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甲方,您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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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王入京,煊煊赫赫!

  除了詔許趙王以親兵千五百隨扈之外,又詔沿途郡國「護送」,進了京畿,再詔五校羽林「迎衛」,到了西陽門外接官亭時,這支隊伍,已有數千之眾,衣甲鮮明,旌旗獵獵。閱讀

  詔百官、在京諸王、公、主迎出西陽門外。

  大伙兒都懵了,這是幹什麼?

  這個排場禮儀,非但超過了迎接汝南王,甚至也超過了迎接天子母弟的秦王柬——而迎接秦王柬,因為汝南王的刻意「拉抬」,已經是非常「格外」的了。

  迎接秦王柬,沒有「沿途郡國護送」,沒有「五校羽林迎衛」,西陽門外接官亭的歡迎隊伍中,沒有「主」——就是公主啦。

  至於迎接汝南王,除了沒有以上花樣之外,也沒有「在京宗室諸王公」的強制性要求。

  還有,迎接人群中,出現了一個特殊的身影——中常侍董猛。

  類似身份的人員,並未出現在迎接汝南王和秦王的隊伍中。

  更有人眼尖:公主們的隊伍中,居然有河東公主的車馬?!

  前文有過介紹,河東公主,皇后所出之長女,常年纏綿病榻,以致二妹已經出閣了,長姊卻還只能待字閨中。

  這特麼是……「扶病」呀!

  太拼了吧!

  上頭這是要幹啥呀?

  即便滅國大將凱旋,甚或天子迴鑾,也未必到得了這份兒上吧?

  而趙王——那特麼是個敗軍之將呀!

  不少人就很彆扭,當天打病假條的人數,就猛然暴增了。

  何天自然也在請病假之列。

  但即便如此,對趙王的「郊迎」,依舊算得上「盛況空前」。

  郊迎、謁廟之後,二聖大排筵席,為趙王接風洗塵,詔四品以上官員、在京諸王、公作陪。

  不曉得的,還以為這是「慶功宴」呢!

  聽聞了相關情形後,何天心說,不曉得又是哪個給皇后出的主意?這是效東漢和熹皇后鄧綏的故智嘛!

  鄧綏臨朝稱制之初,羌亂大起,其兄車騎將軍鄧騭受命主持征討,但一敗於冀西,再敗於平襄,羌眾遂大盛,朝廷不能制,而百姓死亡無數,轉運難劇。

  御史中丞鄧樊上疏,「今雖有西屯之役,宜先東州之急。」故左校令龐參上書,以為,「萬里運糧,遠就羌戎,不若總兵養眾,以待其疲。」

  鄧太后就坡下驢,詔鄧騭還師。

  對羌亂,東漢自此轉入戰略防禦。

  雖然屈於形勢,但也算實事求是,只是之後的措置頗出人意料:

  遣使迎拜鄧騭為大將軍。

  史載,鄧騭既至,「使大鴻臚親迎,中常侍郊勞,王、主以下候望於道,寵靈顯赫,光震都鄙。」

  就是說,打了敗仗,反而升官。

  鄧綏臨朝稱制,不服氣的人很多,想搞掉她的人不少,而彼時的東漢,更是被她老公和帝折騰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個是個屋漏偏逢連夜雨的局面,因此,鄧綏非但不能加罪於自己的兄長,還得倒過來,拼命自己「拉抬」自己,不然,這個皇太后的位子,十有八九,就坐不住了。

  賈南風的路子差不多,司馬倫既對她「輸誠」,她就抬舉司馬倫,最終的目的,還是借司馬倫來「拉抬」自己。

  何天的猜測不錯,但並非事情的全部。

  事實上,趙王本人雖剛剛到京,但在此之前,他的銅錢、布帛、金寶卻早就流水價般送入了諸賈、諸郭以及皇后左右的家裡,其交接之重點,自然是郭槐、賈午、郭彰、賈模以及董常侍、陳才人,於是,對於趙王的讚美,亦流水價般湧入了皇后的耳朵。

  其中,曾對召趙王入京不以為然的賈模,也終於覺得,司馬子彝這個人,還不錯嘛!

  趙王字子彝。

  這些事情,何天本也是想的到的,他只是沒想到,趙王竟動手如此之早?

  趙王入京之後,沒幾天,又做了一件何天沒有想到的事情。

  趙王親自拜候潘岳,請他寫一篇《賢后賦》,並許以五萬錢的潤筆。

  潘岳萬沒想到,趙王居然紆尊降貴,親自登門?受寵若驚之下,連聲說道,哪裡要這許多?歌頌偉大的皇后,乃我等臣子應分應為,怎好取啥潤筆?就取,取個幾千錢,足夠啦!

  趙王重重一拍潘岳肩膊:安仁,這五萬錢,你必須取!不取,何以示君才大如海?而若非君才大如海,又怎配著此《賢后賦》?

  這……是!是!大王教訓的是!既如此,岳恭敬不如從命!

  於是,曠世奇文《賢后賦》便誕生了。

  《賢后賦》之誕生,其實一波三折,初稿拿給趙王看,趙王是不滿意的,「啥叫『齊蹤虞妃,比跡任、姒』?虞妃、任、姒之流,如何可以同皇后相提並論?」

  啊?

  潘岳這才真正了解趙王對《賢后賦》之「定位」,不由犯了難,心說如此吹捧太過,會不會被人譏笑?俺到底是文壇領袖,麵皮上,到底有些過不去呀……

  轉念一想,自己已這把年紀了,再不發達,就有這張麵皮,又有何用?拿去糊窗戶紙嗎?

  一咬牙,改!

  改到甲方徹底滿意為止!

  《賢后賦》打「虞妃」也即娥皇、女英贊起,將歷朝歷代的「賢后」贊了個遍,也包括上文提到的和熹皇后,結論是——

  她們都比不上俺們皇后!

  然後,便開始大讚「俺們皇后」了。

  若不看上下文的話,你很可能錯以為,此賦歌頌的,不是唐堯就是虞舜?

  這篇奇文,肉麻過甚,何天讀之,渾身惡寒,因此,其具體辭藻,獅子就不拿來噁心諸位讀者老爺了。

  但是,再咋「惡寒」,何天也只能付之苦笑:「賢后」之始作俑者,難道不是我何雲鶴嗎?

  讀此奇文,同何天一般捏鼻子的人,不在少數,但無論如何,經過一番又一番反覆「拉抬」,效果是明顯的:

  前些日子,對於皇后和賈、郭的不滿——尤其是宗室對於皇后和賈、郭的不滿,就算沒有消散,也被蓋了下去。

  到底是「皇叔祖」呀!

  然而,咋蓋,也蓋不住西北的接踵而至的敗訊:

  解系敗死!梁王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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