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八個字形容沈知意,那就是知書達理,溫婉如蘭,跟壞人半點邊都沾不上。
可小傢伙不會騙人,更不會無端討厭一個第一次見的人。
雲錦城今日飲了些酒,也同雲棠溪一起坐了馬車,他只當糖糖是在開玩笑,「妹妹,糖糖還小,哪分得清什麼好人和壞人,定是說著玩的。」
他怎麼沒聞到什麼臭味?況且,知意品性、樣貌都是頂頂好的,他倆從小就認識,他還不清楚嗎?知意絕不可能是壞人。
小糰子不依,「才不是,姨姨臭,有這麼......這麼臭。」
糖糖邊說著,邊將手手張開,使勁兒從胸前劃了一個圓,直到實在張不動了,才作罷。
雲棠溪震驚過後,壓下砰砰直跳的心,「哥哥,糖糖能聞到壞人身上的氣味,之前聞到她爹、祖母還有蘇婉身上都是臭的,此前我被他們蒙蔽,一直以為是糖糖不喜歡他們,才說他們臭,最後發現他們果真都是心黑的,還有林婉喬,要不是糖糖,我還不知道要被她矇騙多久。」
雲錦城不知道此間種種,可雲棠溪卻十分清楚,若沈知意身上真有糖糖所說的臭味,那她很有可能也是個心黑的。
雲棠溪思及此,毛骨悚然。
沈知意難不成比蘇婉偽裝得還好?實在是太可怕了!
人的壞基本都有跡可循,林潮眠和林婉喬是因為有那樣一個母親,蘇婉是因為她從小過得很不好。
沈家幸福富足,沈家二老把沈知意養得極好,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品行,皆是永嘉城貴女的典範。
那麼沈知意是為什麼?雲棠溪想不通。
「竟還有此奇事?」雲錦城錯愕不已。
雲棠溪抬眸看他,「哥哥,我也不願相信知意有問題,可這事兒還需留個心眼,我且暗地裡查一查,若是糖糖弄錯了,自然是好,可若事情出乎意料,咱們也好早做打算。」
雲錦城神色變了變,抿緊嘴唇,「聽妹妹的。」
若是十年前的他,定會全心全意相信沈知意,可他在邊關待了十年,被最信任的手下背叛過,險些進了鬼門關,便知這世間最難的,就是信任二字。
雲錦城本想帶妹妹去散心,可成婚在即,許多事要準備,再加上這一出,只能將散心的事擱置下來。
雲棠溪回到林家時,便聽見昭陽院裡吵鬧聲一片。
她走進去一瞧,青荷、畫意正和蘇婉以及她的丫鬟扭打在一起,幾人都頭髮散亂,狼狽至極。
雲棠溪大驚,忙快步上前,「住手!」
青荷和畫意聽見雲棠溪的聲音,停下手中的動作。
青荷忿忿不平,「夫人,蘇姨娘藏了雲少爺給小姐做的劍,就在枕頭底下,奴婢要拿走,蘇姨娘還不讓!」
雲棠溪朝青荷手上看去,果然有一把小小的木劍。
蘇姨娘朱釵都掉到了地上,唇脂染花了半邊臉,「姐姐,你這兩個丫鬟竟敢私闖我的寢屋,好大的膽子,姐姐今日必須給我個說法!」
「木劍!舅舅的木劍!」糖糖把青荷手上的木劍拿了過來,對著蘇婉一頓比畫,「壞人,搶窩木劍,看招!」
小糖糖一個轉身,一腳將地上的朱釵踢飛了出去。
蘇姨娘目瞪口呆,只見自己的朱釵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啪嘰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釵頭還沾染上了一坨狗屎。
蘇婉指著糖糖臉都綠了,「小混蛋,你......」
「怎麼回事?」林潮眠聽見動靜,也從西邊的寢屋走了出來。
蘇姨娘立馬撲了上去,摟住林潮眠的腰,哭訴道,「老爺,姐姐欺負人,縱容丫鬟隨意闖入妾身的屋子,這讓妾身以後還有什麼顏面在林府待著。」
「蘇姨娘無故私藏我哥哥給糖糖的木劍,想必顏面不會薄。」雲棠溪輕嗤一聲。
林潮眠眼中閃過疑惑之色,私藏糖糖的木劍,為何?
難道蘇婉童心未泯,也喜歡這些小玩意兒?
「夫人,蘇姨娘不僅藏了小木劍,奴婢還搜出了雲少爺貼身穿過的衣服,和雲少爺戴過的簪子!都在床上藏著,奴婢看蘇姨娘分明是偷偷愛慕雲少爺!」畫意說著就要進蘇姨娘房中去取。
林潮眠腦中嗡的一聲,這是什麼意思,婉兒私藏別的男人的東西?
林潮眠瞬間感覺頭頂一片青草綠油油。
蘇姨娘臉變了顏色,一把扯住畫意,「老爺,這丫鬟向著姐姐,竟要往我身上潑這樣的髒水!」
雲棠溪推開蘇婉,「畫意,去取。」
畫意擺脫了蘇婉的控制,兩步跨進了屋,片刻後就捧了一件疊好的褻衣出來,褻衣上還放著一支男人戴的玉簪。
雲棠溪接過一看,頭上天雷滾滾。
果然是哥哥的東西!她和哥哥衣服上都繡了字,很容易辨認。
她還以為蘇婉是故意針對她,才半路截了小木劍,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蘇婉竟對她哥哥藏有這般齷齪的心思!
林潮眠將牙咬得咯咯響,「婉兒,你屋裡怎會有男人的東西!」
還是自家大舅子的!
「不,老爺,你聽妾身解釋,這都是姐姐為了陷害我,故意偷偷把雲少爺的衣裳放在我房裡的!妾身根本不知道啊!」
蘇婉腦子轉得飛快,迅速找到了一個理由。
絕不能讓老爺知道這是她私藏的,不然就完了。
雲棠溪冷冷道,「我陷害你?蘇婉,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十多年以前,我哥哥丟了一件褻衣,還有這支常帶的玉簪,尋了半天都沒尋到,還以為是賊偷了去,沒想到是你神不知鬼不覺拿走了!」
原來蘇婉早就有了這種齷齪的心思!到現在還存著偷來的兩樣東西,都嫁人了,還敢肖想她哥哥!
雲棠溪又氣又噁心。
林潮眠額角青筋直跳,一把火旺旺的,從頭燒到了腳。
抬手就將朝他可憐兮兮不住搖頭的蘇婉扇到了地上,「賤人!」
他睡覺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什麼衣裳木劍簪子?
只有一種可能,他去的時候蘇婉把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他不去的時候又放在了床上,夜裡枕著睡,白日裡又不知道翻來覆去撫摸了多少次……
林潮眠腦補了無數個畫面,一張臉紫了又紅,紅了又紫,恨不得將蘇婉掐死。
蘇婉爬起來,牽住林潮眠的袖子,「老爺,妾身心裡眼裡只有老爺一人!絕沒有背叛老爺!老爺信婉兒……」
雲棠溪目光聚在那支玉簪上,忽然靈光一閃。
她想到試探知意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