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輪淘汰賽,每章副本都是在溯源幽靈的死亡,而密碼則代表幽靈的執念。
凱撒趕緊貢獻自己的智慧:「密碼11個字母啊!lu-yi-shi-si……」
薇拉嘴角抽搐,從旁邊抽了一本路易十四傳記:「LouisXIV,8個。」
巫瑾思索:「路易十四的本名……」
薇拉:「Louis-Dieudonne,14個——」她突然一頓:「太陽王,leRoiSoleil,11個整!」
巫瑾帶走曲譜,三人飛速走在凡爾賽長廊中。
三角鋼琴前,正在啃腰果的凱撒隊友妹子一愣:「你沒走丟啊!」
凱撒不滿:「啥叫走丟!咋個用詞啊!」
那小妹子往後看了眼:「嘻嘻,不怪你了。還把薇拉姐和小巫帶來了。」
然後給三人一人塞了一把腰果。
「小染。」薇拉向那妹子打了個招呼,和巫瑾知會:「投機自保型選手。特長隱匿,又稱風信子幻影坦克,之前有一場她把食物都藏了,等著其他選手餓暈淘汰完,一個人躲在樹上偷偷摸摸活到最後。」
小染眯眼一笑,又給巫瑾遞了兩個腰果,眼神關愛:「小巫,我能不能餵你吃一個……」
巫瑾一呆,被興奮的凱撒拉走:「走走走,密碼箱密碼箱!」
薇拉杏目上挑,氣場外放。
小染哼了一聲,把腰果塞到自己嘴裡:「小氣,當初你搞應援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什麼有糖一起吃,有油一起揩,後來還非要把CP粉肅清——」
薇拉緩緩抬起手臂。
小染嚶嚀一聲,去鋼琴旁粘著了。
《感恩贊》的曲譜被擺放在譜架上,等凱撒清場完畢,琴聲悠揚響起。
這首法國大經文歌的重要奠基石,將呂利譜曲中恢弘昂揚的風格發揮到極致,五聲部弦樂、小號和合唱團被縮影在黑白相間的琴鍵,在巫瑾指尖緩慢流淌。
少年逆光凝起視線。
曲譜下方用小字寫著17世紀時的合唱團唱詞。
我們認你為主。
普天之下都敬仰你——
琴聲自國王套間起始,在整座古老的城堡飄揚。
凱撒和小染同時兩眼放光:「密碼箱浮出來了!」
呂利的幽靈再次被驚動,放棄自閉試圖掀走一切觸碰鋼琴的練習生。鏡廳走廊,魏衍舉起大砍刀,從瑟瑟發抖的C級練習生手中搶來一張嶄新的副本卡牌,正在端詳牌面線索。
授冕廳外,佐伊終於通關副本,正在翻找下一張卡牌。明堯突然在戰爭長廊狂奔,隊友被他嚇了一跳:「跑這麼快……你不餓?」明堯興高采烈:「我剛看到我們隊長了!」
小特里亞農宮,文麟被秦金寶暴力搶走任務物品,安慰眼眶發紅的隊友:「不怕,會有卡牌的。」
凡爾賽宮和平廳。
楚楚拎著小裙子狗腿恭維衛時,抓緊一切機會和大神搞好關係:「這招高啊!妙啊!666啊!大特里亞農宮都被咱布置好了,把人手不夠的卡牌扔到凡爾賽宮,等選手自投羅網,這是釣魚——哦不對,炸魚,炸魚!」
「有這些選手為您所用,咱們何愁大計不成哇哈哈哈!——咦,又開始彈琴了?」
衛時打了個手勢:「安靜。」
陽光照耀大地,凡爾賽宮從晨後走到午前的。琴聲在進入**前放緩,琴鍵低昂有力,持續四小節的傳統三聖頌飄揚到心跳最頂端——
