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
江疏月給福子遞了個眼神,福子就小跑著去端了一碗出來,「客官,這還沒到中午呢,還沒有涼,味道差一些。」
譚思道喝了一小口,明顯眼前一亮的感覺,他又和了一大口,然後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要是再涼快些,口感會更好。」
「您說得沒錯,酸梅湯清涼解暑,可惜咱們老百姓弄不來冰塊,不然啊,味道更上一層。」
江疏月趁機說道,她想要知道,譚思道是真的來吃飯的,還是另有目的。
可剛剛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就讓她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怕憨厚的福子應付不好,這才沒跟六子一起出去,選擇留下來的。
「想不到老闆娘年紀輕輕,竟然把鋪子開得有聲有色。」
福子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可是說起江疏月,他的話也多了,而且當夥計的就是要跟客人們說話的,「您說得太對了,鋪子算什麼呀,我們家老闆娘還要開個溫泉山莊,那才大呢,而且都是我們老闆娘一個人張羅的。」
福子是好意,剛剛看男人點菜的時候並沒有吝嗇,只是說挑好吃的上,他覺得沒準他會成為山莊的客人,這才使勁兒地介紹呢。
「溫泉山莊?」譚思道看向江疏月,「看來老闆娘果然不簡單啊,早就聽聞這一日三餐的老闆娘是個秀外慧中的女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還是沒有提起自己的身份,江疏月也就揣著明白裝糊塗。
「您過獎了,這世道女人家做事不容易,做出來的就更難了,我運氣不錯,才會被人提起,要是大街上做生意的女人多了,我這算什麼呀。」
江疏月說的也沒錯,但是做生意的女人多了,她依舊是這其中的佼佼者,這一點毋庸置疑。
能夠把一個不成器的男人培養成丞相,她的計謀和才學用在做生意上,簡直是牛刀小用。
然而江疏月深知官場的黑暗,覺得做生意雖然也是爾虞我詐,但比起官場還是要輕鬆一些的。
「為什麼只有你自己,你的家人呢?」譚思道若有所思了會兒後問道。
江疏月也老實地回答,「娘家爹娘早就沒了,還有一個大伯和大伯母,關係不怎麼好,婆家還行,可公婆年紀大了,想幫也幫上我,我弟弟還下學堂念書。」
「那你男人呢?」譚思道笑著問:「讓你個女人家拋頭露面辛苦做生意,他怎麼不出來。」
「他有他的事兒做,有些人會養豬,喲徐誒人擅長養雞,偏巧我就會做點小生意。」江疏月笑著說道。
「我命好,遇到了貴人幫襯。」江疏月主動說道。
「貴人?」
「是啊,您一看就是外地的吧,很多人都知道,前些日子剛剛翻了案的嚴九是我義兄,我的生意能做起來,也多虧了嚴家的照拂。」
江疏月不確定他是不是來打探這件事兒的,可她還是選擇主動提起。
福子不知道真相,隨口問道:「老闆娘,九爺案子都重新判了,人咋還沒回來呢?」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呀,巴不得他今天就回來呢。」
江疏月和福子一唱一和,不知道這樣譚思道有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另外兩桌的客人吃完了,也放下了筷子,都說熟客,跟江疏月認識了。
「說起來,他當初逃的也是正確的,要不然當時就給咔嚓了,哪裡等到沉冤得雪呢。」
男人說完,深深地嘆了口氣,「說起來那洪縣令真不是個東西,咱們的稅糧不管收成啥樣,咱們縣比別的縣交的都多,也不知道新來的縣太爺啥樣,今年這年頭,怕是交不上了。」
男人突然看向江疏月,「對了,老闆娘,我要是沒記錯,你是青河村的吧?」
江疏月點頭,「沒錯,咋了?」
「咱們鎮裡這麼多村子,就你們村子的莊稼損失少,聽說是提早挖了水渠,可有此事?」
江疏月點了點頭,而一旁的福子笑呵呵的,「您不知道嗎?那水渠就是我們家老闆娘出錢修的呢。」
「可不就是我們家老闆娘都出的嗎?」福子道。
男人頓時豎起了大拇指,「照這麼說,您可真是個大善人,我咋就沒生在您村子裡呢?我家的地泡得也就剩下三成不到的收成了。」
江疏月唏噓了一聲,她一個人的能力有限,幫不了所有人,而且外村的人,未必會聽她的話。
不過,她偷瞄了眼譚思道。
縣太爺卻能啊。
譚思道也在打量著江疏月,大雨的事兒他清楚,他已經上奏朝廷,減免稅糧了,不過還不知道竟然有這樣的事兒。
「水渠是有用的,我也不知道今年雨水多就一定能夠派得上用場,可想著挖了總能用得著,王大哥您回去了也可以跟村子裡的人說說,不用誰出錢,家家戶戶出個人就好了,保不齊哪年就用上了。」
「嘶,也對,有了你這事兒啊,我們都知道挖水渠的重要性,可就是沒人牽頭。」男人一臉失落。
「老百姓們就指著這點兒地過日子呢,好好說就能懂得,畢竟事關每家每戶。」
男人點點頭,還是有些遺憾,咋就沒跟江疏月生在一個村子呢。
男人走後不久,另一桌的客人也走了。
屋子裡只剩下了譚思道和江疏月以及後廚忙活的福子。
譚思道略一沉思,道:「剛剛那位兄弟說的,你們村的收成保住了多少?」
「往年的七八成吧。」江疏月道:「可惜啊,咱們人微言輕,也不認識啥大官,要不然啊可以建議全縣都修個水渠,條件不允許的,也在地勢低洼處修修。」
譚思道點了點頭,這事兒回去就著手去辦,一個鄉下女人,竟然有這樣的胸襟倒是難得。
「老闆娘,我還想問一句,你為全村修水渠,當真一點好處都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