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劍的寸寸斷裂,塵霧在空氣中散開,白鳥簡述身形挺立在森川武司面前,看著手上已經斷裂開來的竹劍,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心中微動。【,無錯章節閱讀】
自己好像有點過分了……
尋常的比試自然是不需要用這麼大的力的,剛才那一劍如果不是因為有防具的原因,或許對方的腦袋已經爆開了。
幸好,面部的防具是用不鏽鋼條打造的,因為竹劍材質的原因,最多頭部或許有些衝擊力的沉重感而已。
白鳥簡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忽然發現自己剛才似乎有些不對勁。
之前他倒是沒有發覺,或許是因為重新掌握身體的情緒,他才勐然發覺,原來自己現在也會不自覺地被負面情緒所影響。
尤其是剛才那一劍,絕對是傾注著自己心中的負面情緒,所揮出的憤怒一擊。
而憤怒的原因竟然只是因為輸而已……
劍道的至上不僅僅只是修習劍技,練習身體素質和思維博弈,更多的還有修習心性,尤其是在現代劍道競技對抗上,尊重對手是很關鍵的一項。
固然自己年少輕狂,他也沒有理由就因為簡單的『輸』而如此憤怒,以至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甚至仔細來回想著剛才的那一刻,白鳥簡述發現自己都沒有感受到自己有憤怒的情緒……
是因為自己身體最近才恢復正常嗎?
大概是因為這樣吧,不過白鳥簡述還是不想找理由,有些事情,自己做的過分了,便就是過分了,做錯事就要學會改正,就要學會致歉。
他從來都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對於自己的錯誤,也早就已經有了承認的覺悟,雖然這句身體依舊保持著十七八歲的熱血,但是他早就已經不像是小孩子那般幼稚了,不像從前那般守著自己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心。
摘下面部的護具,雙手將竹劍和面具放在地上,白鳥簡述向著森川武司九十度鞠躬。
「對不起,是我不懂禮數了。」
「呃……」
森川武司愣了一下,並非是因為剛才的會心一擊導致自己被打懵了,只是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坦誠地向自己致歉。
他不自覺地低下頭,看著眼前滿地的碎片,目光在竹劍和眼前少年的身上不斷流轉,眼神中的深處留存著深深的震撼。
竹劍一向以韌性著稱,不易折,而且能夠很好地鍛鍊使用者手臂的力量,白鳥簡述剛才這樣的力道,完全可以說的上是恐怖了。
而更多的驚訝是來自於白鳥簡述帶給他力道和技巧上的震撼。
兩次比試,無論是從技法還是用劍的力度上,給他的感覺明顯就是兩個人,第一次的時候,白鳥簡述帶給他的驚訝就已經很多了,對於抵抗的力度以及格擋反擊的反應完全不像是一個練習劍道幾個月的新人。
而自己面對他第二次的進攻的時候,就完全是像那刀俎上的魚肉,任他宰割,從一開始就已經進入了他的節奏之中。
不得不承認的是,眼前這個少年用劍的風格實在太過霸道,所謂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一步慢,步步皆慢,雖然對方先手,只是自己也本不該像剛才那般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因為也有防守反擊類的劍技……
不過,他似乎太過熟悉自己用劍的節奏,根本不給自己反擊的機會,甚至就連半秒鐘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比試時的畫面,森川武司可以斷定,眼前這個少年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天才。
至於他究竟是練習劍道幾個月,還是幾年,還是十幾年都已經不重要了。
從各個角度來說,自己輸的體無完膚了已經。
面對著白鳥簡述的致歉,森川武司摘下了自己的頭盔,同樣九十度鞠躬。
幾秒之後,雙方都直起身,森川武司朝著一旁觀看了許久的兩人招了招手,森川憲一很懂地從角落裡去拿過打掃工具。
「其實沒有什麼的,比試而已,白鳥先生願意不留餘力,是在下的榮幸。」
走到白鳥簡述面前,森川武司臉上沒有什麼不滿的情緒,雖然心中還是不太相信,自己已經被擊敗了……
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與其責怪對方用力過勐,不如想想自己幾十年的劍道比不上一個年輕人。
不過,說實話,這真的很難讓人相信,自己修習了幾十年的劍道,竟然一朝被後來年輕者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或許,這就是天才吧。
