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掙擰、血肉模糊的人頭被遞了過來。
悵中的鮮卑人都緊緊看看邵隕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邵勛坐在案幾後面,伸手接過人頭,也不嫌髒,拿在手裡看了會,輕笑一聲,道:「何必呢?」
把人頭置於案幾之上,看向段疾陸眷等人。
段氏諸人紛紛低頭。
邵勛曬笑一聲。
其實,他壓根不介意王氏是死是活,甚至會面之前都沒想起過這個女人的存在。
只不過有些人善於胡思亂想,用力過猛了。
他若真的恨一個女人,想要懲罰她的話,就會把她擄回來,讓她給自己生孩子。
當然,他若喜歡一個女人,也會讓她給自己生孩子!
邵賊就是這麼奇葩。
「想好了嗎?「邵勛手指輕敲桌面,好整以暇地問道】王氏的人頭正對著他,死不目。
但這個殺才武夫卻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段疾陸眷等人寒意頓生。
他們不怕殺人,甚至經常殺人,也會把人頭斬下來,但讓一個血肉模糊、死不目的人頭近距離睜眼看著自己,總覺得疹得慌!
邵勛的成功不是偶然,這人太狠了,狠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殺人殺多了,腦子出了問題。
「願為明公效死。」五人齊齊拜倒在地。
「起來吧。「邵勛說道。
五人次第起身。
「疾陸眷,你覺得臨詢鎮將給誰為佳?「邵勛問道。
敢問明公,臨河鎮城在何處?」段疾陸眷問道。
邵隕拍了拍手。
劉靈拿了一份地圖,攤在案几上。
獻完地圖後,他沒有走,而是站在段文鴦不遠處,看了他一眼。
段文鴦瞪了他一眼。
劉靈也瞪了他一眼。
段文鴦怒氣勃發,目毗欲裂,劉靈嘴角翹起,微微冷笑。
邵勛的手指在地圖上一點,道:「此處便是了,許鎮將築一城,周十五里以內,量力而行。」
段疾陸眷看了一眼,原來是水東岸,燕國與北平的交界處(今三河)。
這是個好地方啊,地勢平坦,土地也算不得差,疾陸眷,想好了嗎?你有四個弟弟,給誰呢?「邵勛再一次問道!
段疾陸眷有些尷尬。
好地方誰都要,給誰都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
「快說!「邵勛稍稍用力敲擊了下案幾。
「二弟匹彈可為臨鎮將。」段疾陸眷一咬牙,說道」段匹彈面露喜色。
段文鴦突然懶得和劉靈置氣了。
段叔軍、段秀二人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但此時聽了,依然有些許失落,尤其是段叔軍,他以為兄長很信任他..…·「唔...」邵勛沉吟了一會,道:「那就以段匹彈為臨詢鎮將,你有多少部眾?」
「一萬九千人。」段匹連忙答道。
部勛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實力,隨後又往地圖上一點:「此為盧龍鎮。」
蓋北方之險有盧龍、飛狐、句注(雁門)為之首,天下之阻,所以分內外也。
盧龍塞所在的位置漢代就築有關城,日「松亭關」,後世名」潘家口」,今已被水庫淹沒大致從無終縣出發,往東北行,經盧龍塞而出,折向東偏南至白狼水(大凌河)上游,然後沿看白狼水河谷向東北方向行走,歷平崗,登白狼堆,可至柳城,此為出塞盧龍道。
建安十二年(207),曹操伐蹋頓,軍至無終,東道(走後世山海關出塞)水潦,不通車馬,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行軍。
最後還是無終田氏的田疇出面帶路:「....自建武以來,陷壞斷絕,垂二百載,而尚有微徑可從。」
田疇指出的這條年久失修的驛道就是盧龍道邵勛給的盧龍鎮城位於高石水(今瀑河)入濡水(今灤河)處之南、黃洛水(今長河)入濡水處之北的山谷之中(今潘家口水庫水底)。
這個地方可不怎麼好,平地只在山谷之中。幾條河流的河谷中也有零碎的平地,但加起來並不多,總體而言就是山區。
部眾安置在這裡,真的要以放牧為主、種地為輔了。
邵勛又看向段疾陸春。
疾陸眷一咬牙,道:「三弟文鴦可居此城。」
邵勛同情地看了眼段文鴦,卻見這廝一副受傷的表情!
哈哈,真是個直腸子。這幾個兄弟平時關係就不咋地吧?
漢松亨關、曹操所築盧龍城皆廢,須得重新築城。」邵勛說道:「這樣吧,秋收之後!
