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又為石寒在全城中籌糧籌錢添了把火,眾胥吏並全城土豪劣紳們更是不遺餘力,盡心負責。
籌措錢糧的事情,石寒全權交給了已經誠心實意投靠自己,願作腹心的主簿孔保令。
連日從全縣城的富戶和胥吏之家籌集了上萬石糧食,全部入了縣衙糧庫。
有了這批糧食,三千郡兵的操練,又可以足足熬過三、四個月了。
估計支撐到明年開春,響應齊王司馬冏的號召,發兵洛陽討伐篡位的趙王司馬倫都不是太大問題了。
只是還來不及叫人高興,壞消息卻也是接踵而至。
早已有全縣各地方鄉、里來報,各地徵收上來的秋糧田賦都被賊寇截道搶劫,無法送抵縣城。
當然,這只是石寒與甯黑、石勒、汲桑等人互相配合,合力演出的又一出雙簧好戲。
為的就是欺瞞縣衙的胥吏們,還有郡國治所平原和州刺史部治信都,故意彰顯境內賊匪之勢浩大,以練兵拒匪的名義多騙取來錢糧支援。
當晚,另一邊,吳響按照石寒的指示,親自帶領了特勤隊的二十餘個精銳俠客死士,扮作黑色夜行裝,黑巾蒙頭的強盜賊寇。
乘著夜黑風高,悄悄翻牆爬進了縣城中陶良的家中。
其餘,近四百特勤隊員都被林朝和他派遣出去茌平縣通往冀州州治信都和郡治平原的各條要道,以截擊搜捕追殺走脫的陶善。
陶良、陶善兄弟因為是縣衙中的胥吏,為了常年工作方便,都在縣城中,購置了房產。
兩家相鄰合併在一處,屬於縣城臨街最繁華的地段。
都是兩層的磚瓦結構房子,臨街一溜兒十多間門面。
門面後則是巨大的天井院子,中間間隔成了兩部分,有月亮門相通。
其餘居室,雜院,廚房,廁所,洗浴間等等一應俱全,圍成了占地極大的天井庭院。
他們兄弟除了自己留了兩個門面,由家裡管家主理,做糧油、食鹽、茶葉等基本都是高利潤的壟斷生意,其餘門面都放租了出去。
古代社會朝廷收歸了食鹽和茶葉的經營權,不允許私人買賣,就像現如今社會石油、菸草等國企壟斷一樣,是屬於暴利產業。
但是官員和胥吏們通過自己手中的權力和身後背景,卻能讓自己家裡人或者親朋都拿到特許經營權,壟斷一地鹽茶買賣,賺取暴利。
就算不拿他們兄弟背後的,遠在樂平鋪的陶家塢堡本部來說事,只看在縣城裡的這處房產,他們也都足以頂得縣城裡的少有殷富人家。
家裡的妻妾、丫鬟、僕役、護院……兩兄弟家也都各有十幾個,都是一大家子人。
吳響率眾深夜翻牆越院潛入陶良家,倒也並不胡亂殺人,傷及無辜。
按照石寒的指示,為免有傷天和,這些下人都不可過於為難,只剷除陶姓的子孫,斬草除根即可。
原本吳響還想暗中除掉陶良,做得神鬼不覺,可偏偏事與願違。
他們才翻進天井大院中,突然院中火把齊明,照耀得一派通明。
「好大膽的蟊賊,竟敢深夜擅闖我們東家?死來!」
一個滿面橫肉的粗獷暴漢,雙手提著一對吳鉤,率領著一隊十餘個青壯驟然跳了出來,把吳響一行在大院裡截阻住。
他這一聲大吼既是震懾吳響這群人,又是向天井大院另一邊示警傳喚。
很快,又一隊二十餘人的青壯,人人手提燈籠從月亮門竄了過來。
他們也都人人手裡提著傢伙什,有的刀,有的槍,有的矛……
一下分散開,把吳響一行人圍住,與天井大院中原來那隊十多人,對來犯之敵形成了內外夾擊之勢。
「孔大哥,你牛!完全預判了今晚有賊人進犯,讓我們恰到好處地事前做好埋伏,及時做出了應對和防範,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剛從月亮門衝過來的一個為首模樣的青壯,乘著雙方正式開戰前的間隙,向孫豚豎起大拇指,發出了由衷的讚嘆聲。
「孔壯士,還有諸位壯士,你們何必替陶氏這樣無惡不作,橫行鄉鄰,滿身罪孽的人家賣命呢?」
「你們想想遭受他們欺壓,被奪占田地,而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死無葬身之地,白骨累累的無數鄉民,你們真的良心過意得去,願意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做這樣的幫凶?」
「陶良這樣的酷吏更是十惡不赦,死不足惜。」
「希望你們不要阻止我們替天行道,還人間正義,為無數被他們害死的苦難者報仇……」
……
吳響口才不錯,看到眼前都是心懷正氣的壯士,於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義,先試圖進行說服策反。
畢竟眼前這些青壯殺之可惜,吳響也不想多犯殺孽,目的只為滅絕陶氏滿門。
所以他還是想努力爭取一下,能勸服對方倒向自己,進行反戈一擊自然最好。
「深夜入室殺人,你這賊子居然都冠冕堂皇的有好藉口?倒勸說起我等來了,什麼時候做賊都如此大義凜然,理直氣壯?」孔豚不無一臉鄙夷地譏諷起來。
「盜亦有道,賊亦有義!我們一心除陶氏,完全是為全縣民眾除害,拯救一縣生民於火水,我希望你們能理解,好自為之,我們不忍心濫殺無辜!」
「沒什麼好說的,你們想殺光陶家,除非先踏著我們的屍體踩過去,動手吧!」孔豚食人之碌,忠人之事,臨陣相當硬氣,絕無退縮之意。
「唉,我言盡至此,也算仁至義盡了,你要帶領這許多大好性命自尋死路,便也怨不得我們了!」吳響幽幽嘆息了一聲氣。
他將手一招,雙方頓時接戰在了一起,全場都響起了密集的兵器碰撞打鬥聲。
吳響一上來抬腳就將一個向他衝過來的青壯當胸踹飛了出去,跌落在大院裡的一張露天石桌上。
「嘩」的一聲,將石桌上擺放的象棋子、茶杯碗盞、石鎖墩,連同石桌乒桌球乓、稀里嘩啦掀得滿地都是。
隨即,石桌咔嚓一聲,被徹底撞得碎裂開了。
吳響的人都是經過常年磨練殺人技,每個手裡都早有無數人命的精銳死士,哪裡是這些普通的護院莊客青壯可比?
甫一接觸,就有好幾個倒霉蛋被當場一個照面格殺,倒地血流滿地。
其餘人哪見過這場面,他們大多數人還沒殺過人見過血呢,出入本能的恐懼,都怕死得要死。
眼見勢頭不對,立即一鬨而散,都重新退往月亮門,爭先恐後逃命去了。
吳響見此鄙夷的一聲嘆息吐槽:「感情,都以為上陣廝殺是過家家,玩兒呢?」
只有孔豚一人堅守陣地,死戰不退。
不過,他不同於其餘那些普通的護院莊客,身手極其了得。
顯而易見,他也是一位高明的常年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