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一點,咱們幹壞事呢,低調,低調。吵著人多沒禮貌。」青川笑眯眯的,看著中年男人猙獰的臉。
隔壁的服務員似乎出去了,去換抹布。青川看了中年人一眼,提起椅子和椅子上的人,拿上包,特別淡定的走出門,走到已經打掃過的一個房間,把昏迷的美男子也轉移了一下。
系統若是有心臟,心臟都快跳出來,可是青川從頭到尾都異常冷靜,死死的卡著服務員換洗的時間把事情做完了,最多三分多一點的時間。隔壁又響起打掃的聲音,那已經從左邊換到右邊,青川卻微笑著看著中年男人。
系統默默在大腦中加持了背景音樂,詭秘恐怖的水琴聲。
中年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還在掙扎。若是知道了,或許就會乖很多吧。
很快,服務員再次換洗抹布去了。
青川將對方一根手指套進雪茄刀的圓孔里。
「你這雪茄刀哪裡買的,看起來很鋒利啊。好了,咱們繼續吧。」
「你知道自己在犯罪,那麼你認識到這是錯誤的行為了麼?你為此後悔麼?」
中年男人抿了下嘴,僵硬著點點頭,臉上露出哀求的表情。
青川的笑臉突然就冷下來,「你在騙我,我不喜歡這個違心的答案。……這個手指不要了吧。」他手指一摁,中年男人的臉色瞬間煞白,他拼命的搖晃椅子,卻一點都動它不得,空氣里只有他鼻子喘著粗氣的聲音。
系統:……
它看著青川給對方的手指割開一個深見骨的口子,撒上不知道為什麼隨身攜帶的鹽包……還騙對方手指切斷了。
「現在,有沒有認識到錯誤,為此後悔?好好考慮一下再回答,你還有九個手指頭。」
中年人顫抖著點了下腦袋。
「若是給你個機會,你還會做這些事麼?」
感覺大拇指被套進什麼東西,中年人顫抖了一下,發狂的搖頭,眼淚流得悽慘。
「算不算?」青川在腦海里問系統。
「算。」系統的聲音有點虛弱。
「那什麼惡念還是惡靈怎麼沒出來?……誒?」正想著這個事,就看到中年男人的身上飄出一個黑色的影子,極快的速度就往門外沖,被系統一把抓住,直接就捏碎了。
這麼容易?青川有些遺憾得把雪茄刀收回來,他打開錄音設備。
「現在,把你做過的事,給我一五一十說一遍。記住,我不喜歡被欺騙,也不喜歡被隱瞞。」
「宿主,就這樣放過他嗎?他這種情況,沒有了證據,要是沒有被害人出面作證,法律對他都無可奈何,還有那些助紂為虐的律師,黑的說成白的,最會找法律漏洞,他就更加有恃無恐了。」系統想到手機里那些被迫害的男男女女還有些義憤填膺呢。
「那些照片視頻留著也沒什麼用,雖然看上去昏沉沉的,但是沒有反抗動作,沒辦法判斷是否是非自願狀態。他很謹慎,沒有留下明顯證據,你看,有出現過未成年或者激烈反抗的視頻或者照片嗎?這些,他可以藉口說是喝醉了之類的,法律在這種界限上一直很模糊。」
青川冷漠看著冷汗打濕了衣領的中年男人,「那些視頻流出去,對受害者太不友好。比起正義的審判,可能平靜的生活對他們更重要一點。」
「照宿主說的,我們豈不是對他無可奈何?」
「等一下。」青川說。
他們等了好一會兒,足有半個多小時甚至更久,等著這一樓層的全部房間都打掃乾淨,服務員的腳步聲音再沒有想起。
青川伸出一隻手,對系統說,「麻煩給我個馬蜂窩,活的,大虎頭蜂。以及一盒劇毒毛毛蟲。有沒有那種可以吸引馬蜂的香水?」
系統:……
「報復這種事,當然是當場就報了,誰有耐心等律師扯皮?法律才需要證據,我們只需要事實。」
青川把馬蜂窩放到門口位置,自己退出來,半掩上門,就露出一條足夠手鑽進去的門縫,而他徒手抓著馬蜂窩,只是很輕很輕,但就是這樣,也有馬蜂躁動起來了。
青川看了屋裡一眼,香噴噴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來回擺動,色彩斑斕的毛毛蟲在他頭上爬來爬去,被香水刺激得十分不安。
「surprise~~」
咔擦!
