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回 又見戲精

  薛綬面無表情的淡淡道:「既做了,怕也無用。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趙應榮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身後卻傳來一聲悽厲悲愴的慘叫,這叫聲如同一雙手緊緊抓住他的心,粗暴的把心撕扯成了碎片。

  明明是身後那人的腿骨被一寸寸敲碎了,怎麼反倒是他渾身冷痛的直打顫呢?

  趙應榮定了定神,抹了把冷汗,怯怯懦懦的開口:「他,他,要是還不肯默怎麼辦?」

  薛綬慢慢的走上台階,曳地的衣擺沾上了潮濕的青苔,染上了髒污,他嫌棄的提了提衣擺,沉聲道:「那就繼續打。」

  趙應榮錯愕:「那,打死了怎麼辦。」

  薛綬停下了腳步,回頭森然一笑:「那你就陪著他一起死。」

  趙應榮嚇得魂飛魄散,渾身抖若篩糠,哆哆嗦嗦道:「先,先生,別,別開玩笑了。」

  薛綬咧咧嘴,一口白牙閃著冷光:「那你就撬開他的嘴。」

  趙應榮瞬間覺得自己跌入了個萬劫不復的深淵,使出渾身解數都爬不出來的深淵。

  他頭一回覺得這甬道幽長的看不到盡頭,這石階陡峭的上不去下不來。

  他欲哭無淚的閉了閉眼:「是。」

  二人走出了地下洞窟,走到山石的後頭。

  薛綬在嶙峋山石的一處孔洞中輕輕一按,吱吱呀呀一陣輕響,山石將地上那處向下延伸的台階擋的嚴嚴實實的。

  隨後便有水匪走過來,把山石挪動後留下來的痕跡清除乾淨。

  薛綬在前頭不急不緩的走著,而趙應榮始終落在他身後半步,不聲不響的跟著,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名義上他是青雲寨的寨主,薛綬只是他請來的一個手下,除了認的字兒多點兒,心眼兒多點之外,與其他的水匪沒有區別。

  但實際上真實情況如何,如人飲水,只有趙應榮自己心知肚明。

  他不過是一個聽上去很厲害,看上去很有震懾力的擺設罷了。

  更悲催的是,他連擺設都坐不穩當,畢竟比他長得醜長得更兇悍的人有的是。

  薛綬清楚知道趙應榮的忐忑不安,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他道:「抓來的那些姑娘有什麼用處,你是心知肚明的,打起精神來,讓小子們加緊巡邏,在那邊把人接走之前,不能出任何岔子。」

  趙應榮的心立馬七上八下起來,訥訥道:「那個,先生,這次為什麼要這麼多姑娘?」

  夜色籠罩在薛綬身上,黑沉沉的看不出神情來,但那一雙眼睛格外的陰沉,冷冷的在趙應榮臉上一盯。

  趙應榮踉蹌著退了一步,知道自己犯了忌諱,磕磕巴巴道:「我,我,多嘴了。」

  暗夜裡的薛綬和趙應榮完全對掉了個個兒,本該卑微的那個強橫而陰森,本該彪悍的那個卻老老實實的,像是被人給打怕了。

  這情景,怎麼看怎麼詭異。

  薛綬看著畏畏縮縮的趙應榮,嫌棄的挑眉:「現在寨子裡外人多,多留些人盯著顧辰他們幾人。」

  趙應榮的目光有些呆滯,出言就是傻話:「那顧神仙不是先生的師叔嗎,怎麼會對先生不利。」

  薛綬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趙應榮,譏諷一聲:「師叔,什麼狗屁師叔!」

  趙應榮心中一驚,看來薛綬和顧辰之間的關係,並不像今晚看到的那般和睦,二人之間似乎有很深的嫌隙。

  他微微低頭,眼帘垂下來,擋住了變幻莫測的目光。

  有嫌隙好啊,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嘛。

  啊呸,誰是蒼蠅!!

  他斂盡了眸中的一絲寒芒,抬頭卑微道:「可是先生,那邊已經好幾日沒有傳信過來了,他們是不是,已經放棄我們了?」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做好你的本分。」薛綬淡淡道,轉身負手前行。

  趙應榮看著薛綬的背影,眯了眯眼。

  夜色深沉的難以化開,青雲寨里燈火盡滅,只有四角上的角樓中,還有星星點點的亮光在來回晃動。

  雖然小院中還空著好幾間房,但姚杳四人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擠在了正房中,三個男子坦然無愧的睡在了炕上,而姚杳則委屈連連的打了個地鋪。

