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面積、地理位置這些，其實女官們也知道的大差不差。
但到底在那兒的人過著怎麼樣的生活，她們是真的好奇。
方女官身邊坐著的一個姓薛女官，打量了季星燃跟楊瓔珞幾眼，謹慎開口道：「我看季太守跟楊姑娘應該跟我年歲差不多的樣子，我今年二十六，不知道該稱姐姐還是妹妹。」
楊瓔珞指了指自己：「我比你大兩歲，星燃比你小一歲。」
薛女官有些詫異：「季太守竟然這樣年輕？」
季星燃笑著戳破薛女官的試探，說道：「薛女官應該是想說我們為何比你看起來年紀大一些吧？」
薛女官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歉：「我沒有別的惡意，只是我看你們的……外貌打扮，雖是姑娘家打扮，但看上去年歲應該不小了。」
季星燃跟楊瓔珞這會兒穿的就是成衣鋪子裡買的普通衣裳，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
但除此之外，兩人臉上的風霜感也不低。
楊瓔珞哼了一聲：「你要是經歷了跟我們一樣的經歷，你未必能有如今的模樣。」
都是女人，自然不喜歡別人說自己長得老。
但季星燃倒是不太在乎，她十多歲就策馬在荒原上馳騁，別管用多好的防曬霜，紫外線早就讓她變成了一個古銅色的小姑娘。
這還是這幾年當了太守，忙於公務，沒那麼多時間溜達出去，才蓄白了一些。
薛女官她們是想問通過問季星燃跟楊瓔珞，打探西寧城百姓，尤其是女人的生活狀況。
季星燃如實回答：「西寧城的女人大多都是要外出做工的，雖然不會餓肚子，但是大家還是很想掙錢。」
畢竟技能熟練的女工一天能掙五十到八十文呢！
就是新手，一天也能掙個二三十文，加上回家做點兒針線手工什麼的，一個月不就能掙一兩銀子了嗎？
西寧城的好東西那麼多，想買的東西那麼多，誰捨得不去幹活掙錢啊！
楊瓔珞也點頭說道：「我白日裡趕車拉人拉貨，晚上也是要去養馬餵驢子的。」
季星燃在西寧城推行養馬，她有理論技術指導，還能弄到很多獸藥和維生素微量元素，除了沒有實踐過，按說養馬是不差的。
於是就讓西寧城，但凡能養馬養驢的人，都試著去養養。
抱回一頭小馬駒，要是能養大了養好了，官府獎勵十兩銀子呢！
楊瓔珞的小紅就養得很好，她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活動不如以前便利了，每日來往西城有些不方便。
所以她便在家多養了些馬匹跟驢子，白天老兩口能夠餵水餵料，順便清洗馬圈，還不耽誤在家織布希麼的。
楊瓔珞閒暇時就能帶馬匹出去馴，祖孫三人也過得不錯。
所以楊瓔珞挺自豪的：「我可從來沒耽誤過一天呢！」
掙老多錢了！
楊瓔珞這裡滿臉的驕傲，但對面的女官卻是飽含同情——多可憐啊，一日都不曾停歇，從白天干到晚上，不過就是為了吃口飽飯。
雖然季星燃說百姓們能吃飽飯，是他們自己願意去掙錢的，可在女官們看來，這大約是為了臉面上好看一點，才這樣說的。
平日裡肯定是吃不飽的，不然，誰會那麼辛苦地幹活啊。
方女官給了個眼神給眾位女官，讓她們別戳人家的痛處，女官們紛紛頷首表示理解。
然後方女官又問起剛才說的衣料來，季星燃點點頭說：「這個……我覺得西寧城的料子確實要比剛才看到的好一些。」
季星燃沒好意思說的是——那簡直好太多了！
別說她弄來的那些現代工藝布料了，就是西寧城百姓的紡織技術，也早就在改良的設備跟先進的技術之下，飛躍了一大步了好嗎。
更別說因為西寧城的技術都是不藏私的，大家互通有無，所以織布的技藝跟創新，那簡直是層出不窮。
就剛才綢緞莊的那些料子，除了絲織的因為西寧城的養蠶量不夠沒能夠大幅度提升之外，其餘的還真比不上西寧城的。
季星燃不想說，是不想打了這些女官的臉。
畢竟從女官的表現來看，她們是覺得那綢緞莊的料子挺好的。
季星燃表示：我可真是善解人意呢！
而同樣「善解人意」的女官們聽著季星燃話語裡的猶豫跟收斂，心裡的猜測早就拐了個彎——唉，瞧瞧，多可憐啊，這實差可不是好當的，臉面上過不去吧？
於是方女官換了個問法，問楊瓔珞：「那你們冬天會冷嗎？」
楊瓔珞詫異道：「冷啊，那肯定冷啊，畢竟是荊石道呢，不過我們有狼皮襖子，問題不大。」
那地方，能有不冷的嗎？
冬天穿三層羊皮襖子都不敢在外面過夜的，得上好的狼皮才行，所以，一般秋末西城集市上就燒起了火盆。
用的都是春天跟夏天撿的牛糞馬糞，曬乾了，還有添加上枯柴，那是要從秋末一直燒到春初的。
沿著西城集市一條街，擺滿了上百個火盆，熊熊燃燒，能夠讓大家走在西城集市上都像是在家裡的炕上一樣。
不過冷還是冷的，畢竟東西城隔得遠，路上可沒辦法燒火，只好穿上皮毛大氅了。
楊瓔珞的話讓眾位女官又心酸流淚了——看看，季太守還在幫忙遮掩呢，楊姑娘都說冷了。
有狼皮襖子……連個羊皮的都沒有，估計是那種劣質的破皮襖子吧？想想真可憐啊，他們手無寸鐵的，荒原上那麼多狼，辛辛苦苦打死一隻，才能剝下來一張皮子吧？
還不知道那皮子好不好，估計是不好的，他們那樣的地方，哪裡有什麼箭羽，估計都是亂石砸死的，沒砸壞就算不錯了。
女官們垂下頭去，心中酸澀。
楊瓔珞隱隱覺得對面的人怪怪的，不由得扭頭看向季星燃——她們這是……怎麼了？
季星燃聲聲嘆氣：「唉……」
就是這熟悉的配方，同樣的味道。
反正，沒人會覺得西寧城真的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