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海看到孫雲英在那嘀咕了,但是壓根當作沒看見。
她一個外村的丫頭,管不著他們村的事兒。
「那就別愣著了,開始干吧,早點挖完,給疏月也省兩個錢,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又給咱們村辦好事,還人家出錢,大家心裡頭都有點數。」
「知道了,村長。」
「您就放心吧,天不黑我不回家。」
「所以才說疏月是好人嘛,歹竹出好筍,江家就疏月和流雲倆個好孩子。」
江疏月清了清嗓子,男人不以為然,「咋了?疏月,你大田哥我說的是實話,江家那兄妹倆沒幹啥好事兒,結果老天都收了他們,看你和流雲,越來越好,所以啊,人啊可不能幹壞事。」
「就是,當年疏月和流雲姐弟倆多可憐啊,瘦得跟貓崽子似的,大冬天的疏月一邊洗衣裳,一邊背著流雲,那叫一個可憐。」
江疏月也想起了小時候,「還是您家三娘看不過去,替我洗的衣裳。」
「那有啥,她嘴巴臭,心眼好,回家就跟我哭了,說看不下去。」
「過去的事兒不說了,」男人鼻頭泛酸,「你熬出頭了,這不都當老闆娘了,還想著咱村裡的人,看那家人咋樣了,死的死,殘的殘,那都是報應。」
江疏月搖搖頭,她不想關三炮因為自己而惹下麻煩。
可關三炮不在乎,當然,也是不知道孫雲英就是江孫氏的侄女,他以為孫雲英跟江疏月來的呢。
畢竟她一口一個疏月,而且還跟在江疏月和蕭凜的後頭。
孫雲英倒是想反駁了,可是見大家都贊同,她就沒敢,怕惹來大傢伙都憤怒。
「這些錢都是疏月出的啊?」她忍不住出聲,不高不低,剛好讓不遠處的蕭凜聽見,「她可真大方,賺錢這麼不容易,這得花多少錢呢。」
孫雲英被江孫氏騙了,江孫氏只說蕭家有錢,壓根沒說這錢就是人家江疏月自己賺來的。
所以別說她是為了全村做好事了,就是她把錢撒在大街上,也沒人敢說什麼,只要她樂意就行了。
江疏月正在跟大傢伙討論挖多深,多寬,而且以後還要維護的問題,心裡裝著正事兒的她,才不屑於跟孫雲英打嘴架呢。
「疏月是真行啊,落得個好名聲,不過蕭大哥,你也是好人,啥都不說就支持他,哪怕大家都誇她好。」
錢是她的?
錢怎麼可能是她的呢?
孫雲英是有些軸勁兒的,她只覺得是蕭凜真的大方,自己的錢都給江疏月了。
這樣的好男人,咋就讓江疏月撿到便宜了呢?
當初表姐腦袋真的是讓驢踢了,非要嫁給什麼讀書人啊,狗屁啊,當飯吃啊?
她不要也該給自己這個表妹啊?
蠢死了。
「疏月本事真大,那麼多男人都聽她的話。」
蕭凜皺眉,就不愛聽她說話,「你吃飽了撐的?」
「我……」
她還沒吃飯呢?
這會兒餓得夠嗆,可不想錯過跟蕭凜接觸的機會。
「蕭大哥,我給你唱個曲子吧。」
不等蕭凜拒絕,孫雲英清了清嗓子,已經開始唱了。
「妹子,你可拉倒吧,唱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一點勁兒都試不出來,這不是耽誤幹活嗎?」
「可不咋的,你喊點兒號子也行啊,這聽著哼哼唧唧的,可別禍害人了。」
孫雲英白了那些人一眼,一群土包子沒見過世面,一輩子也吃不上三個菜。
這些是人家千金小姐們唱的曲子,她看向蕭凜,覺得蕭凜肯定跟他們不一樣。
蕭凜沒說話,眼睛盯著不遠處撩著頭髮的江疏月,目光繾綣,他想到了她前世的歌聲,真的很好聽。
她的琴彈得也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自小就學的呢,可他清楚,江疏月也就是到了京城那幾年學來的。
聽她的丫鬟說,她的手指當時練的都是血。
她是個想做成什麼就一定能夠做成的女子。
這樣才學心計不輸給男人的女子,卻被困在後宅里,又是那樣悽慘的凋零。
「蕭大哥,我唱得好聽嗎?」
思緒被打斷,蕭凜有些不快,「不好聽。」
說完,他大步地走向江疏月,「坐下來歇會兒吧。」
「我不累,就差一點就說完了。」
江疏月的頭髮都濕了,地上濕乎乎的,太陽又大,又悶熱又潮濕,她卻絲毫不受影響,繼續跟大傢伙討論著。
她抬頭看過去,一頂草帽已經落在了她的頭頂。
江疏月好看的眸子裡掩飾不住的驚訝,「你……」
「湊合戴吧,總比曬著強。」
江疏月點點頭,她本來想著說完就回去的,可是不想山上石頭多,有些地方挖不動就只能繞路,所以就耽擱了時間。
可是這個草帽不僅帶來了頭頂的陰涼,也讓她的心有所觸動。
「還得是蕭凜啊,真疼媳婦。」
「廢話,你不疼你媳婦兒啊?山上債倆果子忙不迭地給你媳婦送去,出去吃席都得藏點兒肉給你媳婦兒。」
「嘿嘿,那是,可比不得蕭凜啊。」
林大海看到江疏月不好意了,揮揮手,「幹活去,沒事兒磨什麼牙,抓緊干。」
「疏月,那山上的地趕到乾旱的年頭,咋辦啊?」
江疏月嘆了口氣,「林大伯,據我所知咱們村沒有一戶是所有地都是山地的,乾旱的年頭能夠保住山下的地就行了,別的我也無能為力。」
「打水井澆地唄,我們村就是這樣的。」孫雲英下意識地說道,「你這些錢都花了,也不差再花打個水井的錢了。」
江疏月和蕭凜一起看向她,孫雲英有些不自在,「我是覺得能保住就都保住唄,你好人做到底。」
江疏月眸光轉冷,「你們村?你剛剛不是說你在縣裡頭長大嗎?」
「哦,我家是在鄉下,可我不經常回去的。」
「看來是真不經常回去,這山上打水井,虧你想得出來,澆地……地沒怎麼樣,人怕是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