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起點

  第159章 起點

  祝夏坐下,先問了孟首長和孟奶奶身體好,後端著茶杯輕輕嗅了嗅香味四溢的茶水。

  「夏夏和小賀是一對兒?」孟首長捏著手裡的報紙,抬起視線瞧她。

  冷不防聽到「小賀」二字,祝夏怔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孟首長說的是賀連洲。

  她淺笑道:「嗯。」一起對兒。

  孟首長神色自若地點了下頭。

  孟奶奶聞言,困解道:「小賀?中秋那個小賀嗎?」

  「對。就是您說長得比孟爺爺年輕時候還帥氣高大的那個賀。」祝夏笑盈盈道。

  孟奶奶笑眯了眼,「那確實比你孟爺爺年輕時候長得好看。」

  孟首長在旁不輕不重地哼了聲,「看人不能光看臉!」

  「不看,你以為你有機會?」孟奶奶抓起深木色紙袋裝的椰子酥糕點塞到孟首長手裡。

  孟首長瞪了她一眼。

  祝夏忍俊不禁,孟爺爺和孟奶奶老了還跟年輕時候一樣,歡喜冤家。

  孟家二老思想開放,從不干涉年輕人的事情。他們看著祝夏長大,知曉她為人處事的原則,也相信她可以處理好跟賀連洲和宋成煜之間的關係。

  「上回小賀說他有個交往七年多的女朋友,怎麼不早點結婚?」孟首長在邊上聽祝夏和孟奶奶聊天,不時插一句話找存在感。

  祝夏怔忪。交往七年多?

  「不是你?」孟首長翻閱今天的報紙,瞥眼睨她。

  「是……」

  但是他們分開了五年,應該不算交往七年多吧?

  祝夏離開孟家,漫步在胡同巷子,透過簌簌而落的雪花遠眺角樓,白雪鑲紅牆,猶如仙宮樓閣,清幽縹緲,精妙絕倫。

  她低下頭,搗鼓手機,想給賀連洲發信息,但又不知道發什麼。

  問他為什麼要跟孟爺爺說他們交往了七年多?

  其實答案,她知道的,不是嗎。

  在他看來,他們沒有分手過。

  只是她不理他的時間,長了點……

  戀人分開,五年太長了。

  可若是真心,愛一個人的歲月,五年不過是起點。

  祝夏切換相機app,調下焦段,拍了張角樓細雪圖,分享給賀連洲。

  「從第一片雪花落下起,京城就變回了北平」

  *

  祝夏和游風在機場道別就沒再聯繫過。

  因此,她專注醫學項目論文稿時,不期然收到游風的來電,人有點驚訝。

  「賀老闆要買薄扶林的別墅?」游風兜頭就問。

  祝夏說:「我怎麼知道。你不問他,來問我?」

  「賀老闆不一定有空搭理我,但肯定有空搭理你。」游風有理有據道。

  「港城那麼多別墅,他應該不會買薄扶林吧。」祝夏同樣有條不紊道,「周圍除了住宅什麼也沒有。」

  而且賀連洲都有淺水灣好風景、好地段的別墅了,錢再多也不可能買薄扶林啊。

  「港大在薄扶林道。」游風懶洋洋說,「你最近不是跟港大接觸,打算有空去那裡上課?」

  祝夏一怔。

  賀連洲買薄扶林別墅,是因為她要去港大?

  「還沒定下來。」祝夏一邊瀏覽電腦屏幕,一邊打電話。

  港大醫科被稱為神科,眾多狀元大佬都在那裡。年紀輕輕教狀元,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你回去被打了幾頓?」祝夏五指靈活地敲擊鍵盤,發出輕微的聲響。

  「怎麼就不能盼著我點好?」游風語氣狂妄,「老子豈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被打的是別人。」

  祝夏:「哦。」

  不太感興趣的語氣詞。

  「你什麼時候變八卦了?」祝夏頗覺奇怪,思忖少許,她自己找到了一個答案,「是商喬找你過來探話的?」

  游風冷笑:「我做什麼都得跟她沾上邊?」

  「對啊。誰讓她是你的白月光呢。」

  「……」

  梳妝檯的白瓷瓶插著幾株綠色的洋桔梗,似是寒冬里藏匿著的明媚春色。祝夏掛掉電話,合上電腦,換了身衣服,準備去探監。然而,她把圍巾挽在臂彎時,收到了溫書迦的訊息,說近期要求嚴格,沒法去探望周父。

  祝夏沉默看著微信頁面,片刻之後,回了個「好」。她離開房間,穿梭過金碧輝煌的大廳,乾淨安靜的長廊,走到了暖房。

  暖房裡,宋老爺子和大伯在下棋,他們似乎總有下不完的棋。祝夏進門先問了好,遂後坐在矮凳上,慢條斯理地沏茶,斟茶。

  「我印象里夏夏還是個小女孩,現在都快要成家了。」大伯指腹捻著白旗,看看祝夏,「成煜這幾天不怎麼回老宅應該是在忙婚事。」

  祝夏的確有幾天沒看見宋成煜了。上一次見面,還是她把戒指歸還給他。儘管兩人什麼都沒說,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只是開端,甚至說,連開端都不算。決定他們婚事的人從來都不是他們,而是宋老爺子。

  年輕貌美的女模特、大學生年年有,但能在宋成煜昏頭時,保持清醒理智,並牽引他做出正確決定的人寥寥無幾。

  孫媳婦不一定需要門當戶對,卻一定得有本領。

  物質,宋家有的是。

  物質層面可以不對等,精神層面不能不契合。

  家主和家母互相扶持,是家族鼎盛不可缺的基礎。

  「老二把夏夏救出來時,她瘦瘦小小的,現在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大伯說。

  宋老爺子聞言瞥了眼祝夏,難得露出笑意,「那時候你比現在的雲雁還小。」

  「好像還營養不良是吧,發高燒住進醫院。」大伯回憶道,「一晚上抓著你爺爺的手不放,哭著要找爸爸媽媽,都把鼻涕蹭你爺爺衣服上了,硬生生把他潔癖治好了。」

  祝夏牽唇,笑了又笑。

  爺爺對她是真的好,這種好跟宋成煜那種不一樣。

  判斷一個人如何,不要看他對你好的時候有多好,要看他對你壞的時候有多殘酷。

  祝夏仔細回憶,十幾年來,爺爺連臉色都沒有對她擺過,更沒有大呼小叫、動手。

  ……

  回到房間,祝夏隨手把圍巾丟到床頭,整個人倒下,趴在被褥上放空大腦。

  過了好一會兒,聽見手機響。

  她想都沒想就接了起來,對方卻沉默了小會兒,才說:「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