讓你的眾民得到救贖。
你遁入永恆的榮光。
咔擦一聲。
密碼箱徹底彈出。凱撒一把搶過字母轉軸,按照薇拉給的紙條依次拼出單詞。
leRoiSoleil,太陽王。
原本在對著凱撒無聲斥責的幽靈一頓,遲緩轉向拼出的這行小字。
他嘴唇顫動,像是在念念有詞。
他甚至忘記了去驅趕鋼琴旁的練習生,到凱撒將密碼箱中的淡藍色卡牌拿走都無動於衷。
巫瑾抬頭看向呂利。
這位17世紀的宮廷樂師在默背《感恩贊》的唱詞。
最後一段琴聲終於與樂師的口型相合。
——你是我永恆的仰仗。
——光榮的君王,請讓我永遠不要陷入迷惘。
宮廷樂師抬頭看向遠處的阿波羅廳,那是路易十四曾經停留最久的地方。他或許看到幼年時安靜從自己手中接過舞鞋、在表演前依依不捨看向自己的小路易,或許看到了在凡爾賽接受萬民朝覲的太陽王。
樂師走到三角鋼琴前,略顯蒼老的透明雙手與巫瑾彈琴的手重合。
最後兩個小節迴旋重複。
——光榮的君王,請讓我永遠不要陷入迷惘。
幽靈淡去消散。
呂利副本通關。
凱撒不出意料地拿到了讓-巴普蒂斯特·呂利的人物牌,小染一高興把剩下的腰果分了一半給巫瑾薇拉:「吃呀吃呀對腰子好!」
薇拉揚眉,勉強接過,經過一整個晝夜,所有選手都是飢腸轆轆。
「找了一圈只有零食,」小染嘆息:「估計得舞會才有正餐。」
巫瑾這才想起自己口袋裡還有張舞會請柬,時間定在西元1680,9月5日當晚。鋼琴旁的日曆停留在1680,9月4日。
「還有一晝夜。」巫瑾把畫師勒穆瓦納的卡牌交給薇拉,從安全性來看,保管重要副本物資上,薇拉的戰鬥力遠比巫瑾來的靠譜。
薇拉接過,再次翻出舞會請柬,字跡已是發生微小變化。
請柬(已激活)誠邀,首席宮廷畫師薇拉,攜舞伴巫瑾。
「請柬激活了!還有頭銜。」薇拉驚訝。
巫瑾略一思索,並不意外:「身份卡是進入舞會的關鍵。如果在舞會開場前,同一小隊還沒搶到卡牌——」他微頓:「很大可能會被舞會拒之門外。」
薇拉想了想:「第一批副本結束,卡牌的爭搶會比之前更激烈。」
巫瑾點頭,還沒等他開口,薇拉斷然決定:「我們再拿一張人物卡,以防萬一。」
巫瑾並不反對,即使從請柬來看,他完全可以蹭薇拉身份進入舞會。但多出來的一晝夜完全可以用來繼續積攢小隊物資。
腕錶上,生存數字已經降到了322。
「開場時選手只有拳頭,後來有長劍、砍刀,部分特殊副本里還存在火銃。」巫瑾解釋:「淘汰速率只會越來越快。我們要儘快找到下一張副本牌。」
兩人嗑完腰果,第一件事就是躲著人群查看那間關了「持劍盔甲女武士」的儲藏室。出乎兩人意料,即便是從拿破崙副本拖出來的大砍刀都拼不過那把開了掛的長劍。
巫瑾不得不再次把女武士關入房內。
「紫卡還沒激活,牌面一片空白,」巫瑾攤手:「畢竟紫卡的難度更高於藍卡。」
之後兩小時內,兩人幾乎是翻箱倒櫃尋找卡牌,最終由視力極佳的薇拉從某個矮桌的桌腳下撿起一張。
卡片熒藍透亮,牌面一片空白。
「如果放在這裡,理應更早被人發現……」薇拉思忖。
按照節目進程,一旦同副本中有一張牌被選手撿到,節目組會採取包括幽靈在內的各種方式催促其他練習生拿牌,以激活副本線索。
