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雖然涼爽,但午後氣溫也極是炎熱。
好在那遠處玉筆峰前,有一彎伊水流過,微風拂過河面,風潤氣爽,頗為宜人。
眾人來到河邊,見那河床稍闊,煙波浩渺,被那將落未落的斜陽、散綺、餘霞一照,倒影回光,閃動起億萬金鱗,十分雄快奇麗。
對面岸上,千竿修竹,翠筱迎風,聲如弄玉,景色看去甚是清幽。
見風景如畫,眾人俱都是神清氣爽,眼前一條十丈寬的河流擋在面前,葉清玄輕身提縱,輕鬆一躍而過。
其他人有樣學樣,不過十丈距離對他們來說完全不是難度,便是眾人中輕功最差的如花,也是過得輕鬆寫意。
只是歸鱉生、呼延雲柱和鄭雲彪三個連先天都沒入的傢伙,卻是個麻煩。
如花脾氣焦躁,直接過去拎住腿腳,如同炮彈一般丟過河岸,這一邊展羽哈哈大笑,一把一個,將暈頭轉向的三人接落地面。
幾個後輩好不狼狽,只有歸鱉生滿臉通紅,似乎這騰雲駕霧般的高手感覺,讓他大為興奮,差點就要求再玩兩回。
呼延雲柱和鄭雲彪見之,忍不住大翻白眼,罵了句「犯賤」。
「好美的風景啊!」齊濡林暢然一生,狀態瀟灑風流。
他自葉清玄輸入九陽真氣之後,身體大為好轉,已經近二十年沒有如此輕鬆感覺,從原本的生無可戀,到了此時大有轉機,看到希望,心態無疑是眾人中最好的一個。
「的確如此,山水如畫,卻是人間佳境。」宗軒附和出聲。
歸鱉生在人後聽了,嘟囔道:「再好的地方有什麼用?住了一群王八蛋,天天干那個烤鳥煮雞的蠢事,大煞風景!」
「是焚琴煮鶴,什麼烤鳥煮雞!」展羽無奈提醒道。
歸鱉生呵呵大笑,撓著後腦勺道:「我就覺得這詞就不太對嘛!」
眾人不免鬨笑,但歸鱉生的話雖有誤,但道理沒錯。
想及此處美景竟然住著一些兇狠惡人,眾人不免心情稍差,默不作聲地聚攏一處,往竹林之中信步而行。
這片竹林甚是廣闊,穿出竹林,眼前突出一座孤峰,峭壁雲橫,山容如黛,頗稱靈秀。
瀑布自峰頂飛瀉,轟轟發發,玉濺珠噴。
葉清玄方才仰頭觀賞,突然似見峰頭人影微閃,心中一動,連忙一擺手,拖著歸鱉生便退回竹林,藏在一顆大石之後。
同一時間,其他人等也都注意到了變化,紛紛藏匿身形,靜觀其變。
果然待不多時,自峰頭飛落一個玄衣少女。
那少女不但一身玄色勁裝,就連頭上青絲,也是用的玄色絲巾包紮。下得峰來,微一偏頭,向竹林之內斜睨一眼,又萬分謹慎地看了一眼身後峰頂,即行走往河邊。
葉清玄在林中暗處,從側面看去,只覺得此女丰神絕美,體態婀娜,見她走向河邊,似要過河。
少女下峰之時,輕功不俗,但也不過是剛入先天的模樣,此處河寬十丈,過河難度不小。葉清玄與眾人對視一眼,眼神一個交流,都明白要跟上這名女子,看看她是什麼人,為何鬼鬼祟祟地從玉筆鋒上下來。
眾人武功高出那女孩整整一個層級,即便女孩再機警,也無法發現他們分毫。
那少女走到河邊,先向左右一望,見無旁人,遂伸手摺斷一竿翠竹,去掉枝葉,成了四尺長短的竹杖。在手中微一掂量,玉手微揚,一根竹杖,向河中擲去三四丈遠。接著身形緊跟隨勢縱起,落至河面上時,正好踩在竹杖之上,勁道順著水面滑行,宛如踩著滑板一般,一路輕鬆滑過十丈水面,到了河對岸,足尖輕點,穩穩落在對岸。
好俊的【一葦渡江】輕功。
宛如驚鴻過眼,美妙無倫。
葉清玄暗暗讚嘆之餘,心中也是猛然一動。
此女年紀輕輕,武功已臻上乘,在江湖中難得一見,但她為何會從這玉筆鋒上下來,難道她是玉筆鋒的人馬?亦或者有別的人盯住了這個凶地不成?
