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最終戰

  寒風凜冽如刀。

  雪片像翻飛的銀刃,在氣流中劃出斑駁的碎光。駿馬踏寒流而來,漆黑的馬蹄在漫天大雪中劈開一道淺窄的路徑。馬背上少年衣衫獵獵翻飛,迎著冰雪的眼眸微微眯起,瞳孔如被寒意浸染。

  覆住韁繩壯碩、沉穩而有力。

  「這裡。」男人啞聲道。

  馬轡驟緊,駿馬立足長嘶,巫瑾緊緊抱住馬脖子,身後大佬一躍而下,將積雪從深灰色男爵斗篷上撣落。

  巫瑾這才驚悚發現。

  大佬好像自始至終都被節目組打扮得很俊俏,在多數綜藝中,這是得給節目組塞錢才有的待遇……

  富可敵國·衛時:「嗯?」

  巫瑾趕緊搖搖腦袋,殷勤去幫大佬坐騎撣雪撣雪,駿馬活潑得很,親昵向巫瑾蹭來,後面小馬駒噠噠趕上。

  巫瑾這才猛然想起:「楚楚!……」

  楚楚氣憤下馬:「你們怎麼忍心丟下我一個人!」

  衛時冷靜陳述:「你自己要騎。」

  楚楚強調:「我是要讓小巫*帶著*我同騎,不是把小巫挪出來讓我一個人騎——算了和你這種直男講不清!」

  小馬駒甫一見到巫瑾就湊了上來,尾巴悠閒甩著去拱。先前那頭駿馬又轉過來蹭小母馬,看那架勢就是個種馬……

  巫瑾抬頭,在漫漫風雪中看向遠方。

  這裡有兩間房舍,像是路易十六在凡爾賽宮與別院往返間的「小型驛站」。北面有座幾米高的小山坡,地勢一路向上。越過灌木林能就看到小特里亞農宮的情景。

  此時遠處的小特里亞農宮再次回復安靜,風雪中的肉眼視線距離不到2公里,巫瑾只能隱約看見有人從小特里亞農走出。

  與其說是「協定結盟」,不如說薇拉三人更像是被「平民階層」選手劫持。巫瑾正要開口,忽然被蹦蹦跳跳的小馬駒不經意往後一撞——

  巫瑾使勁兒搖晃:「!!!」

  砰——跌到雪地里時,小馬駒立時驚動,又恢復了乖巧濕漉漉的眼神。

  衛時隨手把熱騰騰的巫瑾從雪地里拎出,像是在挖起地里的筍尖兒。

  巫瑾趁著重新撣雪的功夫,簡要敘述了小特里亞農宮的事情經過。

  「薇拉姐是瑪麗皇后?」楚楚一呆:「我們要不要等人往凡爾賽宮走了,半路去截?」

  巫瑾搖頭:「我們等議會開始。現在人手太少,保皇黨都窩在凡爾賽宮不願出來。只有議會能讓他們出頭。」

  保皇黨不願露頭。似乎歷史車轍也和此時情景扣合,只有當法蘭西貴族的利益受到切實侵犯,他們才真正開始活躍。他們所維護的不是皇室,不是君主制度。這場法國變革的棋盤上,任何人只會維護自己。

  衛時表情冷淡,熟練給巫瑾拉好作戰服拉鏈,像是把冬筍拆開之後再一圈一圈包好。

  巫瑾琢磨,一旦等議會開始,他們就從這裡殺回去——

  巫瑾冷不丁被人遞了一杯溫水。

  等等,大佬哪裡來的溫水?