幽州劉使君會徵發人丁,為文鴦重築盧龍城,安置部眾。另賜絹兩千匹,年支糧豆五方斛。」
段文鴦一聽,大為感動,又拜倒於地,道:「謝明公賞賜。」
「你有多少部眾?」
「萬八干余。」
段疾陸眷暗嘆了口氣。
哎完,又收拾心情,繼續看著邵勛部勛卻沒再問他第三個鎮將的人選,只在地圖上指出其位置:「無終東南八十里,置玉田鎮。」
這個地方其實也不太好題後世的玉田縣此時分屬無終、徐無二縣,沒怎麼開發,乃是無盡的沼澤荒地。要想改造為農田的話,需要花費大力氣,不過掌來放牧卻不錯,至少比盧龍鎮好。
段疾陸眷等了許久,卻不見下文,頓時有些驚訝,更下意識有些不安。
果然,邵勛突然問道:「我屬意段涉復辰為玉田鎮將,如何?」
段疾陸眷嘴裡發苦。
今天他沒通知叔父段涉復辰、從弟段末波,只帶了四個親弟弟,本就存了私心,想一舉拿下三鎮將之位,奈何陳公非要給涉復辰一個鎮將位置..·得罪人了啊!
邵勛看他那樣子,心中冷笑,不給你上點眼藥那還是我邵賊麼?
「既無意見,就這麼定了。」邵勛說道:「遼西郡公的封國,就僑治土垠縣(今豐潤東)吧。」
「遵命。」段疾陸眷沉默了一會,應道還有一事。「邵勛站起身,掌起王氏的頭顱看了看,道:「爾等既降,我卻有些猶疑,須得為我辦一件事,才能放心。」
「明公請下令。」事已至此,段疾陸眷只能拱了拱手,說道。
明公請下令。」段匹、段文鴦齊聲說道「去為我攻打烏桓蘇恕延。」邵勛說道:「他若不降,便將其擒回。若願降,帶他來見我。」
「遵命。」三人齊聲應道盧選抵達常山後,正遇到大掠而回的拓跋鮮卑部眾,於是上前交涉,最終於三月上旬抵達了代郡治所代縣(今蔚縣東北)。
到了這裡,他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劉琨的結拜兄弟、代郡公拓跋猗盧死了,而且還是被兒子拓跋六所殺。
再一打聽,原來過去半年內,平城翔邊發生了很多事情。
簡單來說,拓跋猗盧喜歡小兒子拓跋比延,於是廢長立幼,廢黜了長子拓跋六修的母親,並把這個大兒子打發了出去,鎮守新平城(今山西應縣西)。
拓跋六修忍了,收拾行囊,帶看部眾遷徙到了新平。
六有匹駿馬,號稱日行五百里,珍愛異常!
拓跋猗盧將其奪走,送給了小兒子比延,六修又忍了。
拓跋六修入朝(盛樂),猗盧讓他拜小兒子比延,六不從於是猗盧把自己的車攀借給比延,比延乘著此車出外「兜風」,六看見了,以為是父親出巡,於是在路邊頓首拜伏」比延嘲笑了六,六修發現自己被耍了,大怒離去,回新平生悶氣,拓跋盧一聽六修居然敢發脾氣,立刻召他入京,六拒絕!
拓跋猗盧大怒,率軍攻打新平,結果被六反殺。
騎盧的侄子拓跋普根聽說了此事,立刻率軍趕來,擊敗六修,自立為代公因為時局動盪,拓跋代國內有人擔心普根清算,驚懼不已。劉琨之子劉遵在盛樂當質子。這也是個頭腦靈活的,立刻聯絡了這些人,說服他們歸普。
於是乎,大隊人馬自雁門南下,浩浩蕩蕩投靠劉琨,計有晉人、烏桓三萬家,還帶走了馬牛羊十萬頭,在三月初抵達了太原。
一下子得到了十五至二十萬口胡漢軍民,劉琨「兵勢大振」
盧選聽到這消息時.人都傻了。
還能這麼玩?
拓跋盧好歲是一代豪傑,軍事上屢戰屢勝,怎麼人老了以後這麼昏庸?
他想了想,那個小兒子拓跋比延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和他母親應檔聽到這消意的都俊了m還能這麼玩?
拓跋盧好歲是一代豪傑,軍事上屢戰屢勝,怎麼人老了以後這麼昏庸?
他想了想,那個小兒子拓跋比延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和他母親應該把盧哄得團團轉,最後搞出了廢長立幼的把戲。
如果到此為止,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因為拓跋六是有大局觀的,他忍了,也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千不該萬不該,別去羞辱他阿。
泥人還有三分火性呢,最後玩砸了吧」
至於拓跋普根這個人,他有所耳聞】拓跋盧南下幫助劉琨時,普根經常擔任一路統帥,算是國中頗有威望的宿將。他上位,其實大部分人是能夠接受的,畢竟他是盧的親侄子。
聽到這些消息後,盧選當即斷絕了去盛樂的想法,離開代郡,一路狂奔,往北平方向而去。
他要將此事匯報給陳公,雖然未必有什麼用,陳公多半也不會在此時攻打代郡,三月十三日,盧選抵達了無終縣。
也是在這一天,段涉復辰匆匆趕至無終,慕容庾長子慕容翰抵達了遼西廠邵勛則準備啟程回薊城,做好收尾工作後回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