巫瑾並不著急,線索牌到手就抽空去補了個覺。
兩小時後,薇拉從淺眠中醒來,吸了吸鼻子:「好甜。」再看了眼牌面,依然空白如舊。
後兩個小時換巫瑾補覺,薇拉值守。等臨近傍晚,巫瑾揉揉眼睛睡醒,差點被一口嗆住。甜膩的香氣在房間內飄蕩,像是打翻了10個生日蛋糕。桌面上,牌面空白未變——
薇拉見巫瑾清醒,美滋滋看愛豆從暖烘烘的小被子裡把自己扒拉出來,小圓臉睡的又紅又軟。
「香味是從卡牌發散出來的,大概是在3小時前。」薇拉小心研究卡牌的構造,指著兩片粘合面的間隙:「這裡有個夾層,兩遍都是防水塗料,裡面應該事先預裝了香精,在接受到某種指令之後打開揮發。」
巫瑾接過卡牌。
牌面既無曲譜,也沒有油畫。這張牌的線索只提供給選手的嗅覺——
「香水卡牌。」巫瑾開口。
休整完畢,兩人在黃昏前快速向藏書室走去。
五感中,人類最少依賴的就是嗅覺,甚至於嗅覺消失也能正常生活,能從香水牌上推測出的信息少之又少。即使擁有少量香水藏品的薇拉也只分辨出一兩味。
「中調、後調都有香草,甜到嗆人,前香好像有青檸,酸上幾秒就沒了,層次感不佳,考慮到是17世紀調香也可以理解……」薇拉吸著鼻子分析,似乎瞬間進入副業美妝博主模式,幾秒後下了個定論:「花香調,女香。」
巫瑾推開藏書室的側門,補充:「不一定,國王用的香水也是花香調。路易十四常用的『太陽王巴黎美爵香水』就是皇室象徵鳶尾花調。」
薇拉一呆:「國王用花香調?不用木質?」
巫瑾背誦課後補充材料:「木質香是20世紀後主流審美對男香的要求,路易十四時期,洗澡被是為『不潔、會引入疾病』,即使國王一生也只洗三次澡,法蘭西貴族依賴花香調掩蓋體味。」
薇拉捂住胃:「嘔——」
兩人終於找到了「調香」書架。
有了上兩次的合作,巫瑾薇拉分工明確,各自從書架一端下手。
「『香水』在梵語中和毒藥『紅砷』是同一個詞……」薇拉抽出書架上最明顯的一本,讀了一行扔回,吐槽:「毫無意義的背景信息,這張牌難不成還能是太陽王的絕世小毒妃?」
巫瑾仰著臉,就著書架高處看書:「香水,謀殺犯的故事……這本怎麼在這裡?」他同樣把書放回,見薇拉好奇,略讀簡介:「19世紀小說,取材于波旁皇室統治下的法國,呃,」巫瑾耳後微紅:「兇手殺害了12位香味迷人的年輕女子,調配出最完美的**香水。」
薇拉點評:「有點意思。」
接著抽出第三本:「國王親自參與調配香水,巴黎美爵世家進貢的特質香深受路易十四喜愛,國王甚至在大特里亞農宮內設有調香工作室,放置有香精、原材料和大量書籍——」
兩人一頓。
「線索在大特里亞農宮。」
黃昏即將降臨,趁天黑之前,兩人迅速收攏物資、武器向大特里亞農宮進發。大特里亞農距離凡爾賽宮有近20分鐘腳程,途徑皇家莊園與運河的支流,巫瑾還伸著腦袋看了眼國王的馬廄。
泥地上壓了一張綠卡,駿馬正嘶鳴,像是在提醒選手發現。
「是真馬,不是投影。」薇拉表示:「節目組總算花了點錢……」
夜幕籠罩之前,淺紅色大理石砌成的大特里亞農終於出現。周圍樹林蓊鬱,綠草青蔥,巫瑾又走了個神,想著大佬不知道還在哪裡打野。
