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小皮甲，做得很是精緻。

  上面還鑲嵌著金屬柳燈，生怕硌到小傢伙，所有連接處都仔細揉制過，柔軟無比。

  「哇——」歲歲骨碌一下坐起身，寶貝似地接過來，「好漂亮，歲歲好喜歡好喜歡。」

  不經意地掃過沈懷瑾的臉，注意到他一夜未睡熬紅的眼睛，小傢伙一怔。

  「爹爹，你的眼睛怎麼紅得兔子似的。」

  抱著衣服走過來的杜若，斜一眼自家丈夫，輕笑出聲。

  「那是因為，你家爹爹昨天晚上為了給你做皮甲，一未都沒睡。」

  心中感動不知道怎麼表達，歲歲爬起身湊過來，嘟著小嘴在男人頰上親了一下。

  不等沈懷瑾反應，她又急急縮回去。

  「爹爹，你鬍子好扎。」

  沈懷瑾：……

  杜若笑出聲來，抬手推他一把。

  「瞧你那個樣子，還不去洗把臉換身衣服。」

  沈懷瑾笑著離開，杜若親自動手幫歲歲把衣服穿好，又蹲下身去穿小傢伙穿鞋。

  「娘親，歲歲自己會穿。」

  「娘親知道歲歲會穿。」杜若笑著捧起她的鞋子，「這次，就讓娘親幫你穿好不好？」

  心中對小傢伙只覺得虧欠，杜若只恨不得，將小傢伙時刻捧在手心裡照顧。

  歲歲笑著點點頭，主動將小腳丫伸過來。

  等杜若幫她穿戴整齊，歲歲記掛著要去慕青弦那裡學琴的事。

  特意回一趟自己住的天寧軒，將太后給她的鳳尾琴抱過來。

  母女二人一起來到前廳，婉婉也跟著丫鬟走進來。

  看到杜若手中幫歲歲抱著的鳳尾琴，婉婉眼中滿是羨慕。

  杜若年輕時也喜歡撫琴，當年沈懷瑾為了討杜若歡心，可是花高價幫她買過一架名叫鸞音的名琴。

  前世，杜若就把那把琴給了歲歲。

  現在歲歲手裡有鳳尾，杜若肯定會把鸞音給她吧？

  「娘親，午後婉婉也要去和青弦姐姐學琴，您能幫婉婉也準備一架琴嗎？」

  「好。」杜若淡淡一笑，「等下午去琴室，娘親會讓青弦姑娘，幫你挑一件入門的練習琴。」

  婉婉假裝成自己的女兒混進沈家，甚至還想加害歲歲。

  此時此刻，杜若只恨不得狠狠抽她兩巴掌，自然不可能再捨得花錢幫她買好琴。

  婉婉：……

  歲歲就能琴名琴，她就只能用練習琴？

  婉婉咬咬後牙：「謝謝娘親。」

  斜她一眼，杜若努力壓住心中氣恨，裝出溫柔的表情。

  「你們兩個快起吃飯，一會兒娘親自送你們入宮讀書。」

  晴兒為了兩個孩子出事，杜若現在實在是不放心再把歲歲交給別人。

  上午送兩個孩子去宮時讀書，吃過午飯後，她又親自將兩人送到慕青弦的琴館。

  聽說婉婉還沒有琴，慕青弦主動幫她挑好一架適合入門的古琴。

  「走吧，我帶你們到琴室上課。」

  杜若不便跟進琴室，坐在廊下石桌邊等待。

  因為是第一節課，慕青弦只是教給兩個孩子，一些基本知識和技法。

  「好，你們兩個就先從最簡單的五音練起。」

  歲歲乖乖地認真練習。

  婉婉因為早就學過這些，只覺無聊。

  「青弦姑娘，這些我都會，什麼時候學曲子呀？」

  「學琴可是急不來的。」慕青弦側臉，注視著專注練習的歲歲，「你要多向歲歲學習，踏踏實實地練，可不能心急。」

  侍女輕手輕腳走進來，「青弦姑娘，南方送來琴木，您過去看看吧？」

  「好，你們兩個好好練習，一會兒我回來可要檢查的。」

  留下兩人一起練習，慕青弦帶著侍女走出琴室。

  歲歲坐在琴桌邊，專心致致地練習。

  婉婉斜一眼她的名琴，再看看自己這架普通的古琴，越想越覺得窩火。

  前世她就是被歲歲比下去，這一世她絕不能再允許同樣的事情發生。

  杜若啊杜若，你這麼偏心對我，可別怪我針對你女兒。

  拿過桌上修剪琴弦用的剪子，藏在衣袖裡，婉婉起身走到慕青弦的那把名貴古琴前。

  「歲歲，你快來看呀，老師這架琴好特別。」

  歲歲坐在琴凳上，小手指認真地撥著琴弦，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我在練琴，你別吵我。」

