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迪恩公司,冼耀文沖正在擺點心的伊芙·阿什利說道:「都安排好了?」
伊芙·阿什利忙完手頭的活後說道:「已經安排好了,九點半就會有人過來面試。」
「很好,白呢?」
「白到樓下買煙去了,我忘了買煙。」伊芙·阿什利遲疑片刻說道:「老闆,公司有沒有招聘辦公室助理的計劃?」
「當然,你想介紹熟人?」
「是的,我鄰居的兒子正在倫敦經濟學院念書,需要勤工儉學。」
冼耀文捻了塊點心放進嘴裡,漫不經心地問道:「學什麼專業?」
「哲學。」
「如果他今天能過來,我見見他,如果過不來,你直接安排他的工作。」
伊芙·阿什利淡笑道:「他等下就會過來。」
冼耀文聳聳肩,「你和你的鄰居一家關係很好?」
「我和伊莉莎白相處得很愉快,要找工作的人就是她的兒子喬治。」
「OK,你等下帶他進來。」冼耀文指了指總經辦。
話音落下,他進了總經辦,從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文件放在空蕩蕩,只有一部電話的桌面,隨即拿起一份看了起來。
未幾,辦公室的門被叩開,瓦萊麗進來,將一沓報紙放在他面前。
「老闆,關於鋼鐵企業的新聞已經圈起來了。」
冼耀文抬頭掃一眼瓦萊麗的面龐,「眼睛有點腫,昨晚幾點睡的?」
「早上五點。」
「其實你可以早點睡,我沒有要求今天上午就要。」
「其實我沒想熬夜,只是失眠了。」
冼耀文關切地問道:「遇到什麼傷心事?」
「沒有,只是多喝了幾杯咖啡。」
冼耀文再次抬頭,端詳瓦萊麗的面龐,「有沒有發現自己最近的脾氣變得急躁?」
「好像有一點。」
「過去幾個月,月經規律嗎?」
瓦萊麗嬉笑道:「老闆,你是在問診嗎?」
「可以這麼說。失眠不是小問題,睡眠不足會嚴重影響你的工作效率,半個小時可以完成的工作,你可能需要幾個小時,天天熬夜加班,事情卻沒做多少。
一段時間以後,你會覺得自己很委屈,反問自己為什麼活得這麼累,但想到豐厚的薪水,你又會對自己說,為了薪水,累就累點。
時間一長,你的思維會陷入死胡同,認為自己的痛苦都是因為繁重的工作引起,而痛苦的源頭是我,一個邪惡的資本家。」
冼耀文攤了攤手,「為了我的財產和人身安全考慮,請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內分泌,女性失眠的主要誘因就是內分泌失調。」
瓦萊麗莞爾一笑,「老闆,其實你可以換成對你更有利的表達方式,我會感動的。」
「因為你是聰明人,因為我的秘書需要具備透過現象看本質的能力,所以,我和你溝通會很直接。假如你沒法適應,大概需要找一份新的工作,或者去演說者之角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講。」
冼耀文握拳舉起左手,「無恥啊,無恥,邪惡的資本家,巴拉巴拉。」
瓦萊麗捂嘴大笑道:「老闆昨天去了演說者之角?」
「沒有,我對那些不感興趣,這個主張,那個主義,本質上都是發起者為自己爭奪話語權。社會的基本形態是金字塔型,凡是政權的更迭,基本有戰爭這一必要步驟。
戰爭會消耗人口、優化人口結構,新統治者手握掠奪所得的大批物資,只需拿出少部分進行分配,由於人口減少,人均分配到的數量會比以前多,這就有了社會進步之假象。
但是,社會的基本形態並不會發生改變,依然是金字塔頂尖的少數人掌握著絕大部分資源,金字塔底層想過得好一點,只能寄希望統治者的後代儘快減淡身上的匪性,經過權力和優渥生活的滋養,個人修養提高,具備發自內心的真心、正義與同情。」
聞言,瓦萊麗若有所思道:「老闆你推崇社會財富固化?」
冼耀文不答反問,「瓦萊麗,你用過吸塵器嗎?」
「沒有,吸塵器不好用,價格又昂貴。」
「是不太好用,不過等技術更新疊代,相信會變得好用。」冼耀文在文件上做了一行標註,隨即說道:「我推崇社會財富上下循環流通,但這個想法並不現實。
上層吸收下層財富的方式是吸塵器式,下層裝不進肚子裡、附著在皮膚表面的財富全部被上層吸走。
而上層往下層放水是階梯式,層層大壩攔截,從上到下,填滿一個水庫,溢出的部份才會流到更下層的水庫,如此重複,一個又一個水庫被填滿;
