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同夥…」王普無法淡定，低頭再次看向柳紅枝的屍體，昨夜眼前的柳紅枝，已經表現出了足夠強的戰力。
他本以為，這黑袍客多半要遭殃了，即便沒死，也必然會重傷。
「咱們的實力，不足以解決這裡的問題，快派人去叫城主過來。」王普低聲吩咐道。
事關泰王蕭元承，城主金世全一早就來到了附近。
「我去吧。」城西千戶所千戶說著，轉身即走。
「奸詐。」王普低聲罵道。
「老王，不對勁啊。」城南千戶所千戶盯著柳紅枝雙腿間的那一抹明黃色，只覺心驚肉跳。
王普一怔，瞥到柳紅枝雙腿下壓著的明黃色璽身，臉色也是頓變。
他屏著呼吸，抽出繡春刀，輕輕挑了下柳紅枝的大腿，玉璽徹底映入三人眼帘。
「這……」三人臉色徹底變了。
玉璽！
「經查，招袖樓老闆柳紅枝，乃泰王蕭元泰安插在巨石城的棋子，負責招兵買馬，意欲謀逆。」李素壓沉的聲音冷漠響起，「這玉璽，就是最好的證據。」
「……」
整座招袖樓，一片譁然。
圍在柳紅枝身邊的三位巡天衛千戶，面面相覷，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知大人是？」王普看向李素，恭敬問道。
李素淡淡道：「慎王門客，黃巢。」
「慎王門客？」王普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下。
剛走進招袖樓的金世全，聽到李素的聲音，整個人都定住了。
慎王門客？
我怎麼不知道慎王還派了其他人來此？
金世全心中驚疑不定，一時不知該不該繼續往前走了。
招袖樓大堂，北側窗口前。
一名正在飲茶的黑袍客人，放下了茶杯，眼裡閃動著奇異的色彩。
雅樓頂層。
「怎麼？你不信？」李素微微眯眼，盯著院落里的王普，聲音變得冷冽。
「卑職不敢。」王普連忙說道，腰弓的很低。
這種時候，信不信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黑袍客，能夠輕易解決柳紅枝。
「既然信，你還在等什麼？」李素淡淡道，「難道要讓本座來徹查招袖樓？」
「這……」王普硬著頭皮，說道，「事關泰王殿下，卑職只是一個小小千戶，無權過問，巨石城城主大人將至，具體事宜，大人還是跟城主大人談吧。」
「他已經來了。」月魁低聲道。
李素望向院落最前方，冷笑道：「怎麼？巨石城的城主，連本座這個慎王門客都不放在眼裡？」
仍在招袖樓大堂的金世全微微眯眼，心中狐疑更甚，慎王若是派門客來此，沒道理不先接觸他…
「假冒的？」金世全不動聲色，邁步走向大堂深處，來到院落，抬眼看向蒙著面的李素、月魁。
「本官金世全。」金世全盯著李素，「閣下說是慎王門客？」
「怎麼？你不信？」李素居高臨下，俯視著金世全，眼裡是毫不掩飾的輕蔑睥睨。
金世全臉色平靜，說道：「本官參加春闈之時，曾在皇宴上，遠遠見過慎王一面，當時慎王身穿一襲銀色蟒袍，英姿勃發…」
「慎王獨愛綠色，蟒袍是深綠色的。」月魁低聲道。
「還有人獨愛綠色？」李素腹誹，面上似譏似諷，「如果想要質疑本座的身份，不妨用一些只有門客才能知道的事。
慎王殿下此生獨愛綠色，朝歌城裡，誰人不曉？」
金世全臉色微僵，他確實是慎王的人，但和慎王只見過數次面，關於慎王的愛好，多是從旁人口中得知。
「慎王最近做了一首詩。」李素盯著金世全，「你可知什麼詩？」
「閣下請講。」金世全連忙說道。
月魁忍不住瞥了眼李素，她可不知，蕭元慎還懂詩詞。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李素輕吟道，「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好詩好詩，只有慎王殿下這等詩詞絕艷之人，才能作出這等好詩。」金世全連忙恭維道，對於這位黑袍客的慎王門客的身份，他已信了八成。
李素頓了頓，盯著金世全，問道：「你剛剛說，你參加了春闈？」
「是，下官是元統三年的進士。」金世全連說道。
「這進士的含金量不高啊，連反詩都聽不出來？」李素暗自吐槽，他剛剛吟的那首『他年我若為青帝』，同樣出自前世的黃巢手筆。
「難怪你只能做一小小巨石城的城主，悟性太差。」李素搖了搖頭。
月魁眼裡閃過一抹古怪，巨石城可不小，是梁州數一數二的大城。
金世全臉色略顯僵硬，額上冒出了冷汗，隱約感覺這黑袍客話中有話。
「原本還想去你那城主府做客，現在看來，沒那個必要了。」李素看著金世全，「本座只問你一句：慎王的話，在這巨石城，可還好使？」
「好使好使。」金世全連忙說道，心中已十分確定，這必定是慎王殿下派來的特使。
「這小子，還真不一般…」月魁忍不住再次瞥了眼李素，三言兩語就忽悠住了這位金城主。
「真好騙啊。」李素揉了揉兔子腹部，瞧著金世全，「你是想站著聽慎王殿下的話？」
金世全心中一動，當即雙腿一彎，跪在了地上。
王普等人面面相覷，隨後齊齊跪地俯首。
這使得周圍的江湖客，都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其一，柳紅枝替泰王私藏玉璽，在巨石城招兵買馬，證據確鑿。」
「其二，慎王殿下很滿意他剛剛作的那首詩，只可惜在朝歌城曲高和寡，慎王殿下希望，這首詩能從巨石城開始，廣為流傳。」
「其三，留給你，城主大人。」
說到最後，李素笑吟吟地看著金世全。
金世全一怔，抬頭看到黑袍客似乎在笑，一顆心頓時變得怦怦直跳。
「明白嗎？」李素問道。
金世全面露激動，連忙點頭。
「明白就好。」李素一笑，心說老子都不明白，你明白個der啊!
「素哥哥，小嬋不明白，其三是什麼呀？」塗小嬋好奇的嗓音，在李素耳畔響起。
李素揉了下兔腿，沒搭理，他看向月魁，溫聲問道：「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月魁輕輕搖頭，低聲道：「該走了。」
「好。」李素攬緊了月魁的腰肢。
月魁右手向後一吸，蛇杖入手，腳步輕動間，她和李素身似流光，轉瞬消失在招袖樓。
「恭送特使大人。」金世全連忙朗聲喊道。
「恭送特使大人。」王普等巡天衛紛紛跟著喊道。
「……」
招袖樓大堂，北側窗口前。
「黃巢？我怎麼不知道慎王府還有一個叫黃巢的門客？」
來自慎王府的真.特使蕭紅魚低著眉梢，凝思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