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昱失笑，揉揉我的腦袋。

  他這個舉動，令我鬆了口氣。

  這些事情，其實在某種程度上面，挺「禁忌」的，我如此堂而皇之說出來，是想幫他分憂不假，但也擔心惹人忌憚。

  好在，我與他似乎早有了一些默契，他是知道我沒有壞心思的。

  反正……

  有太后、張貴妃這些人在，姜采女哪怕只是生了個女兒，都不是我能染指的，既如此，我自然沒什麼可算計。

  唔，細想還是有的。

  我想著，這孩子要是交給淑妃撫養，與我而言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揉亂了。」

  我在蕭昱的懷裡挪了挪身子，主要也是看見雲珠進來了，覺得不好意思。

  他哈哈笑了兩聲，牽著我的手，陪我去洗漱。

  早膳後。

  魏公公與雲珠在兩側撐傘，我與蕭昱一道來到湖邊。

  今個兒，又是晴空萬里。

  遠處水面波光粼粼，我望過去時，都不免眯了眯眼睛。

  太晃眼了。

  「咱們出來得太晚了。」

  我不免埋怨看一眼蕭昱。

  他親昵地用食指颳了刮我的鼻子，笑道：「朕也不想。奈何你這個小妖精非要纏著朕，朕也是……」

  眼看著蕭昱越說越離譜，我急忙打斷了他，指著岸邊的烏篷船，問道：「皇上，咱們坐這個？」

  「嗯。」

  蕭昱頷首，讓魏公公先去登船，然後安排好船板，讓我們能順利過去。

  岸邊。

  蕭昱踩著船板，兩步就過去了，穩穩地落在船上，船隻是輕微地晃動了那麼一下，便停頓好。

  「來。」

  他向我伸手，我將手遞給他，溫熱的觸感傳來，我小心翼翼過去，剛下船時，他就把我拉進了他的懷裡。

  「娘娘？」

  雲珠大概是以為我沒站穩栽進蕭昱懷裡了，還擔憂地喊了一聲。

  我還想瞪蕭昱，誰知蕭昱按著我的腦袋，我回不了頭，鼻子裡充斥著龍涎香的味道，令我有些犯暈。

  「她沒事。」

  蕭昱替我回答了，而後就拉著我，進了烏篷船的船艙。

  烏篷船不大，我與蕭昱並肩坐著，肩膀都能碰到一旁的篷子了，還好寬度還是夠的，我們面前擺了一張小几，上面還有茶水點心。

  魏公公在船頭站著，手裡拿著兩隻划船用的槳……

  雲珠在船尾坐著，背對著我和蕭昱，估摸著是在觀望遠處的風景，手裡拿著紙袋子，不知在吃什麼。

  就我們四個嗎？

  我有些詫異，剛想問，魏公公已經是一副合格的船夫模樣，用力滑動手裡的船槳，吆喝道：「皇上，娘娘，坐穩當咯……」

  船，漸漸遠離了岸邊。

  蓮花池越來越近，我也能聞到那一股獨特的清香味了。

  淡淡的，又有幾分高雅。

  「咦？」

  離得近了，我驚喜發現，這裡的蓮花其實比我想像中開得要好。

  雖說比不上「遮天蓮葉無窮碧」里的美麗，但零零散散中，偶有一叢叢的花朵，還是很好看的。

  「不是說都要開敗了麼？」

  我看向蕭昱，見他眼角帶著盈盈笑意，便察覺到了什麼，問道：「皇上，這是你安排的？」

  他並不回答。

  魏公公在這個時候就開始抖機靈了。

  他朗聲道：「自然是皇上安排的。他曉得娘娘今年還沒泛舟游湖呢，這不就吩咐下去了麼？讓人在附近湖泊里搜羅著。」

  「移植了不少的蓮花過來，種在咱們湖裡，再把那些開敗了的，給清理了些出去，這才有了今天的模樣。」

  聽完，我心裡再有了幾分感動。

  嗯……雖然這些還是一句吩咐的事情。

  「那皇上記得多多打賞這些搜尋蓮花的人，他們真是不容易。近來天熱，出門曬一會兒，腦門都火辣辣的。」

  聽見這話，蕭昱臉上的笑容淡了那麼三分。

  魏公公划船的動作更加賣力了，就是他眼神飄忽看向遠處，似乎是在躲避什麼。

  見狀，我不免莞爾。

  蕭昱呀，還是這麼「小性子」呀！

  「皇上。」

  我拉了拉蕭昱的衣袖，笑吟吟道：「臣妾知道，這都是您的意思。不過嘛，底下的人辛苦也是真的。」

  「皇上體恤底下人，臣妾實在佩服！」

  這麼一說，蕭昱的臉上才展露出笑容來。

  船緩緩駛入深處。

