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237將死之人
面對一個將死之人,阮星竹實在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
她捧著手心中的那塊玉,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再拾起塔娜隨意扔在地上已經被裹上一層灰塵的小荷包。
這荷包是紫色的,昨天晚上在昏黃的燭光下一照中間竟然還摻雜著一絲一絲晶瑩的絲線,在光線之下,就算它只是樓蘭國的荷包,也是絢麗無比。
荷包內口是白色的,襯布的最裡面小小的縫著兩個字,塔娜。
「這種繡法是樓蘭國的工匠獨有的,平常根本沒有人學的會,所以,只要拿出這個荷包,外人就會相信我的身份。」
塔娜伸了個懶腰,像是一隻慵懶的貓,沐浴在陽光下打了一個哈欠。
可是她的動作十分緩慢,幾乎肉眼可見的變得僵直,阮星竹清楚那是中毒了之後身子已經漸漸開始發硬發冷,到了最後只能躺在床上直到無法呼吸。
這是多麼狠辣的一種毒藥啊,然而樓蘭國的國王竟然真的狠心用在自己女兒的身上,只是為了逼迫她嫁給一個根本不認識的王子。
「這些我都不要了,能夠在死之前還能過上這樣的平靜日子,我已經心滿意足。」塔娜眯著眼睛,仿佛早已經看清紅塵,超脫世俗之外。
佛語上說,六根清淨再入輪迴,想必就是現在這般吧,沒有什麼欲望,也沒有什麼念想,一直到死。
「阮星竹,你說……」
被喊到的阮星竹低著頭的視線從小荷包上轉移到塔娜的臉上,正巧對上她一雙清澈猶如藍寶石一般的眸子。
「如果佛說的是正確的,那麼下一世我會轉世為人嗎?」
「當然會的。」阮星竹雖然不理解這些外幫人的宗教,可是她也從塔娜的眼中看出渴求。
她緊緊依靠在塔娜的身旁,像是要把自己的溫暖渡到她身上去。
「你這一輩子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唯一做的也就只是違抗父親的命令而已,可是樓蘭國的國王卻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反倒是他應該下地獄。」
忽然塔娜的眉梢上笑的像是掛了一縷春風:「對,他應該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他們二人談話談的興致勃勃,卻沒有發現一直半掩著的門口外面突然掠過一個人影。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阮星竹便把這些都給肖凌複述了一遍,聽著那些外邦人的名字,肖凌突然腦海中又像是多出了什麼一般。
「你說的這些我好像都聽過。♨♜ 6➈𝔰卄Ǘ𝐱.匚O爪 💝♔」
阮星竹突然停了話,有些懷疑的看向肖凌,擔心他頭痛又犯了。
「對呀,這些我都聽過,你自然聽說過。」
「不,不是這些年。」肖凌拼命的擺了擺手。
他意料到自己的頭痛又即將來臨,急匆匆地吃下放在一邊的藥丸,才輕輕的出了一口氣。
「是我之前在那些缺失的記憶里,這些名詞好像很多遍出現。」
「難道你一直生活在邊疆?」阮星竹上下打量了一番肖凌的眉眼,卻皺著眉頭說,「我看你也不像是外幫人。怎麼可能對這些名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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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應該當過兵吧。」揉著還有些鈍痛的額頭,肖凌小心翼翼的猜想一番,最終只能得出這麼個道理。
翻了個身子,阮星竹仰面躺在床上,愣愣地盯著房梁的那些橫在一起的木頭:「今天我又看了一下塔娜的身體,估計真的時日無多了。」
「到時候她的屍體我們該怎麼辦?」
「能該怎麼辦呢?」肖凌一邊頭痛一邊回答著阮星竹的話,「我記得在村子裡,咱們那兒之前住的屋子後面有後山,要不然把她葬在那裡吧。」
「不過現在說這些話是不是有些不吉利?」
阮星竹愣了一下,才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呸呸呸了幾聲,這才有些心虛地躺下身子。
第二天一大早,阮星竹還以為塔娜會坐在樹蔭下面,找遍了整個屋子,卻還是沒有發現他塔娜的身影,心中又開始有些焦急。
發現正屋的屋子還沒有打開,推門進去卻發現塔娜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塔娜。」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阮星竹輕點著腳步上前,她害怕塔娜還在睡著,怕吵醒他,輕敲敲的來到床頭,推了推她的身子上手一摸,卻發現一片冰涼。
頓時阮星竹就有些急了,伸手仔細把了把脈,卻發現沒有一點兒脈搏。
「塔娜塔娜。」阮星竹一邊喊著她的名字,一邊扒開塔娜的衣服,趕緊按下她的心臟,可是就這麼按壓了好長時間,塔娜卻沒有一點兒回應。
「竟然死了。」阮星竹楞楞的滑坐在地上,不敢相信面前的這些事實。
明明昨天還和自己談笑風生的塔娜現如今竟然身體冰冷僵硬地躺在床上,就連手指甲都變得一片漆黑。
她面色蒼白的張著嘴,阮星竹大致能否猜出來她是應該因為呼吸停滯而導致的死亡,這究竟是怎樣的痛苦,無法呼吸,只能眼睜睜的感覺到身體生命的流逝。
想一想便覺得不寒而慄,忽然她捂著嘴,趴在塔娜的身旁失聲痛哭。
她自己是一名藥師,卻往往接受不了別人的死亡。
忽然,她看到一邊還在閃光的玉石,忍不住拿起來。
其實昨天她並沒有拿走那一塊玉石,並沒並沒有拿走它,到如今看著塔娜這種架勢應該是鐵定了心要把這個東西給自己了。
她收起了手中的那一塊玉璽,仔細的塞進了袖口之中,把在外面還在研究藥草的麗娘和李河山喊了過來。
兩人也沒想到,進來一看這才愣愣的看向楊躺在床上已經沒了生機的塔娜。
肖凌也過來了,他們幾人按照昨天晚上想的辦法,拉了一個馬車就把塔娜的身子放在馬車裡,上面還堆了稻草,掩蓋好了之後,幾個人才提心弔膽的出了門。
幾人走在路上,阮星竹恨不得擋著自己的臉,讓別人認不出自己來。
心驚膽戰的走了一段路之後,直到出了城門,阮星竹的膽子才大了一些,摘下臉上的面紗,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
可是她的心依舊是沉重無比,袖口中的那塊玉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在自己的面前死了一個名字叫塔娜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