女子身份神秘,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了解玉筆鋒的最佳途徑。
葉清玄稍微示意,眾人就要跟上玄衣女子,準備出手將其制服,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玄衣少女落下的山峰上,又傳來兩聲衣袂破空的聲響。
眾人連忙再次隱匿身形,卻見到兩名身法異常詭異的先天高手從天而降,一人渾身利落的短衣打扮,黑巾遮住半張臉,如同刺客,而另一人則是罩著斗篷,帶著花蝴蝶的面具。
前者身法恍如如同鬼影,即便是大白天,卻給人一種飄忽不定、恍如鬼魅的感覺;而後者則如同一片落葉,不帶一絲煙火氣,輕輕飄落,瞬間滑翔出去十餘丈距離。
二人一落地,氣機便已盯住了遠處的女子,其中帶著蝴蝶面具、身形高大的神秘人沉聲道:「鬼徒,我們總算發現了這個丫頭的下落,這次說什麼也要發現對方的隱秘所在,讓我倆立下頭功。」
那鬼徒森然一笑,拿出一把短劍,在舌頭上添了口,道:「蝴蝶,你說我們為何不直接抓住她,我有的是辦法讓她把知道的一切吐出來!」
「不可!」名蝴蝶者答道:「這些人性子烈,師尊他們還要利用這些人打造那件東西,如果能探查到他們的隱居之所固然最好,但絕不能輕易傷害性命,不然弄不好我們倆還要搭上性命!」
「嗤,麻煩!」鬼徒嘟囔一句,率先閃了出去。
而那蝴蝶雙臂一展,宛如一隻詭異巨大的蝴蝶,擦著地面,向前方滑翔而去。
此二人一去,眾人瞬間聚攏到一處,展羽眉頭緊皺,道:「這二人是魔門的人,看樣是不是鬼宗就是毒宗……」
「是鬼宗和血宗……」見眾人看過來,齊濡林解釋道:「那個蝴蝶身上的血腥氣非常重,血宗的功法必須以人血或是異獸之血沖和戾氣,不然人就會瘋掉,而且也有從血液中汲取元氣和罡氣的功效,這讓他們的氣息與常人大為不同。我與血宗之人交過手,故而認得。」
葉清玄等人翹了翹大拇指,讚賞齊濡林的見多識廣,反倒是宗軒有些奇怪,偷偷打量了齊濡林一番,心生疑竇。
「現在我們怎麼辦?」展羽問道。
葉清玄想了想,道:「看來那姑娘跟魔門中人不是一夥,我們不如一路跟隨上去,看看那二人要做什麼事,如果對女子不利,不妨隨時出手救援。」
「如此也好。」
眾人覺得這是個辦法,冒然上前,有可能嚇到那名女子,引起敵意和誤會就不合適了。
不過雖然是上前營救女子,但這玉筆峰下也不能不留人監視,於是實力稍低的歸鱉生、鄭雲彪和呼延雲柱三人,被留在當地,秘密監視,同時擔心三人遇到敵方高手力有不逮,於是展羽自告奮勇,也留了下來。
葉清玄則與齊濡林、宗軒和如花四人,一路跟了下去。
這一跟便越過了三座山峰,玄衣少女在最前方步下加快,宛如電掣星馳,在險峻絕頂的山道之中,如飛縱躍。
那魔門二人也是輕功極好,雖然路途甚生,但亦步亦趨,未曾被她拋下。
至於葉清玄四人更是輕鬆寫意,不過實力稍弱的齊濡林,多少有些微微氣喘,宗軒也已經是額頭見汗。
此時殘陽早墜,人山甚深,暮色已重。
眼前又是一座峻拔孤峰。
葉清玄等人一面追蹤,一面暗自警惕。
現在的局面,真的有些叫做自作自受。
眾人此時早已深入鍾南山中麓範圍,乃是真正的荒山野嶺,人跡罕至。
這一路跟隨,穿山入林,四人才發現此時竟然已經完全迷路,早已失去方向感,只能跟著對方繼續深入,就算是想要折返也已經來不及。
到底是什麼人會住在這等窮山惡水之中呢?這一點未免令人生疑。而且就憑此女這身輕功和罡氣的韌力,來頭絕不在小,自己一行人深入此地,要是受到敵人埋伏,笑話可就大了。
四人中只有如花戰力完好,真要出事,絕對後悔不迭。
但就在四人不得不繼續跟蹤下去的時候,前方突然情況突變,在拐過一個山角之後,原本在前面一直緊跟著玄衣少女的魔門兩個高手,呆愣愣地站在地上,一副戒備神色地盯著對面崖壁。
四人連忙藏匿身形,仔細一看,卻原來是那玄衣少女未曾遠去,就在轉角山道之上,卓然而立。
兩名魔門高手沖的太急,結果正好在這個山彎彎處被對方直接面對面地識破。
此時正面看去,那玄衣少女更是花容月貌,膚白唇紅,分外美艷,只是盯著那兩名魔門高手卻是露出一副恨意滔天的模樣,冷笑一聲道:「二位從竹林開始,一路鬼鬼祟祟地跟了我這麼久,意欲何為啊?」
那二魔見行跡敗露,互看一眼,反倒是哈哈一笑,其中那鬼徒傲然道:「你個小丫頭幾次三番偷窺我聖地虛實,未免太不知深淺了吧?一點江湖規矩都不懂,還怪我等尋來?」
「胡說!明明是你們釋放毒物,濫殺無辜,又抓了我族中之人,還想惡人先告狀?」玄衣少女雙目怒睜,氣得眼淚打轉。
對面二人頓時哈哈大笑,那蝴蝶道:「這丫頭果然是個雛兒,一句話就試出她與那漢子的關係……喂,丫頭,那個年輕漢子,你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