼,是日字旁的昭了?」
「我爹說,是昭然若揭的昭。」
宣懷風把三個字寫出來,看了看,忍不住輕笑,問他:「這是誰給你起的名字?」
展露昭說:「我爹特意送了一瓶老酒兩斤牛肉,請一個私塾的老先生起的,他起名的時候,就說了,露水的露,昭然若揭的昭,我爹就記住了,說給我聽。」
宣懷風說:「這個名字,起得很不合道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還要露出來。呵。」又笑了一下。
這時,林奇駿匆匆來了,忙著為遲到道歉。
宣懷風見他來了,很是高興,哪裡還會怪他,拉著他就到院裡空地上去練羽毛球了。
展露昭自此,自己花錢請了先生在餘暇時給他教學,發狠地讀書學字,再也不要在宣懷風面前露怯出醜。
因為自己的名字,竟招得宣懷風和自己交談幾句,還露了幾次笑臉,很是好奇。
他就向先生請教,問:「先生,什麼叫司馬昭之心呀?」
先生說:「司馬昭是三國時的魏臣,權傾朝野,人人都知道他是打算謀朝篡位的,連皇帝都知道了,為此感到不安。那皇帝又曾經說過一句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這話就流傳下來了,意思就是說一個人的野心很大,人人都知道的。」
展露昭瞭然,點了點頭,又請教:「那麼,這個司馬昭後來,是不是被皇帝殺頭了?」
若是如此,可當真晦氣,要快點改個吉利的名字。
先生笑道:「哪裡,哪裡。皇帝不但沒能把他殺掉,他反而派人把皇帝殺了。後來他的兒子還真的篡位成功,當上了皇帝。這個人啊,說到底,就是個大奸臣。」
展露昭冷笑,「成者王,敗者寇,他兒子都當了皇帝,他就是太上皇,管他什麼奸臣忠臣。」
心裡暗想,那玉人兒說我司馬昭之心,還露了出來,看來倒應了老天爺賞我的氣運。
我要是能殺了皇帝,先不搶金銀珠寶,首先把皇帝那漂亮到不能形容的太子搶來,當我的皇后。
從此日日盡情地放肆,要摸哪裡,就摸哪裡;要吃哪裡,就吃哪裡。
越想,越是激動,渾身血液燒滾了似的。
展露昭對天發誓,今生見佛殺佛,見魔屠魔,怎麼也要把那清朗純潔,讓他魂牽夢縈的少年弄到手。
對此,宣懷風一無所知。
那一刻,他正無牽無掛,逍遙自在地和林奇駿商量假日去哪裡爬山遊玩呢。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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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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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靜靜擁著,似乎心跳也趨一致。
白雪嵐似在夢中,渾身說不出來的舒坦,又像醒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早晨,享受著晨光撫在身上,卻不想起床的那點舒適安逸,這滋味甜蜜極了,只是,又非甜蜜二字足以形容,倒是飲了陳年佳釀的微熏。
忽然,聽見「呀」的一聲。
伏在胸前的宣懷風輕輕動了動。
白雪嵐驚醒過來,忙問,「怎麼了?」
宣懷風抬起頭問,「現在什麼鐘點了?」
白雪嵐說,「問鐘點幹嘛?」
宣懷風說,「你真是混忘世情了。自己召開的賞荷會,還叫了一群客人來,難道主人家就從此消失了?」
白雪嵐說,「那打什麼緊?那些當官的有吃有喝,有荷花賞,有外國曲子聽,早占了大便宜。憑什麼還要我捨棄了現在的好時光,辛苦地出去應酬他們?」
宣懷風笑道,「對不住,我的幾位朋友可不是當官的。我請了他們過來,總不能丟下人家不管。」
說完,從白雪嵐懷裡直起腰,用手去撈絲綢床單。
白雪嵐把他一拉,又扯回來,咬著他的耳朵輕笑,「哪個朋友這麼要緊,比得過我去?你是臉皮薄,怕外面的客人說我們倆在一起,是不是?」
宣懷風把耳朵從他嘴邊拉開,轉頭眯起眼說,「我就是臉皮薄,我承認了,這又怎麼樣?」
撈著床單,往身子一裹,下床溜到屏風後頭去了。
這份親昵,真是更上一層樓了。
白雪嵐大得意趣,在床上伸個懶腰,兩手枕著後腦,往軟枕上一靠,就等著宣懷風從屏風裡出來。
不一會,宣懷風從裡面出來。
他剛才穿的長衫已經被白雪嵐這肉食動物撕了,所幸衣櫥裡衣服多,不想被人注意到自己進來一趟就換了衣裳,特意挑了一件顏色一樣的長衫換上。
宣懷風手裡握著懷表,對著燈下一照,詫異地道,「原來只過了一個鐘頭。」
白雪嵐問,「你以為有多久呢?」
宣懷風說,「剛才像只是過了一小會,但我後來一估計,又恐怕至少過了兩三個鐘頭。」
白雪嵐便點頭,揚著唇微笑,「有理,有理。所謂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
宣懷風知道他心情甚好,這個人得意起來,嘴皮子就不肯饒人,自己說一句,他定要調侃一句才舒服,便著意不和他爭。
宣懷風打量著白雪嵐,問他,「你怎麼還躺著?」
白雪嵐反問,「我不躺著,難道還光著身子到處走嗎?」
宣懷風說,「誰要你光著身子,快穿衣服。」
白雪嵐左右看看,「衣服呢?」
宣懷風說,「我知道了,你這是等我伺候你。難道我說了跟你一輩子,就是從現在開始,一輩子給你端茶遞水,送衣服,像牛馬一樣伺候你嗎?」
白雪嵐忙道,「別生氣,你要我伺候你也成。」
宣懷風本來臉已漸漸繃了,見他急忙從床上跳起來,忽然又忍不住微笑,說,「不敢當,還是我伺候你吧。誰叫你是總長,我是副官呢。」
走到衣櫥里,替白雪嵐也取了一套小衣加一件長衫過來,遞給他說,「那套皺得不成樣子了,穿這個吧,顏色差不多。」
白雪嵐歡歡喜喜地穿了。
兩人從房裡出來,往待客的地方走去,遠遠看著樓上樓下每個窗戶都透著電燈光,音樂笑聲都從那裡傳出來。
再往右邊瞧,廊下掛著一溜宮燈,發著紅色的喜慶的光。
如今不時興用蠟燭,電線順著廊檐裡頭走,宮燈里其實都裝著燈泡,外面捂個嚴實,燈罩是紅的,光便是紅的了,比用蠟燭的亮很多,也不怕風吹。
沿著那燈過去,遠遠的就是賞荷花的池,隔得遠,用盡了眼力也只瞧見月下影影綽綽幾個人影。
大概許多樹下還藏著聊著私話的三兩密友吧。
宣懷風和白雪嵐並肩走著,只覺得這一切真是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