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瑾瞳孔驟縮,向後急退。
長劍擦著他的鼻尖斬過,冰冷的鐵鏽味順著鼻翼鑽入,似乎混合了苔蘚、泥土和乾涸的血跡,在盔甲晃動時散出潮濕的霉味。
像是盔甲里悶了十幾個世紀的幽魂猝然被驚醒,血紅的瞳孔悚然粘膩在頭盔內,看不見一絲眼白。
「小心!」巫瑾一腳踹在盔甲武士還不甚靈活的膝蓋關節上。鐵葉護膝噹啷相撞,在火舌妖異的燈光下尤其滲人。
「鐵葉甲下是空的!」巫瑾聽到聲音,迅速開口提醒——沒有骨架,沒有軀體,鬼知道盔甲是怎麼動起來的?
那位幽靈武士恍若未覺,瞳孔轉向薇拉,再次蓄力斬下,力道比上一劍更甚。
巫瑾屏住呼吸,眯起眼睛竭力尋找破綻,視線陡然鎖住一處:「它的右手,握劍的手!」
薇拉低頭看去,目光一亮。盔甲武士的掌心,扣在劍柄的兩指上光芒微閃——
一張紫色卡牌。
逃殺秀中,紫色資源相當稀有,僅次於橙、紅兩色,直到比賽中後期都是支撐小隊的重要物資。
這位風信子秀女選手瞬間氣勢暴漲,騎士劍直刺幽靈手腕,劍刃與鐵葉交接,幾乎激出火星崩裂,兩人卻同時色變。
盔甲完好無損,薇拉的手中的騎士劍寸寸碎裂。
血紅的瞳孔閃爍,幽魂再次向薇拉舉劍——
「跑!」巫瑾拽住還在憤憤不平的薇拉,拔腿狂奔。
薇拉跑得相當抗拒:「……等著我去搶了它的劍,還有紫卡……」說著就從牆上挖了柄火炬要回頭空手對白刃。
巫瑾慌不迭攔下隊友。比賽前他觀摩了大量風信子秀逃殺視頻,紅白玫瑰兩位都是傳說中的斯巴達選手——「頭鐵槍剛,對線敢退一步算我輸」。
然而武士的戰力不亞於A級練習生,還比他們多出一柄武器。
巫瑾趕緊勸說:「我們的對手是348名練習生,不能在小BOSS上消耗前期,先找資源發育。」
薇拉:「紫卡……」
巫瑾:「紫卡會是我們的,等我們找到合適的武器。」
盔甲武士劍刃鋒利,臂力驚人,除了「保護卡牌之外」並不能達成其他指令,顯然智商不高,很快被兩人甩在身後,巫瑾率先奔出光芒昏暗的走廊,視線飛快向四周掃視。
「這裡。」少年一腳踹開半掩的貯藏室門,將把手遞給薇拉,轉身迎向武士幽靈做出奪劍挑釁動作。
武士瞳孔血紅,在薇拉眯起的視線下追著巫瑾一頭悶進貯藏室,房間內哐啷響成一片,接著巫瑾撲騰著躥出——薇拉伸手把一身灰的愛豆拉出,狠狠關上大門。
撞門聲自貯藏室響起。
許久才歸於平靜。
巫瑾擦了把汗:「還好不會開門。走,我們去找個書櫃。把門擋起來,別讓其他組搶了。」
薇拉看著灰撲撲、垃圾堆里撿來的愛豆,默默回頭把武士記上小本本。
等兩人吭哧吭哧搬完書櫃,貯藏室毫無聲息。
巫瑾最後看了眼被遮擋的小門,輕聲開口:「女式盔甲。」
薇拉茫然:「什麼!」
巫瑾:「攻擊我們的是女士盔甲,鐵葉甲,盔甲上燙了一個花體的字母J,做工精細,工藝水品至少在17世紀之後。從中世紀末期,西歐女性地位開始下降,貴族婦女在軍事活動中被邊緣化,女武士相當罕見。我猜,她的身份有可能和她手中的那張卡牌有關。」