  巫瑾咕嚕咕嚕喝下,呼出暖暖的白氣,小圓臉再次回復紅潤。

  衛時滿意,繼續面無表情給冬筍澆水澆水。

  正在此時,遠處小特里亞農宮,浩蕩的選手隊伍終於開始挪動。

  「我們也準備!」楚楚立刻嚷嚷。

  衛時翻身上馬,颳起一道勁風。此時不少攝像機都在四處飛旋,巫瑾膽小如兔,愣是沒往大佬再看一眼,筆直長腿一跨騎上原本的小馬駒。

  楚楚趕緊樂顛顛坐到巫瑾背後。

  衛時淡淡掃了眼兩人。

  巫瑾一個激靈,磕磕絆絆:「楚、楚楚你要不坐前面……」

  楚楚大手一揮,得意洋洋:「不用,你擋風!」

  巫瑾、衛時同時夾住馬背。

  馬蹄驟響。

  楚楚坐的穩固,前面小巫擋著風,像是熱騰騰的一塊小燒餅。楚楚頓覺心喜,腦海中美滋滋便是自己和小巫蹭個同框,比賽結束刷一波通稿「金童玉女兄妹情深」……

  忽然一陣寒風飛過。

  兩匹馬驟然挨近,鼻息湊著鼻息,衛時韁繩放鬆,那匹駿馬速度放慢,連著小母馬也跟著慢跑。

  兩位相隔甚遠的騎士驀然拉近。

  衛時微微側頭。

  雪地里光線躍動如撒金。

  雪泥被踏出碎屑飛濺,晨光籠罩下的整個凡爾賽熠熠璀璨,兩人抵肩並騎。

  「……」楚楚徹底淪為背景板。

  攝像機飛速追來。巫瑾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一個加速,小馬駒乖巧衝出。那駿馬緊跟其後,一行人最終在灌木林邊微微一閃,消失在了去往凡爾賽宮的通路。

  凡爾賽宮議會廳。

  鐘聲於9點響起,彩繪玻璃下坐著悄無聲息的選手——第三輪到現在存活的所有選手。

  67人。平民41人,教士14,貴族12。

  腕錶顯示存活數字69。

  「魏衍不在……」楚楚數來數去,小聲道。當然衛神也不在。

  嚴寒使得選手存活極大依賴於供暖裝備,議會廳門外乃至幾公里外的雪地,被淘汰的救生艙隨處可見。取暖設備皆被行兇者搶奪。

  分針合向整點。

  皇室身份的紅白玫瑰推門而入,身後是一長列侍者,手中提著18世紀巴黎隨處可見麻編織袋。

  是第二批供暖設備。

  所有選手瞬間矚目。

  寧鳳北鳳目微挑,冷冰冰讀著議會條例:「……會議將決定第二批供暖設施分配……各階級持有1票,統共3票……」

  台上,薇拉視線掃過巫瑾、楚楚時終於表情微緩。

  而當小染以清脆聲線提出「9小時供暖給貴族,8小時給平民,4小時留給教士」時,場內突然譁然。

  同為貴族的佐伊眉頭微皺,明堯一秒炸毛。即便明堯是貴族身份,隊長左泊棠卻選了教士。投票亂鬨鬨開始,平民階級幾乎是以秒速交出投票,其餘兩階級卻措手不及。

  「組織性。」巫瑾低聲道:「他們——平民階層之中應該有一個指揮者。」

  指揮者先是在最短時間內籠絡了絕大多數平民牌,然後策劃了小特里亞農宮的「脅迫國王同盟」,接著還在議會布局——

  「如果不是指揮者,平民會在開局4小時大量自相殘殺。指揮者能相互溝通籠絡,還能協調好利益分配,」巫瑾腦海中突然閃過零碎的書本記憶。

  ——聚集有共同政治立場、政治目標的聯盟,協調利益分配。

  「黨派。」

  指揮者就是黨魁。

  此時竟是完全復現了路易十六執政末期的議會景象。貴族缺乏對時政、輿論控制,權柄掌握在各民間政黨手中。而平民陣營指揮者,正是用詭譎的凝聚力在塑造暴力反對君主制、提倡平權的「雅各賓派」。

  「指揮者……是嵐?」楚楚推測。

  巫瑾並不確信:「嵐走隱匿刺殺路子。歷史上只有荊軻刺秦王,沒有太子丹刺秦王。」

  「小染?」

  巫瑾:「小染在明……如果我是指揮者,我會在暗。」

  楚楚趕緊問:「這個,資源重新分配,損害教士利益……議會能通過嗎?」

  巫瑾想了想,最終給出一個「能」。

  「這一輪包括上一輪,絕大多數選手都是4人組隊。4人能同時拿到高級供暖設備的機率太小。也就是,比起2貴族+2教士,2貴族+2平民才更常見。貴族選手為盟友考慮,也會把票投給平民階級。」

