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御門心驚膽戰地等了整整一天,然而這一天裡,別說是魔術師的身影了,就算是消息也一點沒有。
這種程度,如同石沉大海的杳無音信讓他越發懷疑起諸葛暗的話來。
不少練習生和求生者在經歷了孤兒院最後的那場變故後,對3的心情愈發複雜。
一直以來,諸葛暗在所有人心裡留下的印象就是高深莫測,陰險狡詐,性格乖張,簡而言之就是不好惹。
成名之戰和出道之戰就是無間道三面間諜,算計了三方勢力不說,竟然還活得好好的,沒有迎來三方勢力的通緝令追殺,這擱誰身上誰敢招惹啊?
結果誰想得到,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願意在超S級副本里,千鈞一髮之時,以自己做餌,換得其他人活命逃脫的機會。
毫不誇張的說,要是沒有諸葛暗出力相助,最後活下來的可能還會更少,說不到五十都不為過。
據說不少求生者看完了主系統最後放出的孤兒院回播剪輯後,對諸葛暗路轉粉,印象大改,自發在論壇上為他平反,甚至還挖出了不少以前諸葛暗做過,但是被人惡意解讀的事情。
回過頭來大家才發現,原來這傢伙真的是個正兒八經的好人啊!!!
之前都是我們誤會他了!!
但陰陽師不同。
不管別人怎麼夸諸葛暗,作為在假面化裝舞會上被坑的當事人,他是絕對不會原諒對方的!他永遠記得,論壇上那些女裝水手服照片傳出去,讓他在多年老友驅魔人面前抬不起頭的罪魁禍首是誰!
所以雖然土御門對諸葛暗說宗九回來的話半信半疑,但心底里到底還是希望魔術師安然無恙。
他一想起那把被魔術師讓給他的鑰匙,內心就複雜至極。
要是早就知道那鑰匙只有一把,那他說什麼也不會用,怎麼也得留下來才是。
一天後,糾結了無數次的土御門實在忍不住,從宿舍里爬起來,穿好衣服開始在主系統里編輯信息。
這幾天他遊戲也不想打,電影電視劇也不想看,感覺像是失去了人生的樂趣。
諸葛暗他是不敢去找的,思來想去也就只能拜託主系統留個言,如果他真的回來的話也能第一時間看到。
於是土御門寫了封信,讓主系統轉交給魔術師。
主系統:【】
主系統:【如果你要找魔術師的話,他就在他的房間裡】
土御門:「???」
於是陰陽師忙不迭披上外套,一溜煙從桌子前跳下來,一路小跑著打開門,衝到9宿舍門口狂敲一氣。
一邊跑,他心裡一邊還在擔憂忐忑。
為什麼回來了魔術師還沒有公開出現,難道是因為受傷太過嚴重,連主系統都沒法完全恢復,亦或者是
土御門想起瘋狂馬戲團那個副本里無處不在的黑暗氣息,仿佛瘟疫一樣傳染的扭曲思想,內心不好的預感愈發嚴重。
眾所周知,作用在精神上的傷害主系統是很難一件復原的。先前就有這樣的練習生進入懲罰副本,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但是卻精神失常,被扔進治療艙進行強制治療的例子。
不管多嚴重的傷主系統都能治癒,除非是沾染上了因果,或者是這種精神收到不可逆轉傷害的情況,才會導致練習生昏迷。聯想一下魔術師一天杳無音信,搞不好
於是不少正在頂層酒吧休息看海,喝酒聊天的練習生就看見10如同一捲風那樣刮過,瘋狂敲打著9的大門,口裡還喊著開門快開門,你有本事回來,你有本事就開門。
其他圍觀的人:「?」
「那不是土御門大佬嗎,怎麼會在魔術師閣下的門前?」
他們摸了摸頭,彼此疑惑地對視了一眼。
演播大廳等級評級結束後,大家都在疑惑為什麼魔術師和陰陽師這兩位S級大佬沒有和他們一樣進入孤兒院副本。後來主系統發了一個官方聲明,大致意思就是說因為空間傳輸出現了不可控的情況,所以這兩位不小心成為了萬里挑一的幸運鵝,被抓到了另外一個單獨的超S級副本。
雖然這個消息聽起來很匪夷所思,但聯想到土御門大佬的非酋身份,就一點也不讓人感到驚訝了呢。
「可惜了魔術師唉。」
練習生們紛紛搖頭嘆息:「現在S級還剩下八位,1和9的位置都空缺出來,也不知道最後c位出道的人選會是誰,實在有些期待。」
「應該會組成聯盟吧。」
另外一個人猜測:「2梵卓,3諸葛暗,4驅魔人和10土御門這幾位大佬早之前就組成了同盟,如今揭曉了導師身份,剩下的5黑衣阿贊,6波塞冬,7彌賽亞和8黑巫師先前就已經公開表明支持效忠那位大人。兩方勢力對上,看來決戰副本會有一場惡戰要打啊。」
「的確。」大家出言附和:「如果魔術師沒有出事的話,這邊的聯盟明顯實力更為強勁,可現在實在不太好說。」
