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依舊很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街邊的梧桐被無情的風颳著,路上的行人也越發減少,這個城市又回到了一番平靜且悠閒的時光,讓人不自覺的咂吧嘴回憶。
一輛嶄新的勞斯萊斯幻影霸氣的停在武焱家旁,其高貴的豪車氣質,在破舊的小區里顯得格格不入。
暴雨無情的洗刷著大地,但這輛勞斯萊斯卻沒有絲毫被雨水沖刷的痕跡,仔細觀看,在豪車的四周散發著滾燙的蒸汽,只要有雨水接近就瞬間蒸發了。
一位長相英俊,頂著一頭紅髮的年輕人安靜的坐在駕駛座上。他的手有節奏的在真皮座椅上打著節拍,時不時還會望望自己價值幾十萬的百達翡麗對對時間。
這麼多年還是沒有變呀,老師,都已經過去十分鐘了,你還是這麼喜歡遲到……年輕人心裡這麼想著。
他叫陳斯成,今年27歲,是第二次驚魂中被桃木所選中之人,也是最具有能力繼承老師職位的學生,同時也是位身價50億的富翁。
再不來我真的要開走了!陳斯成心裡有些生氣,他的肚子裡燃起了一團莫名的怒火,但又因為自己平淡的性格很快被澆滅了。
又過了幾分鐘,一道黑影打著雨傘從對面的房子裡走出,一米87的身高讓他的步伐顯得特別有型,腰間配著暗黑的寶劍使他頗有古代武俠風範。
不是說不拿東西的嗎?果然,他永遠都是那麼的反覆無常呀!不過,他也有接近五年沒有碰過那把武器了。陳斯成心裡暗想道
黑影來到勞斯萊斯車旁。只見他輕輕的收起雨傘,優雅的打開車門,並略帶歉意的說道:「抱歉啊,讓你久等了。」
陳斯成沒有回應,他就是這樣的人,即使心中有再大的怒火也會平靜的藏在心中(除了十年前和三年前發生的事),並會露出心無旁騖的表情,以至於他經常會被武焱、武淼兩兄妹嘲諷為「陳面癱」。
面對冷落,武焱有點尷尬,他不自覺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故作感嘆道:「勞斯萊斯不愧為豪車中的極品,你看這座椅,多舒服!」
陳斯成並沒有回話,而是安靜地翻著自己的iPhone7,面無表情的說:「對於這次任務,老師你有什麼頭緒?」
武焱像是沒有聽到,依舊在進行著那個話題,「說真的,你家老爺子其實愛著你的呀,畢竟把家產都留給了你,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車子呢?」
他愛我?!陳斯成心中產生出一團無名的烈火。
他如果愛我,就不會在我11歲時把我送到武家不管不問;他如果愛我,就不會在我母親患絕症的時候將她狠心拋棄;他如果愛我,更不會在6年未見的第一句話就說我是他這輩子最失敗的作品。
男孩都希望獲得父親的認可,他也不例外。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在陳斯成心裡壞到徹底的奸商,卻臨終前將自己所有的資產都傳給了他。
三個月前,也就是今年一月,陳斯成的親生父親陳文去世,享年59歲。臨終前,他將所有的資產都傳給了自己的次子陳斯成,長子陳斯文和三子陳斯樂分文未得。
氣氛有些凝重,武炎翹著二郎腿自嘲道:「抱歉呀,我的話有點越界了,你知道的,我就是這麼一個話多又沒有分寸感的老大叔。」隨後他的語氣一轉,又變得非常嚴肅,「來談談這次任務的基本信息吧,讓我來給他評個級。」
「不用了,老師。」坐在駕駛座上的陳斯成掏出了一份密封文件,「雷哈特說這任務最多二級,幕後黑手可能是幽魂。」
「二級任務還需要我出馬?」武焱聳聳肩,「我可是驚魂之刃火之魂力部部長呀,再怎麼說實力也是魂滅級的。」
當然,這反應是他裝的,他的魂力早就發覺了這次任務的非同一般。
陳斯成沒有接話,他也很納悶,為什麼二級任務還需要他與老師出馬?上次一起組隊還是在三年前對戰那個男人的時候。