薇拉點頭,突然開口:「這座凡爾賽宮還有多少幽靈?」
巫瑾:「不知道,我希望越多越好。」
少年展眉一笑:「畢竟我們要從幽靈手上搶奪卡牌。」
薇拉看了半天,臉頰也漾出笑意:「還有,第五輪淘汰賽的線索是藝術,盔甲也是藝術品。」
巫瑾點頭:「現在要找第二張卡牌。至於藝術藏品……我們去國王套間繪畫長廊碰碰運氣。」
少年低頭看向腕錶。
349人。
有人已經被幽靈或者搶到武器的選手淘汰。兩人不再耽擱,順著樓梯一路向上,在打開一扇木門後突然屏息。
彩色大理石在黃昏的餘光下璀璨發亮,高聳的長廊連通整個國王套間,壁畫留有歲月斑駁痕跡,數不清的油畫鑲嵌在牆壁、窗扇之間,走廊另一端遠遠有腳步聲傳來。
兩人悄無聲息踏上天鵝絨地毯。
薇拉走在前面,巫瑾斷後。腳步聲漸行漸遠,似乎另一側的選手已經折入其他房間,走廊上安靜到只剩心跳呼吸。
薇拉極善於卡視線死角,在步入一處陰影后突然示意巫瑾停下。
有人。白玫瑰做出簡單口型。
長廊安靜如昔,從兩人貓者的角度只能看到畫廊盡頭逐漸消逝的光、和古舊的木質三角鋼琴,巫瑾使勁眯起眼睛,半天也沒看到人影——
哪裡。巫瑾問詢。
鋼琴。薇拉動了動唇。
巫瑾睜大眼睛看去,鋼琴前光線昏暗,琴凳上空無一人。
巫瑾:沒看到!
薇拉蹙著眉頭,剛要開口——
刺耳的琴聲突然響起!
巫瑾嚇了一跳,琴鍵卻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按下,7個琴鍵毫無規律組成雜亂的和聲。不遠處轟的一聲,似乎有選手被嚇得踩錯了樓梯。毫無徵兆的和弦之後,緩慢的琴曲自音箱流瀉而出,巫瑾能分明看到琴鍵在上下浮動,卻愣是看不見彈琴的手。
就在此時,一張藍色卡牌突然自窗簾頂端掉下。
薇拉毫不猶豫拔腿:「搶!」
不過剛才那位一腳踩空的選手卻是離得更近,快她一步將卡牌搶入手中,琴聲在安靜的凡爾賽宮中很快吸引了不少人,同時從各個角落衝出大量選手。
又有幾張類似的藍色卡牌在鋼琴旁灑下。
薇拉距離人群還有十幾米,比三角鋼琴高了一個躍層,正要直接翻過欄杆跳下,卻突然被巫瑾拉住。
右側長廊,一副銀框油畫與牆壁的縫隙,插了一張薄薄的深藍色卡片,紋路似乎與鋼琴旁的藍卡不同。
巫瑾迅速伸手將卡牌抽出,薇拉著急看去。
巫瑾愕然,牌面一片空白。
躍層下方,鋼琴周圍,選手已經把卡片搶了個七七八八,凱撒、林客赫然在列。
凱撒一低頭也是傻眼,強勢把一個大兄弟逼入牆角:「哎你那卡有字兒沒,我這咋沒字?來來我們換一張,不同意就決鬥啊……」
那大兄弟苦笑:「我這也沒字兒啊——」
斜刺里又衝出個小姑娘,把鋼琴旁最後一張卡牌撿起。三角鋼琴周圍,幾人齊齊一頓。
凱撒一喜:「出字兒了出字兒了!」然後趕緊湊到隊友面前:「這什麼?曲譜?」
「人數。」躍層上,巫瑾飛快開口:「牌面觸發條件是人數。撿到相同卡牌的選手人數不夠,牌面就不會顯示。鋼琴藍卡選手夠了,線索觸發。油畫藍卡只有我們手上有,所以還是一片空白。」
薇拉恍然:「我們怎麼辦?」
