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勝敗轉換,一夜之間

  招募鮮卑,由洛瑰、鹿會負責,除了招募本身所需費用外,他們帶了何天的兩封信、兩份厚禮——一封信給衛操,一封信給拓跋猗盧;兩份厚禮,一份給拓跋猗盧,一份給其長子拓跋六修。閱讀

  給拓跋猗盧的禮物中,有一塊玉佩——就是賈大娘子「賞」給何天的那塊玉佩。

  給衛操的信中,何天反覆叮囑,招募鮮卑,不要「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相反,一定要先容於拓跋猗盧,千萬不能叫猗盧有「何某是來挖我牆角」的誤會。

  同時,要向猗盧說明,我招募的鮮卑,總數不過一千幾百,第一批,二、三百而已,主要為充親衛之用——實在是洛瑰、鹿會表現太好,我才會動這個念頭的。

  給猗盧的信中,則盛讚其為鮮卑百年以來未之有也的「偉丈夫」,堪為大晉北疆柱石,咱們哥兒倆,以後可要多來多往呀!

  衛操乃向拓跋猗盧大肆渲染何天之仁義智慧,說,目下朝局紛紛,何侯如此人物,必然大有作為,交好中朝大佬,對俺們拓跋氏,好處大大的,難得何侯主動示好,這個機會,一定要抓住!

  一旁的六修,看著老爹手裡的玉佩,眼睛發亮,他一邊咽口水,一邊連聲附和,並自告奮勇,若需要拜候何侯,派俺去!俺願意做介個使者!

  猗盧亦以衛操和兒子所言為然,同時,戴上了何侯送的高帽子,把玩著何侯送的異寶,人也有點暈乎乎的了,乃一拍胸脯,「不過幾百親衛,我給何侯派過去就好了!何必勞煩他老人家自行招募?」

  衛操趕忙說,「那不好!咱們派人過去,不是花咱們自己的錢嗎?何侯……他又不缺錢!」

  頓一頓,「再者說了,若有不合適之處,還落埋怨,費力不討好!他自己招募的,好也好,不好也好,便沒啥可說的了!」

  猗盧一想也是,點點頭,「好!那就請何侯自便罷!」

  洛瑰、鹿會的招募,十分順利,甚至可用「火爆」二字形容。

  第一期「入職」的,以二百五十為限,但參與「競聘」的,前後幾有三千之眾,超過了一比十。

  一來,鮮卑眼裡,中朝乃花花世界,天上人間,何侯給的薪酬,也極具吸引力。

  二來,洛瑰的親身經歷——「癸未夜變」、何天捨身救護——是最好的GG,誰不樂意為這樣的主君效死?

  最後,挑出來的,都是品性、身手最好的一撥,而且,基本上,都能說幾句華語。

  西部拓跋鮮卑的治所,在盛樂,距并州不算太遠,鮮卑入并州,華人入鮮卑,都是很尋常的事情,許多人都能說對方族群的語言。

  本來,六修很想跟著第一批「入職」的去中原轉一圈的,但猗盧有分寸,沒同意,「沒到你去添亂的時候!」

  *

  兩萬斛軍糧,皆已送到了穎陰。

  第二天,北方的消息,陸續傳來。

  齊王冏派去長安的使者,被河間王顒抓了起來,檻車送往洛陽。

  前安西參軍夏侯奭,聚眾數千,響應齊王冏,並遣使邀河間王顒。河間王的反應是,遣振武將軍張方討擒之,腰斬夏侯奭。

  接著,張方將兵東出,已至華陰。

  張方東出,所謂何來?

  很明顯,不會是來幫齊王和成都王的呀。

  何天的判斷,一一應驗。

  這些,還不算最壞的消息。

  成都王的戰報傳了過來:

  前鋒至黃橋,為士猗、許超所敗,死傷萬餘人,士眾震駭,正欲退保朝歌。

  這才是最壞的消息!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齊王卻以手加額:若不是有了兩萬斛糧食打底,不必張泓進攻,單單是這些壞消息,就足以將軍心徹底壓垮了!

  事實上,穎陰的軍心,非但沒受這些壞消息影響,反倒在變好。

  原因呢,也沒啥複雜的,之前的士氣,已經到了谷底,跌無可跌——除非崩潰;軍糧一到,立即反彈。

  相比於餓肚子來說,北邊那些有的沒的,算個屁呀?

  真正叫「肚裡有糧,心裡不慌」!

  在何天的強烈建議下,齊王給成都王、江統給成都王長史盧志,各寫了封信,大致意思是一樣的:

  「軍新失利,我若退縮,士氣沮衄,不可復用。且戰何能無勝負!敵新得志,有輕我之心。不若更選精兵,星行倍道,出敵不意,此用兵之奇也!」

  同時,指出兩點:

  其一,一戰而勝,孫會必然驕狂,是否還像之前那樣,尊重士猗、許超的指揮權,難說的很,若敵將帥不合,則我有可乘之機也。

  其二,孫會的右翼是孫髦,這是個不知兵的,建議另遣一軍,奇襲孫髦,孫髦既敗,孫會必然動搖。

  最後,堅定表示:之前,俺們也打過敗仗,但俺們堅決不再後退一步,不日就有好消息奉上,且請拭目以待!

  *

  陽翟。

  中軍大帳。

  張泓默默的凝視著輿圖。

  這是個相貌樸實、神情溫和的人,不過三十出頭,但鬢髮已霜;不過,臉上卻是乾淨的,少有皺紋。

  黃橋大捷的消息,張泓自然也是知道了,但他沒有任何的興奮,成都王損失雖重,但沒有傷筋動骨,只要應對得宜,勝敗的轉換,不過一夜之間的事情。

  對於己方來說——

  有時候,小勝,或比大捷還好些。

  甚至,有時候,小敗一場,或許更好些。

  算了,那是別人的事情,先顧自己罷。

  張泓不止一次問自己:陽翟三捷,卻不乘勝追擊,到底,做錯了沒有?

  軍事上,一定是錯的,這一點,未做追擊與否之決定時,他就是清清楚楚的。

  但,想到孫秀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唉!

  自己是「客將」,沒有任何根基,只有新皇帝的信用,遠遠不夠,甚至,孫秀之「信用」,較之新皇帝的,只怕還更緊要些!

  這份功勞,無論如何,要分給姓孫的一半。

  奇怪的是,收到陽翟的捷報,孫輔那廝,應該迫不及待、快馬加鞭才對呀?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他的消息?

  正想喊人,帳外唱名聲起,帳簾掀起,一條大漢大踏步走了進來——閭和。

  「澄洄!」閭和喊著他的字,「孫輔那邊出大狀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