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西寧城的百姓都選擇留下來，這讓季星燃很是感動。
雖然並不是為了她而留下來的，但卻有一絲可能是因為她而留下來的。
這就說明她的努力沒有白費。
喜歡這片土地，願意留在這片土地上一起奮鬥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
這樣的情感讓大家在接下來的戰役中，都感受到了空前的凝聚力。
季星燃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的觀念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無論是老人還是孩子，甚至是牲畜，山川地勢，能用上的，全都用上。
駐軍的人數並不多，要作為最精銳的力量，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其他的事情，能由別人代勞的，季星燃都儘量安排下去了。
沈慧心跟季昌明是過來人，看到這個難免想到小時候常看的各種地道戰全民地下黨的電影，頗有感觸。
「沒想到藝術真的都是來源於生活啊。」
萬萬沒想到，建築公司大老闆成功成為挖地道的包工頭。
季星燃說：「其實地道是最後一道防線，如果真的破城了，大家能夠通過地道逃出去而已。」
但真逃出去了，茫茫荊石道，又能去哪裡躲呢？
所以，最直接的還是要打仗。
大大小小的戰役陸續打響，民兵隊的人自覺搬到了西城門附近居住，幸好季星燃之前為了刷領地繁榮度，讓老祝做了很多空屋子。
這會兒都給用上了，大家輪流值班，替換下來的人不用跑二三十里地回到東城休息，可以睡在西城。
阿旺大大小小十幾個食肆，現在除了正常做生意之外，還會做民兵隊的飯食。
前有衝鋒，後有支援，接連打了幾場仗之後，雖然人員依舊有傷亡，但是大家反而越發安定下來了。
因為大家知道，現在不用自己一宿一宿熬著不敢睡覺就怕什麼時候開戰了，會有專門的人通知。
西寧城的城牆上，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有人輪崗值班護衛，一旦發現有敵人來襲，會立馬敲鑼打鼓點狼煙，通知百姓。
而城裡也有專門守夜的更夫，白天晚上輪流敲更，若是有情況，手裡的鑼一敲就能震醒半個街道的人。
而有心想要保護家人的人，也不必擔心自己衝鋒陷陣受了傷，最後還要拖累家人，人財兩空。
在西寧城，有季小東家給他們承諾，如果在戰爭中受傷了，會有專門的大夫診治，一切花銷都由鐵師爺季昌明跟西城集市的東家季星燃出。
便是真的死了，醫療撫恤隊也會妥善安頓烈士的遺屬，給予照顧幫扶，老有所依，幼有所養。
這些事兒在大虞朝長期被壓迫剝削的百姓看來，簡直就是神仙才會做的事了。
因而，即便是三天兩頭都會有遼人侵襲，但大家還是選擇留在了西寧城。
至少，在西寧城，他們會被當成人來對待。
隨著時間進入到四月，季星燃也鬆了口氣：「四月了，草原上的野菜也好，牲畜也好，應該都夠草原人消耗的了，想來不會再屢次侵犯西寧城了。」
但魏三郎並不這麼看，他騎在戰馬上，遙遙看向遠方：「遼人性情兇猛，睚眥必報，打起仗來不顧後果，有些人甚至為了證明自己勇猛，寧願付出生命。」
「接連幾場戰役他們都沒能在我們這裡占到便宜，只怕是已經心懷怨恨了。」
季昌明在季星燃的另一邊，語氣也一樣沉重：「沒錯，越是打了勝仗，越是招人眼。」
季星燃略一思忖，也明白過來了：「之前大家都覺得西寧城作為邊境第一大城，雖然大，但是因為新建立沒多久，肯定是沒有什麼根底的，要打下來很容易。」
「但是咱們這幾次憑藉著提前預警跟全員出擊，一直都贏了，雖然我們背後很辛苦，但是估計在別人眼裡，只會覺得西寧城底子厚起來了。」
現在的西寧城，比從前更像一塊令人垂涎的肥肉了。
季星燃已經很久沒有跟草原人做生意了。
雖說邊境上的人的敵對感沒有那麼強，有時候進一步就是大遼，退一步就是大虞，這樣的地界上，雖然百姓是兩個國家的百姓，但是也是鄰居，甚至還沾親帶故。
胡云峰跟巴圖爾他們更像是牧民，只不過是在草原上畜牧為生，並不參加戰鬥。
但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兩國交戰，即便是沒有仇恨的百姓，也不得不切斷聯繫。
這也是無奈之舉。
……
深夜，季星燃就地睡在西城。
她給自己定了個鬧鐘，等到零點就起來占卜。
雖然占卜說的話總是似是而非，但是有時候卻能夠提前預警一些事情，聊勝於無，季星燃還是寧可多做些準備。
定好鬧鐘，季星燃就抓緊時間睡覺，她白天護送百姓出去開荒播種拾掇莊稼，日落才把人帶回來，雖然她並不用干農活，但是一直精神緊繃也很累。
季星燃才睡著沒多久，就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悄悄進了屋子。
臥榻上的季星燃雙目閉合，呼吸均勻，好似睡得十分沉，絲毫沒有留意到屋裡的情況。
然而，悄悄潛入的人剛走到季星燃的床邊，就被一把匕首頂在腰側。
臥榻上的季星燃這才睜開眼，幽幽道：「你最好別動，這裡是脾臟的位置……說了你可能不懂，但是這裡受傷的話，死得比直插心臟更快。」
季星燃用匕首頂著那人，那人不由得後退一步，然而無論那人怎麼退，季星燃的匕首就恰好維持在緊貼那人皮膚的位置，絲毫不讓。
那人的呼吸沉重起來，季星燃聽見頭頂上的呼吸，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她掏出手中的夜明珠——球狀日光燈，舉著向那人臉上看過去。
這一看，季星燃頓時愣住了：「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