流到最下層時,動靜很大,全世界都知道上層在放水,但實際上,每條街只能共享一滴水,而且有很大的可能見不到這滴水的實物,它僅僅存在於帳面。
每次的政權更迭就是一次金字塔型的重新組合排列,等人口結構的紅利吃完,社會又會進入舊有的模式。
貝弗里奇提出的全體國民能得到『從搖籃到墳墓』的社會福利體系,聽起來很美好,也很大程度上能緩解英國社會的舊有矛盾,杜絕了共產主義在英國的蔓延。
但是,社會福利體系的運行機制是建立在『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基礎上,收入越高,繳得越多,但享受和多繳並不成比例,有一部分被挪走照顧低收入者和無收入者。
長此以往,需要照顧的人數愈來愈多,多繳者可以享受的福利比例逐步減少,社會福利體系對社會財富主要創造者而言成為雞肋,他們當中的一部分很可能選擇遷徙去其他國家發展。」
冼耀文攤了攤手,接著說道:「繳的變少,拿的變多,為了維持社會福利體系的運轉,公共支出中福利的開支比例只能增加,削減教育支出、國防支出等等,以達到財政赤字不會過大的目標。
在這個基礎上,英國的社會福利體系越好,國力降得越快,國際話語權也越低,也許有一天英格蘭的全稱會改為美利堅合眾國舊英格蘭州。」
「會有這個可能嗎?」
「僅僅是玩笑,再過些年,當社會福利體系負重難行,政府大概會進行福利改革,但改革之路不會順暢,享受福利的國民不會答應,他們手裡可是握著選票,哪個黨敢改革,選票就投給另一個黨。
國民總是希望更少的稅收、更多的福利,哪個黨滿足他們,他們就選哪個黨,社會福利一定會成為黨派鬥爭的工具,黨派為了勝出會承諾更多福利。
但英國只有印鈔機,沒有一棵神奇的黃金樹,只需澆點水,黃金樹就能源源不斷地長出黃金果。
飲鴆止渴,社會福利這顆定時炸彈越搓越大,終有一天會爆炸。當然,也不是沒有不讓它爆炸的辦法。」
瓦萊麗臉色一僵,黯然道:「戰爭。」
「戰爭不會那麼快,人口結構優化不一定非要減少,也可以增多,鼓勵生育,吸收外部的優質納稅人加入英國,為社會福利體系做出貢獻。
我就屬於優質納稅人,沒有滿足在英國住滿五年的先決條件,便拿到入籍證,也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去宣誓對喬治六世及他的後代效忠,好像並沒有人宣布我的入籍證無效。」
「為老闆操辦入籍的律師一定很棒。」瓦萊麗淡笑道。
「是的,但我認為這是次要原因,主要還是因為我是優質納稅人,我在英國還沒有產業時,律師已經幫我在繳稅,見鬼,別人是逃稅,我是想辦法繳稅。」
冼耀文咒罵一聲,又說道:「好了,政治話題討論結束,你我身為社會底層人士中的佼佼者,最有意義的事還是使勁往上爬,至少爬到中產上面。
中產者是最沒有保障的一群人,往上難,往下容易,生活質量還不錯,嘴裡會抱怨,但輕易不敢改變現狀,如同貓咪般溫順,最是容易統治,一旦發生經濟危機,可以第一個拿他們開刀。」
「老闆,經濟危機本來第一時間就是在中產者之間爆發。」
「嗯哼。」冼耀文將一份文件遞給瓦萊麗,「畫紅圈的數字我有疑問,你對照一下,想辦法改成正確的數字。」
瓦萊麗接過,掃了一眼便蹙眉道:「這幾個數字涉及多個政府機構,想拿到精準的很難。」
「你可以給自己招一個助理,讓她專門負責交際,出了問題我可以盡力保她,也會給她豐厚的賠償,但是,她和你我沒有僱傭關係,明白嗎?」
瓦萊麗為難道:「我不認識這種人。」
「有困難找警察,只要你認識一位蘇豪區的警察,我相信他可以給你推薦幾位不錯的候選人。」說著,冼耀文一隻手伸進公文包,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面,「裡面是經費,不用記錄也不用報銷,花完再問我要。」
「好的。」
兩人剛說完,桌上的通話器響了。
「老闆,喬治來了。」
「讓他進來。」
未幾,一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進入辦公室,臉上不見拘謹,身上卻是堆滿寒酸,最外面一件有年頭的西服,顯舊,保養得還不錯,裡頭一件白襯衣,衣領隱約可以看出經過無數次漿洗的磨損,脖子上酒紅色的領帶已不年輕,裹上了歲月的包漿。
