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陳訓之言,陳安臉上也露出了慚愧的尷尬笑容。
不過好在,他也沒當石寒是外人,而當是自己的大貴人,能得師父陳訓稱讚,自然也面上有光。
「陳大夫謬讚了,如蒙前輩不棄,晚輩也要和虎侯一樣,就跟隨前輩學習易理術數,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石寒為徹底收服陳安,以示與陳安志同道合,加深親近,乾脆當場直接也向陳訓拜起師來。
「唉,別別別……老朽生受不起,」沒想到陳訓一把拉住了石寒,阻止了他的下拜。
「石牧官,我看你骨格清奇,命相不凡,將來一定是個有大成就之人。」
「這樣吧,老朽也不敢自命不凡做你的老師,咱們不如就以忘年交相待吧?」
石寒心中大感意外,口中還是謙虛一下:「小子豈敢……」
「好了,老朽也深知你不是個一心向學的腐儒,而是胸懷王霸大志,有心要開創一番功業的豪傑,更是對虎侯一身神力和武藝深為欣賞和器重。」
陳訓搖頭道:「你啊,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輩明見萬里,小子內心任何私心雜念都瞞不過前輩,真是令小子嘆服,無地自容。」石寒心服地低頭道。
陳訓向石寒微微頷首,又轉首對陳安道:「痴徒,眼前的石公子正是你一生要追隨的明主,足可保你一世平安和榮祿富貴,且好好珍惜這番人生際遇吧。」
石寒沒料到陳訓第一次與自己相見就對自己這麼高的評價,心中這麼矚意自己,還主動授意自己新收的徒弟可以放心大膽地追隨自己。
雖然不知道陳訓看好自己的具體根據是什麼,但或許是對自己周易術數的命理預測,從而有所窺探天機吧。
不過他也顧不了這麼多,當下只要能順利收服陳安,讓其對自己忠心,便比什麼都強了。
現在有了陳訓的神助攻,他內心還是極為高興的,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獲得了陳安九成九的忠心,可謂是死心塌地的投靠。
「是,老師教訓的是,徒兒一定謹記您的教誨,」陳安果然抬頭欣喜地望了一眼石寒之後,再趕緊向陳訓道謝。
石寒謙虛的向陳訓躹躬深揖一禮:「前輩只怕對小子看走了眼,屆時要叫您失望了呢?」
陳訓摸著鬍子點頭道:「石牧官,你天姿穎悟,做事用心,腳踏實地,總有奇思妙想,並非如那些眼高手低之徒,平日高談闊論,用時一無是處。我痴長你數十歲,願與你做個忘年交,你也別再見外了。」
石寒客氣道:「這如何使得,前輩您德高望重,學究天人,在下自當執晚輩之禮。」
「我才誇過你不是迂腐的酸儒,而是天地英雄豪傑,做人何乃過於自謙和拘小節,這麼放不開呢?」
石寒遂哈哈一笑,拱手道:「前輩既不嫌棄,小人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太過冒昧高攀,占前輩便宜了。」
陳訓欣慰道:「這才對嘛,當知孔子所說益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智,益矣。我最多算個直友,而石牧官你卻是文武和智勇雙全,日後要借重你多智多勇的時日尚多。不知石牧官以為如何?」
石寒不太聽得懂,當下含糊道:「有什麼事前輩只管吩咐就是,小人必定竭盡所能。」
陳訓聽了,笑眯眯地點著頭,兩眼中竟然閃起了那種練達老辣的狡猾神色。
「虎侯,我一貫講究寬鬆活潑的治學環境,早說過只讓你每日跟隨我一上午求學即可,下午你就跟隨石牧官自去活動吧。」
陳訓開始主動攆人了,他還真是寬鬆,並不太想束縛住年輕人,知道年輕人活潑好動,久待不住。
當然,這也與西晉這時代的治學氛圍和時代特點有關,因為在中國隋代以前,還沒有開創科舉考試。
官場都被豪門大族給壟斷了,治學就純粹為治學,不會為應試去苦苦下工夫鑽研。
真正把讀書當作最重要的人生事業,一心為科舉致仕,終日去鑽研孔子幾本古書,是在隋朝開創科舉考試取仕之後。
就好比我們現代社會,如果突然取消了高考,可以想像高中學校還用花費那麼大力氣給學生們補課嗎?家長們還用為自家孩子的學業擔心嗎?
石寒正巴不得,馬上拉了陳安,匆匆告辭而出。
「走走走……虎侯兄,先找暫時寄居在淮南王府中的石方,我們一起吃飯喝酒去。」
石寒拉上了陳安,出了崇文館,踅向了淮南王府。
很快到了王府大門外,與大門前站崗的王府護衛說明來意。
那護衛迅速進入王府去通報,不遺時,石方就隨王府護衛一起跑了出來。
「石方,一起喝酒去,咱們雖暫時分開了,但是感情聯絡不能丟,每日對酌小飲幾杯是很有必要的。」見到石方,石寒熱情邀請。
「那感情好,今日去哪裡?不會又是咱們『福祿堂』吧?」石方欣然應諾,又疑惑地問道。
石寒沒有立即回答石方,而是轉頭又問向了身邊的陳安:「虎侯,你先時前往應聘打手被騙押金錢的是哪家青樓了?」
「聞香聽雨軒啊!」
石寒雙掌一拍,滿臉笑得邪乎:「那就是這家了,咱們今天也玩點上檔次的,就到那裡喝花酒去!」
「好,難得有機會上青樓喝花酒,有你請客,真是大快人心!」石方滿心激動,一拍即合。
陳安遲疑地吱唔道:「那地方消費挺高的,公子,讓你太破費不好吧?」
「實話說,那種地方我也不喜歡去的,不過為了給你討回公道,咱們有必要去走這一遭。」石寒搖搖頭。
「替我討回公道……」
「就是去白嫖,起碼要把你二十貫錢都消費回來,然後故意找麻煩,順便再看看它青樓的打手如何,能不能撐得開牌面?」
陳安農村人出身,就是太老實怕事,很是擔憂:「那我們不是故意去鬧事嗎?只怕鬧大了不可收場,京城可都是皇親國戚,王公大臣,達官貴人啊,我們還是不要太招惹了吧?」
「額喜歡,老子唯恐天下不亂,就過不慣這種淡出鳥來的太平日子,不能轟轟烈烈,毋寧死!」石方天不怕地不怕,馬上歡呼起來。
「你……」陳安被石方歡呼雀躍的樣子噎住了。
石方直衝陳安翻白眼:「虎侯,你就是太老實膽小了,憑你這麼好的身手,猶被人如此欺負,還能強忍下來,你真是『忍』字功夫天下第一!」
石寒搖頭嘆息,又安撫陳安道:「虎侯,你不用怕,我們有齊王撐腰不說,何況這世道原本就混亂,皇帝王爺都朝不保夕,更不要說小民百姓們了。」
「這正是我們於亂中取利,突破底層階層壁壘的機會,所謂亂世出英雄,看能鬧到什麼地步?」
陳安雖然養成了農民的謹小慎微,膽小怕事。
但見石寒如此說得滿不在乎,何況石寒還是為了給他出氣撐腰,他還能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