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法的面孔之上,帶著詭秘的微笑:「既然羅大人知道是請君入甕,那還願意跟我前去?」
羅不凡戲謔的盯著傅法,就像獵人看著屬於自己的獵物:「本官還是那句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哦,呵呵,當然,這句話說的也不恰當,徐大人乃是北疆府知府,對於調查龍覺寺一案,他本來就應該支持,也應該配合,願意幫忙找出兇手,自然是好。他那裡,也不能稱為虎穴。」
傅法的神情冷了下來:「羅大人,是不是虎穴等去了就知道了!不過,你若是害怕,也可以選擇不去,沒有人能勉強你!」
「是嗎?我作為這案件的查官,沒有找出所有兇手就止步不前,必然為皇庭詬病!日後,還如何在朝廷上下立足,看似沒有人勉強本官,但滿朝上下,誰又不是盯著龍覺寺這案子,盯著本官?」
傅法輕笑一聲:「看來羅大人心裡如同明鏡高懸,那傅法也就不必跟你廢話了。」
傅法走在前面,眼中流淌著無盡的殺機。
只可惜,他根本無法對羅不凡動手,準確的說,他並不敢。羅不凡的事情他並非沒有聽說過,樓丞相早就將信息傳遞到北疆府,在京城,南山四首那樣的高手合圍都沒能斬殺他,最後還被策反,還有以鐵布衫聞名的鐵元善,差點被打殘,三星武修代清被斬殺,四星武修閻斌被炸成了殘廢,羅不凡這種種事跡,哪一件都是令傅法膽寒。
傅法之前也見識到羅不凡的本領,他數次暗中偷襲,都是以失敗告終。他此時此刻,根本沒有信心傷到羅不凡,他根本看不透羅不凡的本領。
羅不凡在他心中的分量,顯然是極重的,就像一座泰山北斗,悚然而立,高高在上,難以攀登。
剛要走出都督府,羅不凡緩緩回頭,看向張燦:「張大人,北疆府還有兇手,難道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去抓人嗎?」
張燦臉色一黑,不自然的笑道:「嘿嘿,北疆府有徐大人在,想必他手下的官兵,定然能抓到兇手送入我理事監牢,我就不用跑一趟了吧!我還要通知總督來結案,羅大人,你就自己去吧,快去快回,本官和總督大人在都督府等著你的好消息!」
羅不凡轉身,笑道:「鼠膽之輩,堂堂理事員外郎,北疆府知府的上司,居然被一個下屬嚇成這樣!」
實際上,這也正常不過。雖然從官位上講理事員外郎是四品官,知府只是五品官,但徐達升畢竟是丞相的門生,跟樓丞相關係不錯。這叫朝里有人好做官,他身後有如此背景,在北疆府的地位,甚至超過班德和張燦,張燦這個朝廷命官,無人在朝里撐腰,根本不敢跟徐達升叫板。
「不知道徐大人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銀子,讓你連自己的佛寺都背叛了!」走在路上,羅不凡冷笑著嘲諷了一句。
傅法的臉色陰沉無比:「羅不凡,這好像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說三道四吧!」
羅不凡輕笑:「別人的事情,羅某的確不應該多作評論。但如果是禽獸的事情,那羅某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評價了吧!這天底下就是有忘恩負義的禽獸,養不熟的白眼狼,這類人,在金錢的面前卑躬屈膝,在美色的面前毫無招架之力,還有可能嗜酒如命,沾染了金錢、美色和酒精,一發不可收拾,便淪為慾念的惡魔,變得如同行屍走肉。」
「想想空空禪師,培養出如此禽獸,還不自知,真是可憐,並且可恨!」
「你閉嘴!」傅法眼中露出了兇狠,「我師父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評論!」
「呵呵,既然你還認空空禪師為師父,那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傅法噗嗤一聲笑了:「敢問羅大人,什麼叫做執迷不悟?這世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傅法按照自己的心愿去做,有錯嗎?縱然我貪財好色,迷戀酒精,又有什麼不對?人各有志,別人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如果其他人從旁干涉,豈不是對生命的限制?」
「我傅法年紀輕輕,已經當了二十幾年的和尚,夠了!我只想做個俗人,貪財好色,一身正氣!這就是我的選擇!這天底下本無對錯,只是傅法跟你羅大人站的立場不同。站在我的立場上,你羅大人何嘗不是大錯特錯?」
羅不凡禁不住搖搖頭,乍一聽,這傢伙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但總感覺哪裡不對。
「呵呵,如果這世間沒有任何規矩,你想對就對,想錯就錯,豈不是亂了!」羅不凡步步緊逼,「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草菅人命,還振振有詞,恐怕也只有厚顏無恥的人才能做到吧。人貴在知恥,正所謂羞惡之心,人皆有之,連這點心念都沒有了,還是人嗎?」
「沒有了羞惡之心,就沒有是非之心,不明是非,便沒有美善可言。你的內心充滿了邪惡,這輩子都無法得到救贖,你覺得這樣做沒問題。但只是表面的心念影響了你的判斷,其實你自己的內心很清楚,你並不想這樣做。因為你是人,你還有人性……這難道就是你的一身正氣?」
「你住口!」傅法大喝一聲,「呵呵,北疆府到了,羅大人無須廢話,還是趕快跟我進去吧。」
傅法臉色生變,看得出來,剛剛羅不凡的一番話,令他內心無比糾結。他之前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想來,是不是自己真的錯了?
羅不凡毫不猶豫的踏入北疆府,只聽見呼呼啦啦的行兵聲,片刻間,他就被上千兵馬圍在中央,傅法也展開了搏鬥的姿勢,還有其他三個黑衣人,都是達到了三星武修的層次,也對羅不凡圍了上來。
徐達升狂笑著從內堂走了出來,對羅不凡道:「哈哈,羅大人,你孤身來赴這鴻門宴,豈知我非項羽,你也不是劉邦?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到了,就算你使出渾身解數,我就不信你能逃出升天!」
羅不凡抬頭望去,在北疆府的屋頂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弓箭手,他們手持弓箭,對準自己。
羅不凡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他早料到徐達升會動手,但沒想到他直接動手,連談判的時間都不留。
然而,就在徐達升自以為今日一定能誅殺羅不凡的時候,令他萬萬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