剛接受到這個任務,他便向最不靠譜的師兄雷哈特·肯特表達了自己的疑惑,並詢問這是誰的指令,可對方以這是上級的安排,且自己權限無法查明為由搪塞了陳斯成。
「那我們的聯絡人是誰呀?應該不是雷哈特那廢柴了吧?」武焱在一旁吐槽道。
「一個德國老人,水之魂力使用者,」陳斯成一邊翻著手機,一邊開著車,「他是從歐洲分部調過來的,專門來協助我們完成這項任務。」
「不是吧?一個二級任務而已,這麼興師動眾?還是從歐洲分部調過來的。」武焱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
陳斯成沒有接話,他望著努力工作的雨刮器,滴滴答答的雨滴仿佛趕集般匆忙,車前時不時顯現層層迷霧,讓他有點心煩。
他最討厭下雨天了,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都一樣討厭。
當然這不能怪他,畢竟每到下大雨的時候,他總會失去些什麼。
「天外黑風吹海立,浙東飛雨過江來。」被晾在一邊的武焱情不自禁吟詩起來。
雨下的更大了,四月是春之繁盛,也是暮春的開頭,雖離盛夏還有段時間,但空氣中卻夾雜著煩悶的炎熱,讓人不免感到無心的躁動。
世間總有一些無法解開的心結,錯過就是錯過了,人逝去的終將逝去,世上沒有後悔藥。
可惜總有人不能理解這個道理,他們只會執迷不悟的走向錯誤的道路,最後帶著絕望死去。
雨一直下。
白金色的勞斯萊斯在高速公路上飛馳,似乎路上很多車輛都不及這「戰車」一半快,他仿佛掙脫韁繩的汗血寶馬,在這暴風雨中釋放自我,展現王者風範。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陳斯成關閉了附身在車上的【炎火】。大雨無情地沖刷著勞斯萊斯的車窗,「魂滅級」驚魂者武焱望著布滿雨水的車窗發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探出頭朝著陳斯成問道:
「你和武淼什麼時候去領證呀?」
陳斯成先是一怔,冷峻的小臉瞬間紅了起來,他支支吾吾道,「下個月20號就去。」
「520呀,是個好日子。」
「你一定要給她幸福呀!」那個老男人對自己最引以為豪的學生說道。
陳斯成點了點頭,說來也好玩,第一個知道他與武淼是情侶的竟是他們的老師。
那是八年前的一天,他與武淼約好在市中心約會,結果在咖啡館偶遇了那個老男人。
記得當時武焱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仿佛要把陳斯成給生吃了,畢竟老師的心中家人排第一位,家人就是他的底線。
當然,如果你哪天出門發現自己的親妹妹被一個紅髮小子泡了並且還卿卿我我的,你不想刀他才怪。
「想到好多過去好玩的事呀。」武焱笑了笑。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呀。」陳斯成久違的附和道。
陳斯成打開了話匣子,他們久違的聊了起來,氣氛似乎有所歡快,但車外的雨卻依舊下個不停。
兩分鐘後,勞斯萊斯離開了高速公路,開往了一條充滿年代感且長滿雜草的小路。
「距趙公樓還有1km,請一直直行。」車內傳出iphone7的導航聲音。
「看來快要到了,」武焱看了看窗外蕭條的景象,他很不情願將這裡與10年前的繁華疊加在一起。
一切存在都有自己合理的地方,而一切事物總有高光和低落之日。
至少曾經輝煌過,不是嗎?安慰的聲音在他心裡打轉,是的,這是人與靈魂的戰鬥,也是人類不屈服於命運壓迫的反抗,奔波的列車總有到站的時候,而所有事物也終有一日被命運踩在腳下。
就像他無法改變那個人的離開,不管他試了多少次。
武焱從口袋裡掏出一盒中華,他拿出那個刻著hellokitty打火機,點了煙,十分自然的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