他就直接把馬蜂窩狠狠往地上那麼一砸,然後輕輕關上門。
多麼清脆的聲音,就像是咬破焦糖布丁上面那一層焦糖的瞬間。
系統:……
你是魔鬼嗎?
榴槤那麼大的馬蜂窩,不算最大的,但出來的馬蜂還是很多,隔著門都聽到裡頭的聲音了。
「你這是……惡意傷人?」
「胡說,小馬蜂天性使然叮人,小蟲子被香水刺激蜇人,小動物的本能,怎麼能叫惡意?再說了,又不是我養的,和我什麼關係?我喊它們一聲,它們答應嗎?」
系統:……
系統想到裡面男人幹的惡事,還有無法得到解決的前例們,不得不承認。雖然有點不合法,然而真的身心舒爽。
一直等到時機差不多的時候,青川用男人的手機撥打了120,「你好,這裡有一個病人被馬蜂蟄了,情況十分危急,地址是……」
再打一個報警電話,「餵?妖妖靈嗎?你好,我這裡想要匿名舉報,有錄音……」
回去的路上,系統還在緩和情緒。
「沒想到你會打救助電話。」
「你認真的?殺人可是犯法的事情,馬蜂蟄了不及時治療,好像還挺危險的。作為一個善良路人,我出於公德心給他打個電話,沒毛病。那個手指我也給他緊急包紮了一下,都用鹽消毒了呢,哪裡有我這麼善良的人?我為了世界和平,犧牲簡直太大了。」青川攤攤手,表示自己是個有原則的人。
「你怎麼想到的?用毒蟲?」
青川想了一下,伸手打了個響指,「這種『成功人士』,有錢有人,有一萬個方法逃脫審判。如果我幹了什麼,首先呢,犯法的。其次,只要做了,總會留下很多證據。用馬蜂毛毛蟲就方便多了,不好查,還不會流血,最多就是個腎衰竭嘛。這樣大大減輕了服務員的工作量,視覺上也不會太容易嚇到人。醫護人員也不容易,很辛苦的呀,不要再刺激他們的眼睛了。」
呵……信了你的邪。
系統想起宿主發病時候那個兇殘樣,緩緩吐出一口氣,默默記錄下:宿主禁忌第二條,未成年。
它清楚的知道,宿主一開始只是為了完成任務例行公事,真的情緒涌動是在得知那個男人惡意傷害未成年之後。大概因為這個,才會想到放馬蜂。因為這種事和家暴是一樣的,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不弄到牢里去,遲早還有下一個受害者。
但是用毒蟲真的是……嗯……純粹為了折磨對方吧?
還是毒性比較大的,有致死危險的大虎頭蜂,以及農村俗稱洋辣子,真是不死也殘了。
系統跟了兩個世界,自認還是比較了解宿主,他這個人怕麻煩,一般來說,對自己不喜歡的事情都是一個解決方案,快速準確乾淨利落,不那麼喜歡折磨人。他上一次這麼變態得折磨人的神經還是熊孩子鬧事那會兒。
那一次他還忍住了,因為對方都是半大孩子,這一次估計真的氣爆炸了吧。
當然,宿主還是個有原則的人,肺都氣爆炸了,還沒有忘記給人留條生路,雖然這生路有點生不如死的感覺,但怎麼著,也比玩兒完好。這麼看來,宿主說自己是三觀正直有為青年,也不能說完全錯誤。
所以,哪怕行為上有相似之處,本質上,他和反社會還是有明顯區別。
系統如此這般自我安慰了一會兒,再一次說服了自己,宿主是個好相處的宿主。
「宿主,你能感覺到別人情緒變化,豈不是沒人可以騙過你?」
青川腳步一頓,皺了皺眉,「大部分可以,但是你知道的,這世界上總有些神經病,腦迴路神奇,就算能感覺到他們的情緒也沒什麼用,因為他們壓根沒有正常思維。」
系統忽然就沉默了。
雖然它很努力的說服了自己,但真心不覺得宿主就是『正常人』,說別人神經病真的沒問題嗎?