  「再者,平民階級相對實力比教士更差。8小時供暖設備,如果必須給敵人,他們更願意給弱小的敵人。」

  他能想到,對方指揮者必然也能想到。

  此時12名貴族中,竟是有6人已經投了贊成,明堯還在嚷嚷著拉票,試圖給自家教士隊長爭取供暖資源,然而票數竟是呈一邊倒態勢——

  明堯:「這不公平!」

  8位貴族投給贊同。

  明堯:「……」

  9位。

  明堯一秒慫,趕緊把自己身上的供暖設備搓滅,凍得瑟瑟發抖:「我得省著點用,才能給隊長留一套……」

  議會票投臨近結束。貴族、平民兩階級同時投給「贊同」。此時被搶走資源的教士階級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挽救命運。侍者唱票到教士巫瑾。

  「棄權。」

  全場瞬間譁然,竟是連巫瑾都放棄抵抗。左泊棠擰眉,明堯恨鐵不成鋼。嵐饒有興趣看著巫瑾。

  巫瑾攤手:「不做無謂掙扎。」

  少年在無數視線中巍然不動,楚楚倒是緊張極了:「等投票結束,嵐他們拿到供暖設備,肯定要卸磨殺驢!對你和薇拉姐下手。保皇黨呢?保皇黨在哪?」

  巫瑾低聲道:「不急,我們等保皇黨站出來。」作戰服旁的指尖無聲扣向腰間刺刀。

  台上,似乎因為平民階層的脅迫,國王寧鳳北提筆就要在議案通過上簽字——

  槍聲伴隨呼嘯驟響!

  子彈飛旋飈向高台上的寧鳳北,卻在激出的一瞬倉促偏移。薇拉一肘子把還在和薄傳火嗶嗶的寧鳳北摜到掩體後,冷然舉起槍保護國王。

  黑洞洞的槍口鎖住襲擊者。

  那襲擊者一頓,左泊棠卻在0.1秒急速反應時間內把襲擊者護住。火力線緊對薇拉,目光卻不斷瞄向巫瑾。

  一把刺刀插在左泊棠腳下。

  明堯的槍口還在發燙。

  任是誰都沒有想到,向國王寧鳳北開槍的是井儀明堯。

  但巫瑾卻比他動作更快,刺刀橫貫小半個議會室破空而來,硬生生把明堯的射擊預判擾亂,讓紅白玫瑰有了反應時間。

  一秒沉默,兩秒,三秒——

  一片驚愕目光中,楚楚嗖的吸氣:「小、小明襲擊國王,要造反?!」

  議會室硝煙密布,只能聽到有人目瞪口呆:「這、這是井儀雙C對上圍巾?巔峰CP之戰?明哥為啥要開槍……」

  「什麼圍巾?衛選手連個影子都不見!利益相關啊,紅玫瑰一簽字,左隊供暖就得被砍。狙擊手長時間伏擊很依賴恆定體溫,供暖設備對井儀比對任何隊伍都要重要!明堯絕不能讓這議案通過,懂?」

  明堯此時調轉槍口直指巫瑾,嘴裡不斷嚷嚷:「我不想這樣啊!小巫你怎麼能和平民勾結!你這好歹也是個教士……」

  巫瑾微微整理呼吸。

  整座議會廳人聲喧雜。議會廳與路易十四、十五時期相似,見證過太陽王的輝煌,也曾被蓬帕杜夫人翻雲覆雨。節目組似乎自始至終都把劇情走向控制在「真實歷史」的範疇之內,包括法蘭西的興盛,包括衰落,包括動盪。

  包括此時。

  時間線被節目組推移到了1789。

  革命分化了天主教權力,利益大量向其餘兩階級轉移,三級議會激化了民眾對天主教的憤恨。而曾經作為皇室同盟,此時卻利益受到動搖的教會、教士——就像明堯、左泊棠,則開始嚴厲反對代表「自由、革命」的選舉投票系統。

  以及反對在法案上簽字的皇室。

  只有永恆的利益,沒有永恆的盟友。

  巫瑾放下槍,徑直向明堯走去。明堯戒備看向巫瑾,沒想巫瑾卻和他擦肩而過,在耳畔輕飄飄丟了幾個字,越過井儀雙C去和紅白玫瑰匯合。

  台下,嵐饒有興趣看著發生的一切。

  左泊棠低聲問:「他說什麼?」這位井儀隊長的視線不自覺掃向明堯,眼神有一瞬複雜,又因為明堯能第一個跳出來維護自己而百感交集。

  明堯困惑:「他說……保、保護國王……」

  巫瑾終於走到紅白玫瑰面前。

  寧鳳北與他低聲交談兩句,點頭,再次站到高台前:「那麼,因為明堯公爵的強烈反對。很遺憾,我們將最終否決這次提案……供暖設備將依然按照開局比例分配,貴族9小時,教士8小時,平民4小時。不做修改。」