打過團戰的都知道一名治療的重要性,雖然看起來惡魔方排名稍次,但只要有彌賽亞這個治療在,最後花落誰家那還真不好說。
想來土御門大佬也是悲傷過度,才會來9門口。
說著,所有人交換了一個大家都懂的默哀表情。
兩位S級大佬莫名其妙進入另外一個超S級副本,期間只活下來一個,想來也有戰友情在。最近他們還聽到一些小道風聲,說是魔術師竟然是自願犧牲了自己活下來的機會,讓陰陽師回到了練習生宿舍。
只能說,以後看人真的不可貌相。
一個諸葛暗,一個宗九,讓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就在一門之隔背後的黑暗房間裡,打了一天的兩個人依舊在地上扭打。
只不過這一回扭打和先前的扭打截然不同。
空氣里的冰冷蕩然無存,另一種難以形容的頹靡氣息包裹了這裡。
壁爐在不遠處噼里啪啦地燒響,火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最終匯成一片小小的陰影。
惡魔仰躺在地上,懶洋洋地將銀白色的髮絲纏繞在自己手腕,滿意地打量著對方如今的模樣。
對方髮絲散亂,胸膛起起伏伏,眉眼懶倦,臉上仍然帶著劇烈運動後的紅意,一看就是剛才打架打狠了,雙方互不退讓,堪比一場馬拉松運動會。
別說,魔術師下定決心打人的時候,用他那強化過的手腕,一拳一拳,拳拳到肉,還真的有點疼。換一個人估計根本承受不下來,也就只有惡魔,在對方打累了後還會假惺惺地問上一句累不累?
這場拉鋸戰搏鬥足夠漫長,剛才最開始的時候惡魔還會抓著機會親兩下,發展到後期,他只要把人摁住了就是一陣瘋狂撕咬,不過比起原先的打鬥相去甚遠,反倒像野獸之間光明正大地調情,恨不得在對方身上留下一切屬於自己的烙印痕跡。
他們打了整整一天,後來不知道哪個橋段出了錯誤,你一拳我一腳,打著打著就滾到一起。從黑暗的房間裡滾到獨屬於宗九的灰白藍房間,從深沉如同永夜那樣的黑色地板滾到壁爐前厚厚的波西米亞地毯上。
溫度是可以傳導的,在宗九適應了惡魔體溫的同時,也將自己的溫度染到了對方身上。
這場搏鬥格外膠著長久,誰也沒有讓主系統恢復自己的體力,也沒有人動用特殊道具,僅僅只是用最原始的方式較量著。也多虧了一個不是人,另一個把身體素質強化到了巔峰,這才沒有落下多少淤青或傷痕。
1宿舍落地窗外是一片巨大的玫瑰花園,9宿舍的落地窗外卻是一片正紛紛揚揚下著大雪的白晝黑森林。
青年毫不在意地在對方的目光下舒展著自己漂亮的肢體,白髮垂到腰際,偶爾掃到男人指尖,和背後的雪景融成一片。
宗九懶洋洋地在沙發邊緣撐頭,瞳孔慵懶地眯起,抬眸看著窗外的雪原,偶爾在惡魔發狠過分的時候才踢一腳叫他輕或者慢點,像一隻趾高氣揚的貓。
打了這麼久,他累得不行,偏偏又不願意示弱,也不願意讓偷偷叫主系統恢復體力,因為這樣就好像憑空矮了一頭,身體越發軟得不可思議。
惡魔也樂意滿足他的小魔術師的請求,不過他顯然很喜歡陽奉陰違,經常進行壞心眼的額外發揮。
偶爾在捕捉到對方淺粉色眼眸的失神和某一個瞬間的顫慄,他往往都會像得到了糖果那樣,愉悅又開懷,然後就因為笑得太大聲被對方暴打一頓。
宿敵和情人,亦或者是床/伴。宗九並不介意。
敵人和對手能讓他無聊的生活變得有趣起來,輕而易舉挑起他古井無波的心緒,讓血液在硝煙里沸騰。
至於情人和床/伴,只要能夠讓他舒服,這些能夠共存的詞對他的意味差別都不大。
他們是宿敵,也是情人。
可如果是單單把這些能夠代表關係的詞語拎出來——
敵人幾乎全部下了地獄,至於情人和床/伴?魔術師從來不需要這些無謂的東西。
宗九慢吞吞地在起伏里思考,下意識繞過了「為什麼只有惡魔可以」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或許他潛意識不想去想這個觸及邊界的答案。
也就是在這時,敲門聲忽然響起。
主系統十分貼心地給9送來了10登門拜訪的訊息。
【S級練習生土御門在門口求見】
白髮青年正想起身,卻又被猛然發力的惡魔抓了回來。
男人一個用力,將人反過來摁在落地窗前,將對方落在後背的銀白色的髮絲鞠起一縷,暗金色的瞳孔滿是忍俊不禁的笑意。
他吻了上去,低啞的聲音含糊不清。
「還沒完呢,魔術師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