「大特里亞農的卡牌怎麼會在凡爾賽宮。」巫瑾還在思索:「這裡……好像沒有其他選手。」
薇拉循著書籍上的資料,在這座淺白色的建築中到處穿行,終於停在了調香室的門前。
順著溫馴的落日橘光,兩人推門而入。
薇拉小聲吸氣。
這裡幾乎是每個少女夢想中的天堂。柔軟的羊毛毯鋪在地上,淡色陳列架上擺放著一排排瓶瓶罐罐,數百種香精用水晶瓶分門別類避光盛放,除此之外還有數不清的化妝水,面油,花水純露——
巫瑾艱難拉住薇拉:「別往臉上拍水,克洛森秀能省則省,誰知到裡面灌的是什麼!」
薇拉只能作罷:「17世紀就有這些了嗎……」
巫瑾點頭點頭:「是啊,法國時尚。」
兩人再次分工,巫瑾去翻查書籍,薇拉對照香精分辨卡牌上的調香:「對,前調有青檸,中調香根草茉莉,後調香草琥珀。」
巫瑾指尖於書頁划過,飛速開口:「路易十四,太陽王香水是鳶尾花調,調和樹脂於佛手柑,路易十五喜好濃烈的龍涎香。皇后瑪莉泰瑞莎喜好薔薇,曼特濃夫人偏愛橡木琥,香草和茉莉是蒙特利潘夫人的摯愛……」
巫瑾一頓。
薇拉迅速反應過來:「對,香草茉莉。是蒙特利潘……等等這位夫人是誰?」
巫瑾看向後頁:「……路易十四的盛寵情婦,法蘭西第一美人。」
薇拉呀了一聲:「第一美人——等等誰在外面?」
巫瑾同時捕捉門外的聲響,愕然回頭。
一刻鐘前,大特里亞農宮分明空無一人——
修長壯碩的人影靠在門上。
巫瑾趕緊按住小捲毛。
薇拉一口氣沒提上去,條件反射擋在巫瑾面前。
走廊盡頭,楚楚抱著一堆卡牌撲騰撲騰跑來:「真有人撿到卡牌啦!咱們捉到魚啦!看看都捉了啥……哎呀一隻小巫魚!」
靠在門上的衛時掃了眼楚楚。
楚楚趕緊站好:「薇拉姐,巫選手,你們那張卡牌是誰?」
放棄抵抗吧!你們兩個已經被大神一個人包圍了!整座大特里亞農宮的線索都握在衛大大手裡!
楚楚正要欣賞巫瑾驚慌無措像受驚小兔一樣的表情,冷不丁看到巫選手在對著衛哥軟軟微笑——
不過巫瑾一秒反應過來,做出警備姿態。
楚楚揉了揉眼睛,繼續聒噪:「薇拉姐姐,是誰呀是誰呀!」
衛時:「蒙特利潘。」
楚楚懵逼:「誰?」
巫瑾終於理清,兩人在矮桌腳下找到的卡牌不屬於凡爾賽宮,因此線索才會直指大特里亞農。而整個特里亞農宮都是大佬布下的圈套。
大佬能上來堵人,手中一定握有籌碼。
巫瑾乾脆坦誠,兩隊不處於同一副本,不成對手必然能做交易。
「蒙特利潘,路易十四情婦。」巫瑾冷靜開口。
衛時:「誰的情婦。」
巫瑾一愣,重複:「路易十四……」
衛時一招手,楚楚趕快在牌堆里翻找。巫瑾薇拉差點沒看直了眼——這人哪裡來的這麼多張牌?
楚楚把一張紫卡恭敬遞給衛時。
「過來。」衛時用下巴點了下巫瑾,冷淡開口。
法蘭西第一美人·蒙特利潘·巫異常理智的沒有過去,反而蹭蹭退了兩步。
衛時亮出紫卡牌面,示意巫瑾利落跟上。
熟悉至極的人物畫像印在牌面,甚至不少歷史教科書上都曾出現過這位法蘭西的君王——
路易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