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羅不凡這麼一說,白一堂的情緒緩緩平和下來。這一刻,這世上仿佛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心浮氣躁。
「羅兄,你這話說的不錯。那些聲討樓丞相的流寇,想要抵達京城,都是登天之難,更不要說將樓丞相從皇帝的位置上拉下來。鴻昭皇帝之死,早就由小道消息傳出,而樓丞相直到這幾日才正式宣布,說明,這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在準備!」
羅不凡點點頭,示意白一堂繼續說下去。
「樓丞相之所以敢稱帝,就說明他已經準備充分。以樓丞相的水平,一定能想到他發布文書昭告天下之後,會有無數人反對他。他明白,這天下,聰明人還是比傻子多。所以,他一定會在慶朝布滿自己的兵力,那些起兵聲討的流寇,在他的面前,不過是螻蟻、螳臂罷了!」
朵扎贊同的豎起大拇指:「白兄所言不差,樓丞相必然是有準備的。他奪取皇位,乃是不義之舉,心虛之下,必然先考慮保全自己。」
白一堂似乎想到了什麼,漸漸地,他臉上展現出一些疑惑:「樓相稱帝,慶朝的天下瞬間亂了,那慶朝接下來的形勢,又該會如何?如今各大藩王窺視京城,恐怕會繼那些流寇之後紛紛起兵,聲討樓丞相。接下來,是不是有一場大熱鬧可看了!」
「亂世之下,熱鬧自然會有。在聲討樓千元之戰中,我們將會聽到無數奇聞趣事!但各大域王,恐怕不會那麼快起兵聲討樓千元!」
白一堂臉上浮現出一絲戲謔:「白兄還記得我們在南域的時候嗎?那個謝永裕,對於起兵造反一事,很是上心。先前鴻昭皇帝在位的時候,他還只能想著手持尚方寶劍,騙開各大城池,殺入京城勤王。如今樓相稱帝,他豈不是能名正言順的聲討?他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出兵吧!」
羅不凡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按照南域王謝永裕的性格,的確是如此。在聽到樓丞相稱帝的消息的一瞬間,只怕他就要起兵。只可惜,域王是沒有機會在短時間內參與到聲討樓千元之戰中的!」
「他們維護自己的安危都自顧不暇,何談聲討別人!」
「沒有機會?自顧不暇?」
白一堂疑惑了,他也覺得自己的想法似乎疏漏了什麼,但怎麼都想不到那被漏掉的,究竟是什麼:「不知羅兄此話怎講?」
羅不凡的目光深沉,眼眸如同深湖一般,讓人捉摸不透。
他想了想,說道:「如果只是放眼在慶朝之內,各大域王起兵,圍攻樓丞相,那結果將會如何?」
白一堂思索一番,道:「據我所知,各大域王的實力都不差。東域王郭林本身就是柱國大將,擅長帶兵。西域王手下掌握奇兵,在攻守之道上甚有建樹。還有北域王,素來就是慶朝第一大將,如果他出手,恐怕只憑他這一方勢力,就能拖垮樓千元。在四大域王之中,只有謝永裕在領兵打仗方面是半吊子水平。但此人又依託青龍城,富可敵國。若聲討樓丞相,其勢力也是不可小覷!」
「既然如此,那樓千元為什麼還敢稱帝?難道他不明白,域王群起而攻之,就算他兵強馬壯,惡虎也抵不過群狼嗎?」
白一堂疑惑的撓撓頭,這個問題他卻沒有想明白。
朵扎也神秘的盯著羅不凡:「羅郎,既然如此,那樓丞相為什麼還要稱帝?難道他只是想要過一把皇帝癮?對,一定是這樣的,樓丞相如今已是六十高齡,只怕好日子沒多久了。他是怕自己周旋一生,在有生之年都無法登上皇位。於是這才慌慌張張的稱帝,先做他一把皇帝再說。」
羅不凡笑著搖搖頭:「如果樓千元這麼愚蠢的話,他還不如自盡算了!我和白兄曾經與此人大國交道,白兄也應該能看出,樓千元乃是惜命之人,如果讓他用皇位換掉自己的性命,他絕對不會幹。他想要稱帝,但更想活著。所以,他決定稱帝,也確定自己肯定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
白一堂連忙點頭,關於樓丞相惜命的說法,他很贊同!
白一堂問道:「既然如此,那樓丞相為何還要冒險稱帝?羅兄,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快把你所想到的說出來吧!」
羅不凡道:「正所謂,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樓家能發展壯大到現在,能令皇帝駕崩,自行稱帝,足以說明,樓千元是一個謀全局的人。而這天下的全局,是北有雪寇,南有蠻夷,東有水賊,西有鮮族。這四方勢力,大大小小分為十幾個小國,對慶朝虎視眈眈。」
「鴻昭皇帝雖然早就成了樓家的傀儡,但他在時,慶朝還能安穩,周圍勢力不敢輕舉妄動。現在鴻昭皇帝駕崩,樓相稱帝,慶朝大亂。那些勢力,就開始趁亂起兵,以圖慶朝。對那些小國來說,慶朝地大物博,是一塊大肥肉。如果能咬上一口,可能幾十年都不用吃飯!」
「然而,要想咬上慶朝一口,他們必須先要經過域王這一關。但是,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只要全力拿下各大域王,他們就能對慶朝長驅直入,占盡便宜!所以,域王們接下來會很忙碌,他們無法加入內亂,卻要抵禦外敵。四大域王,無一例外,都是如此。」
「那豈不是無人能治樓丞相了嗎?」朵扎吐吐舌頭。
「錯!」羅不凡果斷道,「你難道忘記自己身在何處了嗎?」
「身在何處?當然是在東南域!」朵扎一拍腦門,「羅郎的意思是說卓國師?可是,東南域不也是有蠻……」
朵扎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麼,應聲停頓了一下。
白一堂若有所悟:「不錯,卓國師不會受到外敵侵擾。呵呵,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卓國師反而不受其亂。如果不是羅兄收服了木傳雄,使他退兵錦城,成為蠻夷屏障,卓國師也要措手不及了!」
「此刻,唯一能騰出手來對付樓丞相的,只有卓國師一方了!」
羅不凡點頭:「繞了半天,慶朝只是樓相和卓國師兩大陣營對壘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