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

  雖然承桑的小題大做害得他們擔驚受怕,可關於做噩夢這件事卻比讓他們聽到別的安心得多。

  承宥擇更是直接摸了摸承桑的頭,笑道,「傻丫頭,別怕,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就是,父親可是堂堂的安王殿下,皇舅爺要多想不開才會讓自家侄子流放三千里啊!大哥是世子,未來的安王,又怎麼可能會去軍隊吃苦呢?三弟可是有一百個心眼子的人,別人陷害他?他陷害別人還差不多!四弟身強體壯的,積勞成疾?想想都不可能!春喜和秋晚就更不用說了,一個武功卓卓,一個在世醫仙。」

  承無憂擦了擦腦門子上急出的汗,泛泛而談,「還有我,我在京都可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出去誰敢不給我面子,又怎麼可能被別人打死呢?都是些無稽之談,你不用害怕。」

  「父親和二弟說得沒錯。」承無慮倒是有些沉默寡言,眼裡還有一絲潛藏的疑惑。

  至於承無恙——

  「那你呢?」承無恙驟然開口,一雙黝黑的眼睛看向承桑,「桑桑,是怎麼死的呢?」

  眾人的呼吸再次停滯。

  承桑睫毛輕顫,回視承無恙的雙眸,「跳下城樓,應該是,死得挺丑的吧。」

  她勾唇笑了笑,想儘量說得輕鬆一些,可承家人在聽到自己死亡時沒有絲毫變化的表情,卻在此刻紛紛驚怒。

  承宥擇猛地站了起身,他忍了又忍,然後一手猛地握拳,打了下掌心,「雖說夢和現實都是反的,但萬一呢?萬一這是個暗示呢?桑桑,你以後可千萬別去城牆上了,不,你連城門邊上都得少去。」

  「對對,父親說得對。」承無憂也跟著瘋狂點頭,「我看桑桑以後還是少出門的好,正好我們已經和張家撕破了臉,桑桑也用不著再往張煜禮的身邊去湊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呆在家裡或是宮裡面就挺好的!說是城樓,萬一別的樓也算呢!」

  說著,他下意識往外面看了一眼,「對,皇宮這地也得少來,父親,咱王府最高的樓也就兩層吧?」

  承無憂有些草木皆兵。

  而承宥擇聽了他的話,想了想最近已經快要施工完成的,為承桑特意建造的觀月樓,咬牙,「沒錯!」大不了桑桑的生辰禮他重新準備再是了!這種事可不能馬虎,回去就把樓拆了!

  嗚嗚,他的小錢錢!

  承宥擇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破綻,可上一世經歷過的承桑卻是記得,當時那五層高的觀月樓,她可是喜歡的不得了,還親手給樓題的字呢!

  她既心酸又好笑地看了眼父親,搖頭道,「父親,二哥,你們光顧著說我,可有想過自己?」

  一言罷,她又看了面色遲疑的大哥和面色凝重的三哥。

  果然,他們這一大家子,只有這兩個人靠譜些。

  不過,這還不夠!

  承桑垂下眼瞼,又下了記猛藥,她似是不在意般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語氣輕快,「若是你們都不在意,我想我也是不用在意的,畢竟,我雖是第一個死的,卻從來都也沒見過夢中的城樓。」

  「那城牆通體黑紅色,城樓上還有一個大窟窿,咱這赫赫天朝哪裡能有這種城牆呢?這些肯定是我幻想出來的,對吧?」承桑說得一臉真誠,嘴巴里卻謊話連篇。

  因為,她說的根本就不是邊塞的城牆,而是——

  在承桑的笑容下,眾人面色再次難看了幾分。

  通體黑紅色的城牆是少有,可偏偏他們知道。

  那是京都西城延平門外的一處舊城牆!

  那城牆是開國之初建造的,因只是臨時禦敵,所以材料和高度都不合格,再加上獨處一處,早已遺棄不用,而且西城延平門邊上住的都是貧民,城外再遠一點的地方又是亂葬崗,因此,京都有點身份的女子都不會走西門出城。

  自然,在他們的記憶里,身為嬌嬌女的承桑也沒有去過那。

  更別說,還有那只有上了城牆才能看到的破損之處。

  可承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難不成,還真是預兆之夢?

  本就關心則亂的承宥擇和承無憂一下子就慌了神,就連承無慮都忍不住開口,勸說道,「桑桑你以後出門,定要讓侍衛跟在左右,哪怕有春喜在也不可掉以輕心,萬一出了什麼人多的亂子呢?春喜一個人也看顧不過來不是?還有,城西極亂,你沒什麼事,就不要往那邊跑了。」

  「......」從承桑出生起就把承桑的安危視為己任的春喜很不服氣,但她抿著嘴並沒有出聲反駁。

  她想到了昨天晚上。

  若不是郡主機敏,手中還有秋晚給的昏睡散,她當真是沒有聽到一絲動靜。

  只是這麼一想,春喜那一點就爆的脾氣便徹底熄了火,她捏了捏手指,心中憋悶,看來她還是太懈怠了,以後,還要更加努力才是。

  承桑不知道春喜所想,若知道,只會點著她的腦袋告訴她,朱正茂的內力來路不正,她一個老老實實靠自己努力了二十多年的小姑娘哪裡能比得過,她已經很棒了。

  但現在,她只是看著自家大哥道,「大哥這麼擔憂,難道,真的有這處城樓麼?」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承無慮唯恐承桑好奇,真的跑到那處城牆上去看,連連搖頭,「自是沒有的,大哥只是覺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雖說是夢,但萬一發生點什麼,便是追悔莫及。」

  「不僅是桑桑,我們幾個也是要小心謹慎的,至於四弟,等他回來我親自囑咐他。」承無慮看向家人,「父親、二弟三弟覺得呢?」

  「大哥說的是。」只要能讓承桑乖乖的,承無憂自然沒意見。

  至於承無恙,他也跟著點了點頭。

  唯有一旁的承宥擇聽得青筋直跳,這個兔崽子,管天管地還想管他老子了?

  不過看著承桑眼巴巴地視線,他還是默默地閉緊了嘴巴。

  有些事,要背著桑桑反抗。

  「老大說的是,行了行了,既然桑桑醒了,我們也該去趟鳳鸞殿然後告辭回家了。」承宥擇總覺得在宮裡不自在,哪怕這裡是他老娘的宮殿,可說起來,他在這住的時間,還沒有承桑的百分之一多。

  還是家裡舒服。

  而且,他也想聽聽對於張府的事,皇帝和皇后有什麼看法。

  若是不能給桑桑報仇,他可是要鋌(mei)而(pi)走(mei)險(lia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