「就像是古時候那些父母給女兒裹腳一樣,打斷了骨頭,心裡還想著我是為你好啊,真心實意的感覺自己是為了孩子好。以前遇到過一個宗教狂熱粉,去同□□釣魚,殺了很多人,他真心覺得自己在做好事,是在淨化……嘖,神煩,腦子不正常的。」
「怎麼遇上的?」系統發現了華點。
「……高中畢業那會兒,打工體驗生活。在酒吧端給盤子什麼的,很有趣。」青川回憶起曾經的歲月,「因為客人一直失蹤,警方也上門,就算我悄悄提供了線索抓住了人,人氣散了,這個酒吧後來還是關閉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很厭煩這類人,只會破壞,破壞。」
青川做過就算完,再沒去關注過。也就是有一次很偶然的聽姐姐說起娛樂圈的新聞:她對頭公司的某個叫做經紀人寫作『皮條客』的傢伙的大金主,發生了某些意外,很不幸的遭遇毒蜂叮咬,手機里還有一堆認罪錄音。臉殘了,婚離了,腎臟衰竭了,工作辭退了,堪稱年度十慘之一。
青川的姐姐隨口那麼一說,青川就隨耳那麼一聽,兩個人都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娛樂圈新鮮事層出不窮,今天家暴明天出櫃,後天聚眾吸冰,中年男人的慘狀連個網絡頭條都混不上,很快就消失在視線里。
盡心盡責的警察同志倒是追蹤了一下案件發展,但那會兒沒有監控沒有留下指紋,長相也不清楚,實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唯一能知道的線索就是對方是個成年男性,力氣很大,提一個男人輕輕鬆鬆,心理素質很強,隔壁打掃衛生都面不改色繼續犯罪。懷疑是報復性行為——鑑於中年男主動交代自己的犯罪歷史只為抓住對方,警方已經把一無所有的男人送進監獄。
這個時候,那個被中年男人用藥物迷暈的娛樂圈新人也在調查之列,但這位兄弟完全是一無所知,他怎麼昏迷的怎麼出現在一個黑旅館都是迷迷糊糊的,身上也沒有什麼別的指紋啊之類的。當時值夜班的旅館招待員也忘記了扶著對方過來的人長什麼樣,因為太困了沒有細看,這邊也沒有監控。
看著又是一個無頭公案。
新來的警員用鋼筆敲著紙面不想寫報告總結,回頭和同事低聲說話,「要我說,就是夜路走多了見鬼了唄,活該他。這人以前被人告過呢,結果他自己一點事沒有,律師三言兩語就撈出去了,那姑娘可慘了,社會輿論逼得人沒辦法,一家都搬走了。她們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不責怪犯罪者倒是責怪受害者?這都是什麼變態畸形的思想,其中還有不少是高材生,學習學到狗肚子裡,真是,我想到就氣。」
另一個年輕人埋頭寫作,頭也不抬,「氣也沒辦法,咱們代表法律呢。不管對方是出於何種理由,犯了法是明顯的事,既然犯了法,就要抓捕歸案。成年男子,力氣很大,心思縝密,心理素質極強,有一定反偵察能力……」年輕人說了很多義正言辭的話,手上的筆一頓,在心裡默念著他的系統。
「像不像他做的?」
系統看著人數寥寥無幾的直播間,磨著牙沒好氣得回答,「我怎麼知道?」
「他最不喜歡別人欺負孩子,有一次還有些不高興的說這種欺負孩子的大人應該讓馬蜂蟄死。」青年人自顧自說著,「可能是直覺。」
系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爹,你是我親爹,你有時間找男人,你倒是好好關注一下你的直播間哪,冷到北極圈了。男人連點事業都沒有,你還好意思找對象?」
「唔……」年輕人沉吟片刻,「那下一次去高級娛樂場所掃黃打非的時候我報個名去臥底。刺激一下流量。」
系統的底線一次次逼退,所以聽到之後居然還有點激動,「一言為定。」
「餵?小師弟嗎?我你五師哥啊……小師弟,你現在有空閒嗎?」
