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真特麼鬧大發了!

  這個姓蔣的保扶,果然是蔣俊。

  「其實沒真打人,但比打了人還糟糕,」郭猗嘆一口氣,「動了胎氣了!」

  何天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隨即愕然,「她……有孕了?」

  「對!」郭猗點點頭,「太子第一個孩子!」

  何天的腦子,再次輕輕「嗡」一聲——真特麼鬧大發了!

  若胎兒不保,何止是「矛盾浮上水面」?簡直是不解之仇了!欲不「激化」,可得乎?!

  同時,心底亦隱隱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

  東宮女官之未婚者,理論上,都是太子的妾侍,但真正侍寢的只是少數,何況,太子的年紀,照二十一世紀的標準,還算「未成年」?

  唉!扯啥「二十一世紀」?這是三世紀!你瞧瞧司馬遹的個頭體格,某些方面,早就有成年人的需求和能力了!

  何天想起「悅壚」陪坐,蔣俊若有意、若無意的說了一句,「以後,大約再沒有機會,像今日這般,替家裡幫壚了。」

  或者,彼時,她就已經有孕了?

  可是,蔣俊既已有孕,又怎能出宮?她懷的,可是皇孫啊!不得老老實實在宮裡養胎?

  何天搖搖頭,似乎要搖走心底那股隱隱的失落,「到底怎樣一回事?」

  心說,以蔣俊的脾性,怎會同賈午爭路?難道,自恃懷了皇孫——說不定日後就是皇帝?所以,氣性不同往日了?

  郭猗說道,「阿母重病,她去探望——照規矩,她這個樣子,是不能出宮的,但也不曉得她怎樣求的太子?總之,最後,太子就允了!」

  「她有孕之後,胎位一直很穩;此番出宮,又有太醫隨侍,所以,也不是太擔心。」

  「她家在城外,回來的路上,遇上了賈大娘子——大約是出城踏青啥的,路窄,兩造就別上了!」

  「其實,由始至終,蔣俊都沒有出聲,是帶隊的侍衛不大曉得輕重厲害,也不大會說話,話說僵了,賈大娘子便下令『殺馬』。」

  「殺馬?!」

  「對!這邊的侍衛阻攔,那邊的刀子就不利落,結果,馬兒掙扎,將車子帶翻了!」

  我靠。

  賈午干出這樣的事情,何天一點也不意外,賈大娘子何等氣焰?就對皇后,也是一直目之為小妹的,況乎一個小小的保扶?

  況乎,這個保扶,還是東宮的人?不得好好教訓教訓?

  何天定定神,「賈午曉得蔣俊有孕嗎?」

  郭猗聽何天直呼賈午姓名,微微一怔,說道,「下令殺馬之前,自然不曉得,不然,再咋樣,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情;車子翻了,曉得了,也發慌了,卻是晚了!」

  「太醫怎樣說?」

  郭猗搖搖頭,「蔣俊本人的傷,倒不算重,但這個孩子,能不能保的住,目下,哪個太醫也不敢遽下定論。」

  何天在心裡呻吟了一聲:千萬要保住啊!千萬要保住啊!不然,神仙也挽不回這個局面呀!

  還有——

  「她有孕……幾個月了?」

  「快五個月了。」

  果然,當壚之時,就已經懷孕了,只是,或者還未發現,或者只是自己發現了,卻還未上報,未叫太醫確診?

  胎兒已五個月大小,若流產,以此時代的醫療技術,對孕婦,也是極大的傷害,也說不定就會有性命之憂!

  靠!……

  姓賈的,都一幫什麼玩意兒!

  不過,眼下,不是對姓賈的發飆的時候,相反——

  何天透口氣,「太子何如?」

  郭猗微微壓低了聲音,「劍都拔出來了!如是者三四!」

  何天心頭一顫:這正是我最擔心的!

  還有,太子身邊有個孫慮,太子「劍都拔出來了、如是者三四」之情形,目下,恐怕皇后已經得報了!

  必須趕緊採取行動!

  半響,何天沉聲說道,「阿猗,你聽我說,這件事,無論任何,不能鬧起來,這個啞巴虧,只好先吃進去——一定要勸住太子!」

  郭猗點點頭,「我師傅也是這個意思,可是——」苦笑搖頭,「太子對我師傅,雖然還算客氣,但他的話,於太子,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其實沒什麼分量。」

  頓一頓,「保、傅、賓、友,更不必說——有的甚至一年見不上一次面,見了面,都不一定認得出,哪個是哪個呢!」

  再一頓,「偌大一個東宮,能在太子跟前說得上話的,其實就一個孫慮!」

  何天心中微動,「孫慮有什麼進言嗎?」

  「沒有!」郭猗搖搖頭,「事發之後,孫慮一反常態,一聲不吭,太子問他該咋辦,他也只是賠笑敷衍,氣的太子差點動手揍他!」

  何天明白了:皇后就是想看看,太子到底如何進止?

  「所以,」郭猗繼續苦笑,「竟不曉得,『不能鬧起來』的話,哪個去說,太子才聽得進去?」

  何天不接郭猗的話頭,「這個『不能鬧起來』,不單指太子本人『不能鬧起來』,東宮屬官,也『不能鬧起來』!」

  「啊……」

  「保、傅一層,我不是太擔心,他們都是耆宿重臣,自有分寸;我擔心的是賓、友一層,那班冼馬、舍人,血氣方剛,激於義憤,很可能交章彈劾賈午!如是,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啊!……」

  頓一頓,遲疑說道,「可是,師傅和我,都是寺人,在那班士人面前,說不上話呀!」

  「這個話,確實不能請徐令和你去說。」

  郭猗試探著,「雲鶴,你是說,你?……」

  何天苦笑搖頭,「我其實也不合適——我同皇后的關係,世人皆知,其實不適合做這個『中人』。」

  頓一頓,「再者說了,我同那班冼馬、舍人,大多不熟,做這個『中人』,事倍功半。」

  再者說了,王敦也是太子舍人,您叫我去遊說王敦?哼哼,人家或許本無上彈章意,我一說,這個彈章,反倒非上不可了!

  郭猗遲疑,「那……」

  「得叫他們自己同自己說。」

  郭猗糊塗了,「『自己同自己說』?雲鶴,何意?」

  「有個人,或許可以做這個『中人』。」

  「誰呀?」

  「江應元。」

  江統,太子冼馬。

  「哦……」

  「我同他一面之緣,不過,聊的很好,據我看,他是個有見識、顧大局的人,未必不肯做這個『中人』。」

  頓一頓,「你一走,我就去拜訪他!」

  「好!」

  何天和江統的「一面之緣」,詳見本書第二十七章《驚馬本車》。

  「這還不夠——非但『不能鬧起來』,太子還得主動對賈氏示好,不然,不足以去其疑!」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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