  只可惜,連硬邦邦的地鋪,姚杳也沒能睡個安穩。

  四個人剛剛睡熟,便先後睜開了眼,但都十分默契的沒有動,只是齊齊望向窗外。

  黑漆漆的夜色里,有一點極微弱的亮光從窗下一閃而過,隨即有人在外頭輕輕叩門。

  睡在地上的姚杳抬起頭,和炕上的顧辰對視了一眼,無聲動唇道:「來了。」

  顧辰挑眉,手指一彈,點亮了條案上的一盞油燈,隨即似笑非笑的開口:「門沒鎖,若有膽,便進來吧。」

  話音落下,門口明顯的靜了片刻,隨後才響起猶猶豫豫的「吱呀」一聲。

  提燈人走進屋裡,錯愕的看著地上擁被而坐的姚杳,和炕上擁被而坐的三個,漢子。

  「嗨,趙寨主,晚上好。」姚杳抱著被子,朝走進來的趙應榮揮了揮手,笑的杏眸彎若新月。

  趙應榮徹底懵了,已經不知道該先邁那條腿了,張口結舌的震驚發問:「你們,你們怎麼知道我要來。」

  顧辰抱著被子,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我們知道,趙寨主受制於人。」

  趙應榮磨了磨牙,突然吐出一口氣,坐在了胡床上,目光火熱的盯著顧辰:「顧仙師果然能掐會算。」

  顧辰哽了一下,望向姚杳,巴望著她能說點什麼,

  誰料姚杳卻對顧辰的目光嗤之以鼻,自顧自的抱著被子躺下,翻了個身兒,沒事人一般接著睡,徒留給他一個鄙視的背影。

  她現在的身份是粗野沒規矩,還有點缺心眼兒的小師姑,要是開口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想法來,把人嚇跑了可就雞飛蛋打了。

  顧辰瞪了姚杳的背影一眼,氣急敗壞的端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掐了掐手指,慢悠悠道:「貧道還能算出來,趙寨主命不久矣。」

  背身而臥的姚杳嘁了一聲,在心裡補了一句。

  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命不久矣。

  說話說一半,看來顧辰這個神棍不那麼盡職盡責哦。

  聽到這話的趙應榮卻沒有姚杳這麼輕鬆了,他的神情變了幾變,最後臉黑如鍋底,一撩衣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硬是擠出兩滴淚來:「求仙師救我。」

  姚杳蒙著被子,無聊的嘆了口氣。

  武俠劇權謀劇乃至言情劇里用爛了的老套路了,沒勁透了,還能不能有點新鮮的。

  就在趙應榮抱著顧辰的大腿嗚嗚哭求的時候,薛綬也沒有閒著,伏在炕桌上,提筆疾書著什麼。

  一豆燈火在案上闌珊搖曳,薛綬那張和善溫雅的臉此時滿是陰鷙。

  他寫好一封信箋,撂下筆,徐徐吹乾墨跡,慢條斯理的將薄紙疊整齊裝好,用火漆蠟印封了口,遞給角落裡的一道暗影:「連夜送出去,切勿驚動旁人。」

  暗影沒說話,接過信貼身收好,略微一動,便沒了蹤跡。

  過了片刻,薛綬朝外低聲喊了一聲:「進來。」

  一個黑漆漆的人影走進屋裡,這人從頭到尾都被一件漆黑如墨的長衫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細長微挑的眼睛,緘默的望著薛綬。

  薛綬輕咳了一聲:「那邊什麼情況,還有兩日就要接人走了,為何還沒有半點消息傳過來。」

  他面對趙應榮的時候,可以鎮定自若的說一句荒唐,說一句做好本分,但實際上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淡然。

  他也很怕,會淪為棄子。

  來人掐著雌雄莫辨的嗓子,不軟不硬的開口:「某離京時,一切如常,先生靜心以待即可。」

  薛綬被這話噎的臉色鐵青,但這人不是他的屬下,他既使喚不動更不能訓斥,即便被噎的要吐血,他也得把血嚼吧嚼吧咽了。

  他忍了又忍,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沒有絲毫的火氣:「主子那裡可有旁的吩咐?」

  來人的聲音又尖又利,像是什麼東西在地上摩擦出來的噪音,刺耳難聽的很:「主子吩咐了,叫先生好好坐鎮青雲寨,安分守己一些,旁的不必先生多慮。」

  薛綬氣了個倒仰,這會兒別說是吐血了,氣的心肝肺都要吐出來了,他咬著牙,心裡慪的厲害,可面上還得做出一副風輕雲淡來,和氣道:「是,多謝提點。」

  來人不輕不重的敲打了薛綬一番,看到薛綬忍氣吞聲的受了,沒有半點不耐不忿的神情,頓覺心滿意足,心情愉悅的點頭:「那,先生若沒有旁的吩咐,某就先回去了。」

  薛綬張了張嘴,本想將今日顧辰不請自來的消息告訴此人,但覺得顧辰翻不出什麼浪來,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呢,他搖了搖頭,還是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客客氣氣的拱了拱手:「請。」

  來人挑眉,這山上苦寒,他剛來了不過半個月,就已經忍受不住了,也不知這人是怎麼耐得住寂寞的,在十幾年如一日的在山上住著,竟沒有生出一絲怨懟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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