  知道歲歲一向對藥材最感興趣，婉婉誇張地感嘆出聲。

  「你快來看呀，這琴弦好像是天蠶絲做的。」

  天蠶絲？

  歲歲停下撥琴的手指，好奇地起身走到青弦的古琴前，伸過小腦袋想要仔細看看。

  看準機會婉婉悄悄伸過右手，將剪子對準琴弦，用力一剪。

  嗡——

  琴弦發出一聲尖厲的聲響，當場斷成兩截。

  歲歲嚇了一跳，急急站起身。

  「你怎麼把老師的琴弄壞了？」

  「明明你弄壞的。」婉婉縮回右手，悄悄將剪子放回原處，「快來人啊，不好了！」

  附近琴室的學生和琴館的侍女、下人，聞聲來到附近。

  婉婉抬手指住歲歲，惡人先告狀。

  「歲歲把青弦姑娘的琴弄壞了。」

  琴館的侍女大步衝過去，看到斷了弦的古琴，心疼地皺眉看向歲歲。

  「這可是姑娘家傳的名琴，你怎麼能亂動呢？」

  「不是我弄壞的。」歲歲忙著解釋，「我就是看了看，碰都沒碰。」

  「歲歲，你別說謊。」婉婉冷哼，「明明就是你弄的，我親眼看著你扯斷的，你怎麼能說謊呢？」

  四周的學生們被婉婉誤導，紛紛指責。

  「沒碰過琴弦怎麼斷了？」

  「以為自己是公主，就能為所欲為？」

  「幹了壞事還不承認，真是過分。」

  ……

  「大家不要急。」杜若豎起右手，示意眾人安靜，「歲歲，告訴娘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婉婉說，琴弦是天蠶絲做的，我就走過來看了看。」歲歲仰著小臉，認真向杜若說明，「娘親，我只是看，沒有碰過。」

  若是以前，杜若還會被她矇騙，現在杜若怎麼可能還會信任婉婉。

  知道歲歲不會撒嬌，肯定是婉婉又在使壞，杜若臉一沉。

  「婉婉，你為什麼要冤枉歲歲？」

  看杜若幫著歲歲，婉婉暗暗咬牙。

  「我沒有冤枉她，就是她弄壞的。」

  「歲歲碰都沒碰過，怎麼會是她弄壞的？」杜若臉一沉，「婉婉，要是你再敢撒謊，娘親可要生氣了。」

  反正琴房裡就她們兩個人，知道歲歲找不到人證明，婉婉也是有恃無恐。

  「我沒有撒謊，就是歲歲弄錯的。」

  「歲歲！」杜若彎下身，「你仔細想想，剛剛婉婉碰到琴嗎？」

  剛剛只顧著看琴，歲歲根本沒有注意婉婉。

  皺著眉，小傢伙還在沉思。

  耳朵卻捕捉到窗外幾隻小麻雀的聲音。

  「嘰嘰嘰，就是她乾的！」

  「我也看到了，是她用剪子剪斷的琴弦。」

  「這個孩子可真壞，自己弄壞琴還陷害別人。」

  ……

  聽到幾隻麻雀的聲音，歲歲眼中一亮，抬手向婉婉一指。

  「娘親，是她把琴弦剪斷的。」

  婉婉哪肯承認，抓住杜若的手掌，裝出委屈的樣子。

  「娘親，她冤枉我，我沒有。」

  慕青弦從後院跑過來，看到一群人都圍在琴室門口，疑惑地走過來。

  「沈夫人，這是怎麼了？」

  「青弦姑娘，您的琴弦被弄斷了。」侍女皺著眉說明情況，「歲歲說是婉婉剪斷的，婉婉說是歲歲扯斷的，現在……我們也分不出真假。」

  生怕慕青弦生氣，杜若主動道歉。

  「不管是哪個孩子弄壞的，我們沈家都會負責，青弦姑娘，您可千萬別生氣。」

  「沈夫人別急，我來看看。」

  慕青弦安慰杜若一句，仔細看看斷掉的琴弦。

  「只是琴弦斷了，換上新弦還能用，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琴，而是誰在說謊。」

  仔細看看兩個孩子，慕青弦正色詢問。

  「現在，我再來問你們一次，這琴弦到底誰弄斷了的。」

  婉婉第一個搶著開口：「是歲歲扯斷的！」

  歲歲仰著小臉，一臉誠懇：「青弦姑娘，不是我，是婉婉用剪子剪斷的。」

  「琴弦不可能是兩人弄斷的，所以你們兩個之中肯定有一個在說謊。現在，我給那個說謊的孩子最後一個機會。如果你主動站出來承認，老師可以不追究。我數到三，弄壞琴弦的那個人，主動站出來。」

  慕青弦深吸口氣，開始倒數。

  「三！」

  「二！」

  「一！」

  慕青弦數出最後一個數字，語氣和表情都跟著沉下來。

  「人品低劣的人，天分再高我慕青弦也看不下。沈夫人，等我揪出這個說謊的孩子，以後她就不能再來我的琴室了。」

  杜若輕輕點頭：「青弦姑娘的意思我明白，您可以直接說，不用在意其他，不管是哪個孩子犯得錯，我都會罰她！」

  杜若相信，自家親女兒歲歲是絕對不會說謊的。

  婉婉斜一眼歲歲，眼底閃過冷意。

  哼！

  看你怎麼被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