巫瑾攤手:「翻翻長廊,把所有油畫後面的藍卡摳出來,送人。」
躍層下,更多聽到琴聲的選手湧來,混戰一觸即發。撿到藍卡的練習生趕緊四散跑走,很快就有人衝到巫瑾小隊面前。
「……」這人正是林客,看到巫瑾趕緊抬手:「巫哥晚上好啊!吃了沒!沒吃下次一起啊,那我走了……」
正在摳第二張卡油畫卡的巫瑾一招手:「來,咱們換張卡。」
林客自知打不過巫瑾,旁邊還有薇拉笑盈盈看著他的女伴。林客苦著臉乖巧走來:「那行,藍卡換藍卡啊,巫哥不能驢我,剛才還看到三個人拿著綠卡吵架……」
鋼琴卡和油畫卡易手之後,巫瑾低頭看了許久,突然開口:「你給我這張卡上面有什麼?」
林客:「啊?巫哥你問我?曲譜啊!上面不是畫著嗎……」
巫瑾將牌麵攤開,鋼琴卡一片空白。
林客一愣:「這……剛才在我手裡還有……」
巫瑾嗯了一聲,笑眯眯道:「行了,開個玩笑,換回來吧。」
「……」林客只得乖乖換回。
等林客走後,巫瑾才看向薇拉:「同組選手只能持有一張未破解的卡。油畫卡在我們手上,鋼琴卡就會對我們屏蔽線索。」
薇拉低聲總結:「鋼琴旁有7張藍卡,油畫卡至少有兩張。一組選手只能持有一張卡……」
巫瑾深吸一口氣:「第五場淘汰賽的副本。」他頓了一下,開口:「第五場淘汰賽,副本形式和過去不一樣。」
「前幾輪比賽,踏入同一地圖的選手視為進入同副本搏殺。這輪比賽,撿到相同卡牌的視為進入相同副本。」
薇拉睜大眼睛。
巫瑾指向鋼琴:「鋼琴副本,油畫副本。還有我們之前鎖在貯藏室的紫卡,女武士副本。」
「難度級別,紫卡高於藍卡,藍卡高於綠卡。剛才林客說的,綠卡參與人數是3人,藍卡7人。紫卡——我的猜測是,至少有10人。」
薇拉頓了許久,終於理清:「油畫是藍卡。一旦找到油畫卡的隊伍達到7組,這張卡的牌面線索就會開啟。」
「鋼琴卡的線索是曲譜,油畫——至少該是一張畫。」
「從副本難度考慮,在油畫卡牌副本獲勝的最好方式——」
薇拉勾起笑容:「把其餘6張卡牌交給實力E以下的隊伍,才能不對我們構成威脅。」
薇拉指尖微挑,很快把巫瑾扒拉出的第二張油畫卡拿走,幾分鐘後返回:「給了,妥了。」
巫瑾向她豎起大拇指,繼續在畫廊間當勤勞翻找的土撥鼠。
克洛森秀導播室。
應湘湘笑盈盈稱讚:「又是第一組破解規則的隊伍,小巫和薇拉這個經營,很不錯啊。」
血鴿也笑了笑:「是不錯,但是——」
導播把鏡頭一切,正是國王套間另一側的繪畫長廊。
一個臉色通紅的小妹子正磕磕絆絆向魏衍開口:「畫框後面……好像有什麼……」
套間西側。
巫瑾扒拉出第五張卡,被薇拉再次送人。
還沒找到第六張之前,空白牌面微微一熱。
兩人同時動容,低頭向卡牌看去。
「另外兩張被其他選手找到了……」薇拉凝神眯眼:「……這是什麼?」
卡牌正中,浮現出似乎是一副油畫的某一部分。
鬚髮皆白的男人被天使簇擁,在雲間仰望眾神之門。光自上而下揮灑,聖潔莊嚴。
巫瑾看了許久,最終搖頭:「希臘神話。其他……這幅畫必然在凡爾賽宮,先找畫。」