冼耀文的目光在其臉上停留了一秒,發現眼窩、嘴型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指了指會客椅讓年輕人喬治坐下,他轉動椅子,從身後拿了兩瓶礦泉水起開,放了一瓶在對方身前,另一瓶送到嘴邊呷了一口。
放下瓶子,問道:「你叫喬治什麼?」
「喬治·索羅斯。」
「索羅斯?」冼耀文故作遲疑,「怎麼拼?」
「Soros.」
「英語裡好像沒有這個單詞,猶太民族也沒有這個姓氏。來自哪裡?波蘭?丹麥?」
「匈牙利,我出生時的姓氏是施瓦茨,索羅斯是後改的姓氏,既是匈牙利語,也是世界語。」索羅斯說話時略有一絲不自然。
「世界語,好冷門的語言,所以你會世界語、匈牙利語、英語?」
冼耀文沒敢將希伯來語加進去,因為他清楚索羅斯一家是宗教反猶主義者,而且按年紀推斷一下,匈牙利德占期間正是索羅斯長身體的時候,看他高高大大就知道那幾年沒有因為餓肚子耽誤發育。
猶太人在黨衛軍統治之下沒餓肚子,十有八九靠吸其他猶太人的血,索羅斯一家是猶奸的可能性極高,猶太人的引子說多了不好,讓索羅斯知道他是「猶太人」就夠了。
「是的。」
「很不錯,我可以給你1個先令每半小時的薪水,從15分鐘開始統計,少於這個時間不統計,如果你滿意,今天就可以上班。」
「赫本先生,我對薪水非常滿意。」索羅斯淡淡地說道。
「OK,出去找伊芙,她會給你分配工作。」
「好的。」
隨著索羅斯離開,冼耀文花了一分鐘琢磨如何對索羅斯實行揠苗助長,這小子將來自己就會搞得臭烘烘,多扣幾個屎盆子也無所謂,是個不錯的夜壺,值得扶持。
「索羅斯,匈牙利語是下一個的意思,世界語是即將展翅高飛,好好飛,飛得越高越好。」
心裡剛嘀咕完,通話器又響了,安娜·弗洛伊德到了,他走出辦公室迎了迎,隨即一通寒暄並溝通了工作。
安娜·弗洛伊德被請過來是為了給面試者做心理評估,因為一個金融業從業者想成為佼佼者,也就是所謂的金領,需要具備幾個素質:
一,拒絕眼前誘惑。
能拒絕眼前巨大無比的誘惑,克制自己,真正為長期目標而努力。
二,嚴肅。
在金融市場裡交易,是一場多方信息不對稱、預期不一致的綜合博弈過程,不是賭博,過程毫無快感可言。
只有將交易當作一項嚴肅的智力遊戲,才有可能獲得成功,而感性衝動操作帶來的後果往往是虧損。
快感只能留在交易結束之後,用所獲得的金錢去交換各種快感。
三,自虐性本能控制。
金融市場瞬息萬變,如果交易員沒有足夠的專注度,極易發生交易上的失敗。
打個比方,交易員工作的時候,就像專業運動員,要用奧運會百米衝刺的速度,去跑一場馬拉松。因此,如何保證長時間的專注度,非常關鍵。
不少交易員都會用自虐性的方式鍛鍊自己的專注度,例如早上喝酒。
從醫學的角度來說,酒精會抑制一些大腦功能,少量酒精可以使人感到刺激,因為它降低了人的抑制力。
猶如賭場提供免費酒,主要的目的不是為了完善服務,而是因為喝到上頭的人更情緒化,下注會更大,輸得更多。
交易員喝了酒卻要強迫自己保持專注度,不能放飛自我,一段時間下來,就算喝到微醺,依然能做到隨時調動專注度。
另外,交易過程當中,市場出現大波動是家常便飯,普通人的行為本能,十分容易被情緒左右,贏了興奮,輸了沮喪。但是,以這樣的情緒反應來交易,就會完全被市場所控制,輸錢只是時間問題。
交易員想在市場上賺錢,必須跳脫出人類本性,去控制自己內心的情緒,時刻保持冷靜去應對市場上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
理性和絕對冷靜是交易員必須具備的,操盤室里絕不允許出現亢奮的大喊大叫和歇斯底里的咆哮,控制不住情緒的人直接出局。
四,一顆大心臟。
交易員越優秀,負責的資金量就越大。當市場發生劇烈波動時,算著帳戶里接近天文數字的盈虧,一般人很難保持淡定。
交易員的帳戶盈虧不僅關係到自己的收入,還關係到與他關聯的其他同事的工資和花紅,以及老闆的利益,若是虧損,一幫人跟著虧損,交易員需要承擔巨大的物質壓力。
另外,存在競爭關係的交易員之間,很難出現亦敵亦友的狀態,工作中競爭,生活中親如兄弟。
這並不現實,因為交易員之間的競爭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之爭,誰壓誰一頭,就意味著收入方面高出一大截,若是交易員交易虧損,競爭者只會當面鼓掌慶賀,沒有人會出聲安慰,巨大的精神壓力只能自己扛。