  議案駁回。

  台下一片譁然,平民臉色驟變,明堯喜色頓生,嵐和小染同時冷哼。兩人竟是沒想到寧鳳北敢公然違抗雅各賓派,看來小特里亞農宮的威懾還是不夠。

  小染一揮手,幾架長槍同時向國王王后架起。她顯然並不擔心實力差距,雅各賓派有近20名選手,巫瑾那裡滿打滿算也只有3人。

  楚楚緊張問起巫瑾:「這就要要要打了?等等,保皇派還沒——」

  巫瑾:「保皇派已經站出來了。」

  楚楚東張西望:「哪兒?!誰!」

  巫瑾重新將刺刀插入腰間,指尖摩挲槍身:「井儀。」還有全部教士。

  固有的資源分配象徵「秩序」。無論秩序好壞,終有一方將被秩序「壓迫」,只能取得4小時供暖,其餘兩方從秩序中「獲益」。

  平民資源最少時,小染、嵐所代表的雅各賓派厭惡秩序,企圖推行改革。教士資源最少時,換成井儀雙C要不惜一切代價發動暴力變革。

  比賽中,秩序化身為一人——唯一能簽字通過議會法案的國王。

  「重新分配取暖資源」的提案激化教士與雅各賓派之間的利益矛盾,而與歷史相似的是——只有利益衝突時才會出現保皇派。

  保皇派要護住的不是皇室,而是收到皇室支持的「固有秩序」。

  議會之前沒有保皇派。

  矛盾激化之後,保皇派就被生生「製造」出來。

  一旦寧鳳北再次倒向教士階層,井儀必然會出手保護寧鳳北。

  台下身影一閃,嵐倏忽向寧鳳北衝來!

  紅玫瑰一聲冷笑,徑直亮出刺刀。巫瑾單手撐桌,一個騰身開槍截下與嵐同盟的秦金寶,小染無人阻撓,正在十幾米外堂而皇之架槍——

  嗖嗖兩聲。

  兩道子彈飆出近乎一致的彈道,兇猛向小染周身襲來,接著是第三槍、第四槍。

  ——四矢貫侯,為之井儀。

  小染猛地側身,如果不是站在文麟身旁的凱撒突然把她推開,小染怕是立刻化身救生艙。

  「躲著,別剛正面。」凱撒斷然開口。這位同樣處於平民階級的白月光突擊位皺眉盯著左泊棠,向一隻遠遠與強敵對峙的獸:「井儀有點麻煩。」

  小染看了眼在前面300斤肉身替自己擋著的凱撒,竟是難得露出了有點欽佩崇拜的眼神……

  凱撒:「哎我這一進議會廳,腦子就不帶轉了。還是打槍能轉!」

  小染:「……」

  亂戰一觸即發。

  楚楚因為井儀支援大喜過望,台下幾乎所有平民都憤然拿起武器要向國王衝去。利益相關,教士選手毫不猶豫站在國王一方,貴族即使能以立場避戰鬥,但又不得不因同盟結組緣故加入雙方陣營——

  腕錶驟跳。

  存活數字再減。

  火線壓力激增,井儀邊打邊退,很快和巫瑾、薄傳火與紅白玫瑰匯合。

  左泊棠頂著槍林彈雨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明堯急吼吼問巫瑾:「你家衛時呢?!你們圍巾怎麼缺一個?」

  巫瑾眨眼眨眼:「什麼!我聽不見!」

  明堯:「臥槽不會被你坑了吧,少一個打不過——」

  對面,凱撒、佐伊同時攻進。

  巫瑾這才注意到,文麟也處於平民陣營。佐伊與文麟結盟,加上個別原因怒氣槽爆滿,把槍口對準國王時那叫一個爽快。明堯被佐伊狙的嗷嗷亂叫:「隊長,點子扎手!」

  左泊棠:「你退後。」

  兩人站位驟變。巫瑾於百忙之中掃了眼,記憶中忽然划過一句。

  ——君子五射,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襄尺作讓尺,臣與君射,不與君並立,襄君一尺而退……