薇拉知悉,努力看了一眼卡牌中的畫作局部,幫著巫瑾一畫框一畫框找去。國王套間以及整個翼樓,凡是有牆壁的地方都被大幅壁畫覆蓋,法蘭西宮廷畫作風格相似,細節繁多,等兩人找遍整個長廊已經接近天黑。
整座宮殿燭台終於完全燃起。
薇拉苦笑:「我以為我們是來參加舞會,沒想到是來找畫的。」
巫瑾安慰:「至少咱們這裡是個愛好和平的幽靈——沒彈琴恐嚇,卡牌都塞到畫框後面。」說完又補充:「到現在也沒和我們碰面。」
巫瑾忽然一頓,腦海中隱隱閃過跳傘落地時,在窗戶旁看到的白影。
然而最終他還是將這個畫面甩到腦後。
找完翼樓,兩人又接著找戰爭長廊,中間遇到大聲唱歌的凱撒2次,扛著雕塑的佐伊1次,對著瓷器灌水的薄傳火1次,站在牆壁前前安靜如石像的魏衍3次。不願折損戰力的A級、S級練習生們紛紛展示表面友好的塑料兄弟情。
巫瑾慢吞吞看向窗外,大佬似乎並沒有降落到凡爾賽主殿,很可能在農莊打野。這個點說不定還能給自己烤只兔子吃……
巫瑾鬆了口氣,抽到同一張卡,自己並沒有把握將大佬淘汰。
他突然一頓,轉頭看向薇拉:「剛才——魏衍哥在看什麼?」
薇拉聳肩:「不知道,盯著牆。」
巫瑾緩緩開口:「牆上有壁畫。」
薇拉一愣,秒速反應過來:「他在找畫?他也在找畫?」
巫瑾微微閉眼,記憶閃回:「3次遇到魏哥,前兩次都在看壁畫,第一次他在看我們——我們身後的油畫長廊。」
「他的卡牌和我們一樣。」
薇拉倒吸一口冷氣,半天苦笑:「怎麼說?」
巫瑾看了眼手中的卡牌:「只有一個方法,淘汰魏衍。我們找過哪裡了?」
薇拉:「鏡廳,戰爭廳,翼樓長廊,有畫框的地方都找過——這裡已經是第二次來了。」
巫瑾輕輕呼了口氣。
他們和魏衍都沒找到卡牌上的線索,巫瑾索性岔開話題:「剛才的三角鋼琴,我沒有看到彈琴的幽靈……」
薇拉笑了下:「幽靈不在琴凳上。」
巫瑾一愣。
薇拉:「幽靈是4D投影,剛才還是黃昏,光線太亮看不到實屬正常。」
「幽靈懸浮在三角鋼琴旁,他的手不在琴鍵,而是放在琴箱,在按……」
薇拉半天沒找到詞兒,巫瑾立刻接上:「按住木椎,木椎帶動擊弦器,從三角鋼琴正面看,琴鍵也會陷下,就像有無形的手在彈琴——」
薇拉笑眯眯點頭:「後來擠過來的選手多了,本該有人看到他,但大家都注意琴蹬,他就慢慢飄到天花板開始撒牌。這幽靈挺有意思的,彈個琴,吸引選手注意,深藏功與名。」
巫瑾又詢問了幽靈的裝束,知悉:「是某個宮廷樂師。」
薇拉:「對。鋼琴牌是宮廷樂是,把卡牌塞到畫框後面的,按理也該是個宮廷畫師?」
巫瑾頷首,又在腦內回溯了一遍鋼琴旁的場景,突然直愣愣冒出三個字:「天花板。」
薇拉茫然:「什麼?」
巫瑾語速飛快:「宮廷樂師最後飄到了天花板。我們找過所有畫廊,始終沒看到給我們藍卡的幽靈,有沒有可能它一直飄在天上,沒有下來。」
「還有——」巫瑾突然想起什麼,再次掏出卡牌,指尖在雲朵上划過。
「雲,天使。凡爾賽宮不僅有裝裱畫,壁畫,還有一種畫。我們沒有找過。」
薇拉眯眼看向巫瑾所指的雲朵,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
