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無端偏向

  秦江就是個窩裡橫,在家裡能衝著曾氏發脾氣,能欺負秦淮,對穆秀蓮口出惡言,但是一到了外面,就畏畏縮縮,在同齡人中很不受歡迎,也常被欺負。

  在年少頑童之中尚且如此,在聽到官府來搜查證據之後,秦江當場就癱倒在地上,爬了半天才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家跑。

  「哎呦,這是幹嘛喲,差點沒撞倒我這把老骨頭。」曾氏猛不丁被突然撞了一下,扶住牆才站穩:「你這孩子,又在外面鬧什麼,都多大了,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怪不得你爹總是看到你就生氣!」

  秦江躲到屋子裡哆嗦了一會,又緩過氣來,衝著曾氏大叫道:「你知道什麼,官府來抓我們了!這下完了,我要被抓去蹲大牢了,都是你出的餿主意!」

  「什麼官府啊,抓人的,我聽不懂。」曾氏被他弄得一頭霧水,等到問清,也跟著愁地在屋子裡打轉:「作孽哦!一定是陳佑怡這個賤人,如果不是她,誰會為這麼幾隻羊去告官?這次可怎麼辦啊?」

  母子倆在屋子裡沒頭蒼蠅一樣亂轉,腦子都亂成了一鍋粥,一點主意都沒有,只會相互埋怨撒氣。

  而在陳佑怡的指引之下,許臨風帶著衙役很快檢查完農戶的牧草,還村子裡挨家挨戶檢查起病羊。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曾氏屋前,只見青天白日,院門緊閉,一點聲響也沒有。

  「大人,就是草民的這位大伯母,去吳家想吳老爺告密,我家占用山地一事。」陳佑怡看著這一葉障目的掩飾,她才不信這個時候曾氏一家正好全家都出門了。

  許臨風挑了挑眉,對於他們原本是親戚,卻相互厭惡一事沒做表態,讓衙役敲門。沒得到回應,就強行敲開門進去了,衙役們在屋子裡找到了靠在一起發顫的曾氏和秦江。

  「本官今日為查明真相,若有不當之處,還請見諒。」許臨風背著手,語氣溫良恭謹,腰板卻挺得很直,帶著些盛氣凌人的氣勢,顯而易見地沒將人放在眼裡。

  在什麼人面前擺出什麼架勢,這也是一門學問。該放低姿態的時候,他能卑躬屈膝,該施加壓力的時候,他也能仗勢欺人。

  沒見過什麼市面的秦江母子倆早就被嚇得五臟都跑偏了位置,等到衙役『兇惡』的臉近在眼前,其實就是衙役們去攙扶兩人起來時,兩人還沒被審問,就開始語無倫次地自首。

  「大人,我們都是一時糊塗啊,沒想過要害人!」曾氏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一邊哭訴,一邊偷偷地張望許臨風的神色,又被嚇得趕緊低下頭去。

  陳佑怡沒想到他們這麼不禁嚇,看到衙門的人就把什麼事情都招了。一想到自己竟然被這麼低端的對手陰了一把,頗有幾分陰溝裡翻船的挫敗感。

  不過聽曾氏的說辭,在牧草里摻雜病羊的羊糞,只是他們單獨的行為,並沒有吳家的參與,這讓她有些失望。

  這樣一來,對上吳家的籌碼就少了一個。

  「大人,曾氏向來嘴裡沒個實話,您一定要審問清楚才行。」陳佑怡打算儘量把事情攪渾,將牧草和山地兩件事攪在一起,到時候就是吳家是清白的,也會名聲有損。

  不管哪個年頭,八卦傳言都是越誇張越被傳得廣,這些愛八卦的人,就喜歡曲折離奇的故事。

  要是這麼坑別人,她心裡還會有些過意不去。但對方是何苗苗一家,她就不覺得有什麼心理負擔,反而覺得能出一口氣。

  許臨風人精一個,哪裡還能看不出陳佑怡那點小心眼,對這個長公主更加好奇了一些。看上去單純柔弱,心裡的小九九還不少。

  他先入為主,對原主和傳言中完全不符合感到不解,也對原主之前在許皇后手裡生活的那段生活產生了懷疑,認為女主可能別有用心。

  為了刺探對方的虛實,許臨風當即決定,在處理這個案件上,偏向陳佑怡,讓對方知道自己的示好,換得一個結交的機會。

  「這麼說,你們是認罪了?」許臨風抬手示意,衙役們將曾氏母子從地上拖起來,帶回衙門。

  許臨風這才轉身,向陳佑怡和秦子恆笑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能想到同是一脈所出,這些人竟然對自己的手足親屬都下得了黑手,委屈你們了。」

  「大人明察秋毫。多虧有大人親力親為,讓這些人不敢再作惡。」陳佑怡當然是連連道謝,怎麼好聽怎麼夸。

  許臨風微微頷首,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微笑:「下毒使壞的人已經抓到,只剩下山地一事。吳家那邊已經有衙役過去通知了,你們再跟我回去重新上堂,把事情解決了。」

  他們出去的時候,外面早就圍了一堆的村民指指點點。有相熟的村民大著膽子上來詢問,陳佑怡把牧草被污染一事說了出來,引起了一片轟然。

  此前,農戶們在村子裡奔走,村民們已經知道牧草有問題這回事。現在知道是人為的,還是秦江做的,都露出鄙夷之色,對他們的做法感到不齒。

  兩兄弟分家鬧出矛盾,這在鄉下其實不少見,但做到刻意陷害兄弟家的,就喪心病狂,被人戳脊梁骨了。

  曾氏和秦江原本就衙役嚇得瑟瑟發抖,現在面對村里人的白眼,更是縮成一團,被衙役推一下,他們才往前走一步,還是哆哆嗦嗦的。

  陳佑怡洗清了污點,還了自己一個清白,心裡寬慰了許多。在村子裡豎立起信譽,是件很重要的事情,關係這她以後在村子裡的行動能不能順利進行。

  事情能順利,她當然很高興,只不過,看著走在前面的許臨風,她心裡總有些不對勁。

  這個縣太爺,是不是有點太偏向了?雖然看上去他的行為都是照著程序來的,最多就是有些過於熱情,但他剛上任不久,想做出點業績來,也說得過去。

  即使這樣,陳佑怡的直覺在不斷的提醒她,這裡面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