  明堯比左泊棠後退半步,左泊棠站君位,明堯為輔,兩人心有靈犀一般同時押槍——

  佐伊頓時被迫與凱撒從戰場分割。

  「注意小染,秦金寶!」明堯急促提醒。井儀擊退佐伊,壓力卻並未緩解,背後紅白玫瑰鏖戰正酣,正此時嵐與秦金寶卻同時衝來,歐皇凱撒更是詭異躲過槍林彈雨直接一拳頭朝著薄傳火面門。

  薄傳火:「哪個傻逼打我!」

  凱撒:「臥槽真巧,你咋每輪淘汰賽都被爺爺揍……」

  嵐直直向巫瑾逼近,一面幽幽道:「小巫,你使壞!」

  「……」巫瑾努力分出心思掐算時間,應該快了:「我、我什麼……」

  嵐一雙眼睛偏綠,像是天真的貓瞳:「你讓北北在提案上簽字,我們就能結盟了,可惜……」

  可惜沒說完,一刀直直掃向巫瑾腰側。

  巫瑾趕緊撲騰閃避:「結、結盟?」

  嵐:「是呀,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巫瑾一肘子擊開秦金寶戳來的槍口,苦笑:「怕是提案通過,你們第一個就要對國王下手。」

  嵐故作驚訝:「咦?怎麼會。」橫刀如練,不疾不徐。

  巫瑾急促喘息,肌肉因鏖戰而緊繃,眼中光芒凜冽:「第一道議案是的排斥教士,第二道就會針對貴族。如果我猜的沒錯,出於保存實力考慮,你們不會直接搶奪9小時供暖,而是採取更溫和的方式。比如修改議會制度為一人一票,而不是一階級一票。再比如,廢除國王簽字權……」

  嵐歪著腦袋:「我們怎麼有資格影響國王?」

  巫瑾刺刀驟轉,猛然退向門口:「平民沒有,有一樣卻可以。讓我猜猜看,顛覆議會的下一步就是逼迫國王修憲,你們的指揮者是不是說過,利用憲法提案為緣由限制國王簽字權……」

  嵐眼神一變,唇角卻微勾,有些讚嘆:「小巫,你怎麼不相信我們呢!」

  巫瑾在嵐的詭異攻擊下艱難後退,脊背終於撞上通往議會出口的大門。

  隔著門扇,似乎有腳步聲傳來。

  存活52人。

  整個議會室嗆著硝煙的光鑽入眼眸。

  巫瑾深吸一口氣。

  排斥教會、修憲、架空國王、奪權,顛覆君主制度,綁架皇室,送路易十六上斷頭台……他甚至不用猜測那位指揮者「黨魁」的心思。

  一切不過是歷史的重演。

  18世紀法國大革命,平民起初索求的只是一塊麵包,最終卻是掌控整個法蘭西的野心。

  縱貫歷史長流,變革是翻覆,是人權於廢墟中崛起。

  但單看路易十六治下的法國——越是開明的君主制度,越無法掌控治下的國民。路易十六一生致死都在為平權努力,哪怕他優柔寡斷。甚至直到這位君主被送上斷頭台,他都拒絕動用軍隊。

  路易十六永遠不會把槍口對準他的子民。

  即使路易十六的存在本身就是矛盾的根源。君主首腦制度,和民眾要求的共和截然背離。

  路易是必定要被摧毀的符號。

  秦金寶示意嵐快速解決:「小巫,對不起了哈!」

  這位卓瑪娛樂隊長舉槍。

  嵐嘆息:「小巫還是不願結盟呢,我們本來還想擁護路易陛下……」

  巫瑾悄無聲息抵住一側門扇。

  「第三階級不可能和路易十六結盟,對於你們來說……」巫瑾深吸一口氣。

  「路易必須死,因為共和必須生。」

  嵐瞳孔驟縮。

  正要開槍處決巫瑾的秦金寶突然爆喝:「小心!」

  議會廳的門扇從外拉開。

  一人悍然補上巫瑾在夾攻下左支右拙的戰術缺口。

  被打的滿地亂竄的楚楚眼睛一亮:「衛衛衛衛神!!!」

  衛時廢話不說,一槍抵著秦金寶開火。

  救生艙瞬間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