她突然開口:「……天頂畫。」
巫瑾長舒一口氣,帶著薇拉從大理石庭院往回走去,儘量避開魏衍的視線:「天頂畫多出現在教堂,通常是宗教題材,路易十四執政後統一君權神權,弱化宗教地位,在天頂改畫希臘神話也存在可能。祥雲、天使和眾神之門原本就是適於天頂繪畫的意象。」
「我們回國王套間開始找。」
薇拉乾脆應下,眼神熠熠發光。
巫瑾甚至隱隱生出一種錯覺,對於這位斯巴達選手來說,比起找到線索,她更嚮往的是「推動副本進程」、「有架打」、「回去和女武士決鬥」云云。
兩人穿過套間前的長廊,躍層下,有選手正在試圖拆鋼琴,遭到凱撒的暴力阻攔。
第一扇大門打開,燈光灼灼的天頂上,月神正在頷首微笑。
第二扇大門,阿波羅於穹頂意氣風發。
巫瑾益發肯定:「月神,太陽神。卡牌線索不出意外就在這裡——」
第三扇門。
巫瑾抬頭的一瞬終於睜大了眼。
將近500平方米的穹頂巨幅畫覆蓋了整座海格力斯廳,繪製了整個神話故事。奧林匹斯群山、眾神近百張面孔帶聖潔微笑,畫面正中與卡牌上的提示別無二致。
身材健碩的大力士驍勇善戰,征服古老而原始的力量,庇護希臘萬民,為朋友出生入死,最終在眾神指引下飛升神國。
「是海格力斯,這幅畫描述的是大力神海格力斯。」巫瑾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回頭正要同薇拉說話,卻發現隊友死死盯著牆角一處。
巫瑾抬頭,除了色彩斑駁的穹頂空無一物。
薇拉嘴唇微動開口:「我看到它了,就在這裡——剛才還在,然後突然消失——」
碰的一聲。
有什麼東西循著牆角落下。
巫瑾伸手,在薇拉肩側拍了拍作為安撫。這位女選手比他稍矮半個頭,見到幽靈偶爾也會被嚇住。
「我去看看。不怕。」巫瑾紳士安慰。
薇拉頓了半晌開口:「它——那個幽靈,有點不一樣——」
巫瑾走到牆角,撿起一本黑革面羊皮紙。
剛一落手他就微微擰眉,紙本後半部分紙張扭曲變形,被深褐色液體浸染後凝固。
薇拉湊了上來。
——「沒有人比他更想當首席畫師。他對榮譽的渴望比誰都強烈。他接下了天頂畫的差事,可惜路易十五並不能輕易被取悅。」
——「他真的做到了。《海格力斯的升天》,142個人物,他用43塊畫布畫完,貼在了穹頂上。甚至連彎曲面的人物變形都和他事先預想的一模一樣。」
——「他真的成為了路易十五的首席畫師。」
——「他死了。弗朗索瓦·勒穆瓦納。他用劍在自己的喉嚨和胸部上劈了9下。」
——「他死於最後一幅畫,最傑出的一幅畫。」
薇拉忽然驚呼。
巫瑾抬頭,神情驟凝。
卷長發的畫師幽靈不知何時站在兩人面前,他的五官因為痛苦而扭曲,眼神悲戚。
自脖頸以下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小心——」薇拉急促開口。
幽靈突然向巫瑾伸出蒼白染血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