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午口中的「她還有借重你處」來的很快。閱讀
兩日之後,賈午、楚王再次幽會。
這一次,是賈午約的楚王,而且,傳信人用了「務必」二字,不容楚王推脫。
楚王心裡嘀咕,都說「那啥如狼」,看來,先賢不我欺呀!不過,乃公對這條母狼,倒也還沒生厭,捨命陪君子就是……咦,她算君子嗎?
第一眼,便見賈大娘子滿臉興奮,眼中有光,光中有火,楚王心中一顫,這格局,似乎不是一條母狼可以局限的……難道,「那啥如虎」提前了?
屏退左右,賈大娘子並未如楚王想像的那樣撲過來飛擒大咬,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卷青紙,「你快過來看!」
楚王只看的兩眼,眼睛便一下子瞪大了!
青紙上書:
「太宰欲為伊、霍之事,王宜宣詔,令淮南、長沙、成都王屯諸宮門,免亮官。」
細辨筆跡,不錯,是「手詔」!
楚王的心,怦怦的跳了起來。
淮南王不必說了,長沙王乂、成都王穎,是楚王的另兩個弟弟,以聲望論、以才力論,僅次於秦王柬、楚王瑋、淮南王允這三位外鎮的大國國王。
楚王定了定神,「上頭要對汝南王動手了?」
「是呀!手詔上寫的清清楚楚呀!」
「可是……不會議的嗎?上一回,可是反覆會議過才行動的呀?」
「不會議了!上頭說,這一回不同上一回,這一回,全權委託給阿瑋,如何布置,是阿瑋自己的事情!這一回,上頭只派李肇一個過來幫忙!」
「卻是為何?」
「保密呀!你想,若這一回同上一回一般的『會議』,別人不說,殺汝南王,那個裴頠,能贊成嗎?」
略一頓,「汝南王的名聲,比楊駿好的太多,也沒得罪過幾個朝士,這一回,下頭跟上頭,不是一條心!」
楚王想了想,點頭,「確實,殺汝南王,裴逸民不會贊成。」
頓一頓,「照這樣說,阿允也不會贊成,咋把他的名字也擺進來了?」
「詔書不能不這樣寫,不然,就不像一家人了!」
略一頓,「不過,你干你的,管淮南王作甚?就算淮南王贊成殺汝南王,你樂意他和另兩個小的過來分你功勞嗎?」
楚王一拍大腿,「是這個道理!哎喲,我的好大娘子,過來,叫乃公抱一抱!」
「別鬧,說正事呢!哎……聽到我話沒有?」
「啪!」
這是大娘子賞了楚王一巴掌——當然了,不是打臉。
楚王一笑,鬆開了手,「說正事!說正事!」
大娘子繼續,「再者說了,你也不是不夠人手,本部兵馬之外,有了『宣詔』二字,三十六軍,隨你調遣!哪裡用得著那幾個小的?」
楚王眼睛一亮,「『宣詔』二字,還能這樣用?」
「可不是?」
事實上,「宣詔」二字,並不能這樣用。
但皇后對姊姊「循循善誘」,賈午便以為可以這樣用;賈午又對楚王「循循善誘」,楚王便進入同一邏輯鏈條之內,亦認為可以這樣用了。
楚王再看了一遍青紙詔,「不過,這上頭,倒沒說要殺汝南王……」
賈午啐了一口,「你腦子咋生的?白長了副聰明面孔!上一回殺楊駿,詔書上都直指他『謀反』了,處置也不過『以公就第』而已!可是,之後呢?」
楚王拍拍自己的腦袋,「打這個不曉得咋生的腦子!對!上一回,楊駿是抗旨不遵,才被殺掉的!」
頓一頓,「可是,這一回,汝南王若遵旨呢?」
「啪!」賈午恨的又給了他一巴掌,「他遵旨不遵旨,還不是你說了算?」
楚王大笑,「我逗你玩兒呢!來,我的大娘子,叫乃公抱……」
「啪!」
「乃公」又挨了一巴掌。
鬧夠了,楚王說道,「到時候,這個『宣詔』,該咋說呀?」
賈午一邊回憶妹妹的話,一邊說道,「嗯,這樣說,『汝南潛圖不軌,吾今受詔都督中外諸軍,諸在直衛者,皆嚴加警備;其在外營,便相帥徑詣行府,助順討逆。』」
楚王又一拍大腿,「好!」
「哦,還有,要說,『汝南官屬,一無所問,皆罷遣之;若不奉詔,便軍法從事。』」
「好!」
頓了頓,「何時舉事?」
「就在明晚,遲則生變!」
「那個李肇,會提前過來同你聯絡。」
「好!」
頓一頓,「這一回,這般機密大事,上頭咋獨獨挑了李台始?目下,他是上頭跟前最得用的那個嗎?」
賈午冷笑,「這一回,對誰『機密』都不必對李肇『機密』——汝南王的人,已經來找過他了!」
隨即說了劉准「勸降」李肇的事。
楚王笑道,「原來如此,李台始回頭這一口,真是咬的又狠又准!」
頓一頓,「哎,上頭有沒有說,事成之後,我……」
賈午斜睨著他,「格格」一笑,「現在才來問這個?你還挺耐得住的!」
拉長了調子,「尚、書、令!」
楚王目光一跳,心頭髮熱,笑道,「不會是忽悠我吧?尚書令的位子,下邳王晃正坐著呢!」
賈午冷笑一聲,「說你白生了副聰明面孔,你還不服氣!你想想,當初,是哪個薦汝南王入朝參政的呀?」
楚王眼睛一亮,「對了——下邳王晃!」
「汝南王被誅,他這個保人,還能安於位嗎?」
楚王哈哈大笑,「不能!不能!」
乃公坐尚書令的位子,還真是順理成章呀!
於是,「好!好!我的大娘子,真得好好謝一謝你!來!」
*
賈午一去,楚王立即找了公孫弘、歧盛過來。
歧盛雖然還是個沒有品級的「黑舍人」,但已同公孫弘共為楚王的左膀右臂了。
看了青紙詔,出乎楚王的意料,公孫弘、歧盛雖皆目光閃動,卻都沒有表現出他想像中的興奮。
楚王有些奇怪,又將賈午所說,細細複述了一遍。
然後,「怎樣,有什麼不妥嗎?」
公孫弘、歧盛對視,歧盛做一個「您先請」的示意
公孫弘慢吞吞的,「是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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