聽著那邊某位師兄的話,青川看了一眼桌子上一堆圖紙,「有啊,師兄有需要,隨時可以出發。」
其實剛剛接了兩個單子,簡直要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那位英氣姑娘的戰袍一出現在戰場,著實吸引了不少眼光,她的經紀人還很及時的買了『另類風情』的通告,青川就乘著這股東方在十八線藝人里有了自己的名字。
那個物美價廉的設計師。
所以這次的某電影節頒獎典禮就有兩個小明星找了他定製戰袍。
不過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青川雖然不耐煩人際往來,但是不代表他就做不好,為了某個目的,他也是可以很體貼善解人意的。
這位師兄雖然不出名,現在也轉行做後勤,負責服裝道具,但論起在娛樂圈的日子,這位卻是最長的,知道的幕後消息也多。經歷上一次事件,青川如今對任務特別上心,這種肆意人間的魔鬼,逮住一個是一個。
而娛樂圈這種半白半灰的小圈子,消息來源最多,很適合挖掘一下。不定什麼時候又可以找到一隻外逃的小蟲子。
他都迫不及待了。
青川最近已經盯住第二個對象了。可惜這人的反偵察能力實在出色,就算用上網絡手段也找不出什麼東西。他真的很佩服朝陽區群眾,一個個火眼金睛,怎麼能一報一個準?
「小師弟,你上次說會點書法?」
「還行,馬馬虎虎。」青川謙虛道,雖然是二甲進士末流,他這一手書法拿到現代還是頗能見人。
「小師弟,我最近不是在跟一個都市時尚劇嗎?本來女主是有一個手替,就是畫設計稿之類的,其中有一張得會點書法,誰知道不巧這兩天來不了。但是呢,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了,你也知道那些機器租一天老貴,我這不就……」這位師兄和青川說著事情前後因果。
「你放心,我回頭給你算雙倍的工資。」
「哎呀師兄太客氣了,在哪兒?我現在過去?」
「行行。」青川這樣爽快,這個師兄也覺得有面子,連忙報了一個地址。
離著不遠,青川就收拾了東西,把他常用的彩鉛、馬克筆、勾線筆等工具都裝進工具箱裡,提起就走了。像他這樣已經獨立接單的設計師不必朝九晚五,因為設計師的靈感是很奇怪的,說不好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又抓破頭皮都想不出,他隨時來隨時走,只要最後能交稿定單子能成,大老闆不管別的。
青川提著工具箱,坐了計程車一路去到那裡。這劇組財大氣粗,租了一層的閒置辦公樓拍戲,他一路坐電梯上去,門口守著保安,不過他師兄已經交代過,所以直接進去了。
「師兄。」青川一眼就找到了他師兄。
「誒,來啦?」這位是五師兄,曾經出過車禍,臉毀了,不得不告別舞台,但是自己還挺努力,轉而考了造型藝術的專業,現在專門做幕後。他拉著青川去找導演,「導演,人到了,金紅服裝設計工作室的設計師,專業,對口。」
這都市偶像劇的導演是個年輕人,看著也就三十多,但是雙眼發黑鬍子拉碴的,不修邊幅的樣子讓他看起來平白老了好幾歲。他手裡拿著一個白紙捲起來的喇叭,看著青川忽然眼前一亮,「年輕人形象不錯啊。」不過下一秒他想起了這位是手替,「隨便畫畫看,差不多咱們就上了。」
那書桌上什麼都有了,他這工具箱倒是白帶了。青川走過去,拿起勾線筆快速畫了一張漢服元素的晚禮服設計稿,用馬克筆快速上色,再用一根小號毛筆在邊上寫了兩句李清照的詞。
「好好好。」導演特別滿意,「服裝,服裝,有沒有備用衣服,先換一套。」
就來兩個年輕姑娘,嘻嘻哈哈把他拖到一個布簾圍起來的角落,塞給他一件女士長裙,特別邪惡的眯著大眼睛,「小哥哥長得那麼好看,穿女裝也漂亮。」
青川:……
他還真的挺認真的想了想,自己適合不適合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