  那兒有湖心小島，小島不大，不過幾叢花兒和兩棵大樹而已，這大樹鬱鬱蔥蔥，枝繁葉茂。

  枝丫垂下，幾乎將這一片天地都給籠罩下來了。

  「去那兒！」

  我十分欣喜，眼看著魏公公滿頭大汗了，便笑著說道：「瞧魏公公這一頭的汗水，咱們去那樹蔭底下。」

  「嗯，再吃些點心。」

  日頭太大了。

  蕭昱聽了，只是瞥了一眼魏公公，眼神里滿滿的都是嫌棄，到底沒說什麼，默許他在船頭蹲著休息。

  真可憐。

  我在心裡暗暗笑著，也遞了一塊糕點給魏公公。

  蕭昱沒說什麼，而我也不曉得，這天下午回去以後，魏公公就因為左腳先跨進門，被蕭昱責罰了。

  自然，這是後話，那時候的魏公公劃了一天的船十分辛苦，還要被蕭昱這樣欺負，真是慘兮兮的，好在雲珠過去探望了他，魏公公的心，也得到了一些慰藉。

  烏篷船在水面隨著水波偶爾會有些蕩漾。

  好在魏公公用了繩子，將船和那兩棵大樹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並不會因為水波，被帶到遠處去。

  湖面有微風吹來，夾雜著空氣里淡淡的花香，還有湖水的味道。

  呃，不是腥味，應該是那些蓮花的淡淡味道，挺好聞的，再配合著有節奏的晃動，我都打瞌睡了。

  「困了？」

  蕭昱立即看出了我的想法，笑著摸摸我的腦袋，將我的腦袋往他的肩膀上靠。

  我並不情願，挪了挪身子，離他遠了一點點。

  「……」

  他默了默，不解地看向我，並沒有流露出慍怒之類的情緒。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解釋道：「皇上，你太瘦了。肩膀雖然寬闊，呃，就是有點兒硌人！」

  話音一落。

  這回，我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腦袋已經被蕭昱按著，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如此甚好。」

  他十分強勢地說著，然後攬住了我的腰。

  得，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

  我感到無奈，但看著蕭昱眼神認真，滿是占有的模樣，心裡也多了一絲絲的甜。

  約莫兩刻鐘後。

  太陽逐漸升高，哪怕是在這兒躲陰涼，我都覺得有些熱了。

  湖水或許是被太陽炙烤得蒸騰出了一些熱氣，在樹蔭之間繚繞著走不出去，讓我覺得熱乎乎的。

  「皇上，咱們回去用膳？」

  我適時提議著，又道：「正好臣妾吩咐人做一些清爽的吃食。天兒這麼熱，回頭臣妾剝好了蓮子，也讓雲珠送一些給您。」

  「那些蓮心留著泡茶，也是極好的。」

  「嗯。」

  蕭昱柔聲應了，示意魏公公回去。

  我便往外挪了挪，伸手去撥弄水面。

  水還是有著些許涼意的。

  手撥弄著，仿佛也涼快了許多，我笑了起來，拍打著水面，歡快嬉戲。

  「小心些，別掉下去了。」

  蕭昱拿我沒法子，只能流露出無奈的神色來。

  我言笑晏晏，趁著手指上還有些許的水珠，就往蕭昱的臉上抹過去。

  「皇上，這樣才涼快嘛~」

  我故意用一種勾人的語氣說著，化身為一個小妖精。

  「……」

  蕭昱板著臉看我，不為所動，只是用指尖，輕輕地抹去了我弄在他臉頰上面的水漬。

  「沒意思！」

  我小聲嘀咕，繼續自己玩水。

  這一回，蕭昱抓緊了我的手腕，用脅迫的語氣說道：「坐好！」

  「不嘛！」

  「坐好！」

  我與他對峙，兩個人的眼睛互相望著彼此。

  我在他的眼裡看不到生氣。

  因為，對視片刻以後，他眼裡無論什麼情緒，都變得柔軟了起來，他身子前傾，按住了我的後腦勺。

  「唔……」

  我想說，魏公公和雲珠還看著呢，可惜眼前已經暗淡下來，是他的臉遮住了我面前的光，已經沒辦法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