五,健壯的身體。
想支撐高強度的交易,扛住巨大的壓力,都需要交易員擁有健壯的身體,所以,交易員必須是健身愛好者,已經養成運動的習慣。
經常生病請病假的交易員,如果不帶系統或金手指,完全可以直接開除。
安娜·弗洛伊德評估心理,他自己把控專業能力和身體,如此一來,容易將精英中的精英篩選出來。
當時間來到九點半,伊芙·阿什利通知來了兩個面試者,一個先安排在外面喝咖啡、吃點心,另一個進辦公室面試。
開局不是很順,第一個面試者比較平庸,冼耀文當場告知對方不符合迪恩公司的要求。
第二個面試者一進入辦公室,冼耀文便發現不凡,從對方身上他聞到了同類的味道,不是長相,而是經過數代人沉澱出的波瀾不驚。
一臉淡笑,故意製造出來的微表情,根本無法折射內心。舉手投足之間,一身貴氣散發出來。
世間不乏先天大心臟者和後天苦練出的波瀾不驚,但並不存在先天的貴氣,貴氣是先天基因加後天滋養出來的,沒有家族底蘊根本不可能有。
冼耀文將腦海里的記憶翻了個遍,找不出一張和眼前之人接近的臉龐,無從揣測對方是哪個家族的貴公子。
不知道也不打緊,確定是貴公子足矣,假如對方正處於歷練期,他可以白撿一個送上門的人脈。
假如運氣不佳,對方來自被希特勒蕩平的歐洲家族,已是落魄貴公子,情況也不會太差,起碼一些他不應該擁有的見識有了擁有的理由,能慢慢對外展現。
猶如打怪升級,他需要接著往上爬,要不了多久,就得找機會接觸更高端的財團人物,如果不想錯過出現的人脈,他必須遇強則強。
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冼耀文沖貴公子淡笑道:「請坐。」
貴公子聞言,走到會客椅前,手指靈巧地解開西服門襟扣,讓西服隨著身體的弧度順勢而下,坐下時輕巧撩一下衣擺,避免西服出現褶皺。
冼耀文轉動椅子向後,取了一瓶新的礦泉水以及兩個玻璃杯,水倒七分滿,將其中一杯放在貴公子身前。
「謝謝。」
冼耀文拿起杯子呷了一口水,隨即放下杯子,「你的名字?」
「弗朗西斯卡·德·羅斯柴爾德。」
羅斯柴爾德的姓氏表明了來自羅斯柴爾德家族,德的中間名表明了來自羅斯柴爾德家族去維也納發展的那一支,兩相結合表明了弗朗西斯卡是落魄貴公子。
德奧合併時,羅斯柴爾德家族維也納分支的族長路德維希在阿斯佩恩機場被捕,當時他的弟弟阿爾方斯恰好帶著一家人去瑞士看望朋友,由此避過一劫。
事後,阿方斯和德國政府展開了長達四個月的談判,敲定交付贖金2100萬美元贖迴路德維希。
贖金金額是討價還價的結果,也是德國政府精密計算的結果,2100萬美元幾乎耗盡了羅斯柴爾德家族維也納分支在奧地利之外的所有現金流,而在奧地利的資產先被洗劫一空,隨後被雅利安化。
戰後,路德維希從瑞士返回奧地利試圖拿回資產,但絕大部分資產被奧地利政府接管並拒絕歸還,只拿回沒有多大意義的一小部分,羅斯柴爾德家族維也納分支自此淪落為富商,具體有多少資產不好說,但絕對不會太多。
當年,邁爾·羅斯柴爾德想得挺美,將五個兒子分別派到倫敦、巴黎、法蘭克福、維也納和那不勒斯,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一支有難,其他幾支可以四方支援。
但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死後沒多久,五個兒子之間的關係不再那麼緊密,傳承到第三代更是變成遠房親戚,到了第四代又變成一百年前是一家,現在啥也不是。
二戰之前,世間存在五個羅斯柴爾德家族,如果將五個分支綁在一塊,勉強可以當作財團看待,但分開看,只有巴黎、維也納、倫敦這三支發展得比較好,法蘭克福和那不勒斯那兩支一般。
經過二戰,法蘭克福、那不勒斯那兩支不比維也納這支幸運,已經失去關注的意義。
而倫敦分支在維也納分支蒙難時並未伸出援手,英國這邊僅有的表現是瑪麗太后通過報紙進行呼籲,就是嘗試知會德國政府的舉動也欠奉,可想而知,倫敦分支壓根沒上心。
「弗朗西斯卡,你來自維也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