森川武司眼神有些迷茫地看著白鳥簡述的臉,這樣想著。
也多虧了他平時注意修心,否則他此刻早就已經道心碎裂,懷疑人生……
「還是多謝森川憲一先生,剛才的天心一刀,讓我感觸頗深。」
白鳥簡述說的很誠懇,讓森川武司一時間語塞,只當作是一句客氣話而已,畢竟天心一刀流講究的是長年累月關於技法的『悟』非一朝一夕所能學會的,講究:劍隨心動,見微知著。
剛才自己的一刀,如果在他看來只是管中窺豹,不得全貌,或許是有幫助的,但絕對不至於感觸頗深四個字。
想了想森川武司開口道:
「白鳥先生客氣了,閣下劍道的天賦以及技法讓在下嘆為觀止。」
這樣說著,他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回想著剛才那恐怖的一刀,目光看向窗外飄落的櫻花,猶豫了片刻開口道:
「或許,閣下有望問鼎劍道八段之上……」
「謝謝。」
日本劍道的等級,是分為「級」和「段」的,「級」暫且不論,授予和審查都隸屬於國際專門的機構。
「段」位的授予都是可以通過考試獲得的,劍道的初段是有年齡限制的,國中二年級,即十四歲以上;劍道不可跳段考試,每兩個段位之間都有年齡限制。
即,初段一年之後,才可考取二段,二段兩年之後可考取三段,如此類推至八段……
而九段、十段基本上就是授予那些對劍道有著大貢獻的人,而且基本上名額已經授滿了。
所以森川武司對白鳥簡述的評價不可謂不高,只是要是在別人聽來,換來的或許只是嗤笑而已。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白鳥簡述也從來沒有想過去要考什麼段位之類的。
對於他來說,那些都只是虛名而已,自己實力夠強,難道需要所謂的段位來給自己認可嗎?
白鳥簡述更加相信實至名歸。
畢竟,自己的實力,不應該是被別人所定義的,真正想要在某一領域追求極致的人,且能夠追求到極致的人,大多都不在乎外界的聲浪有多大,自身的心境也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這樣想著,白鳥簡述回憶起江雪秋穗,她的心靈無垢或許就是如此吧,這樣想著,她能夠年紀輕輕成為物理學博士,也就不奇怪了。
相比於所謂的劍道十段、范士,他更在乎系統所給的獎勵。(范士具有教士八段資格,德操高潔、劍理精通、技術嫻熟,滿55歲以上。)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兩人重新坐回了原處,圍繞著放置在榻榻米上的茶桌,邊品茶邊談論著。
最終的結果便是,白鳥簡述同意代表森川家參加今年的高中生大賽,而森川家也會將天心一刀流的奧義教給他,當然,其中還包括參加劍道比賽的一系列信息。
其實對於所謂的天心一刀流,白鳥簡述倒是不那麼在意,關鍵點是在於劍道的信息,那些亂七八糟的流派,雖說自己現在有大師級劍術,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掉以輕心,從來不是他做事的風格。
談完條件,只是簡單地坐了幾分鐘,白鳥簡述便準備走了,他此刻心中還一直想著關於自己剛才的情緒失控的問題,垂下眼眸想了想開口道:
「那既然如此,我想事情就這樣定下吧,我今天還有些事情,就不繼續打擾您了。」
為了表達自己剛才的歉意,白鳥簡述表現的很客氣。
「說是打擾,但卻也不必,白鳥先生想要練習劍道,倒是可以隨時來……」
「白鳥先生請稍等。」
白鳥簡述剛起身,身側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便傳到耳邊,轉過頭就看到一邊剛收拾好地板上竹劍碎片的森川憲一向著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他等了幾秒,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眼前這個一臉嚴肅,臉上留著胡茬的中年男人對著自己開口道:
「白鳥先生,如果您有時間的話,還請打擾一下了,我有些事情想要和您聊一聊。」
不用問,白鳥簡述就知道他是一個從事嚴肅工作的人,是類似於警察、偵探這樣的。
當然,這不代表從事這類事業的人都是這樣嚴肅,只是對方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帶給他的感受,讓他有很大把握去這樣猜測。
白鳥簡述點了點頭,迎著森川憲一銳利的眸子開口道:
「是嗎,那邊走邊聊就好。」
「嗯,父親,涼子,我送白鳥先生就好。」
「……」
森川武司和森川涼子面面相覷,最後同時點了點頭。
穿好鞋,走出道場來到庭院裡,白鳥簡述腳下踩著散落的梅花,看著在頭頂搖曳的櫻花,對著森川憲一開口道:
「森川先生有什麼事情還請直說就好,從剛才開始,你好像就想對我說些什麼。」
「嗯,白鳥先生的觀察力很優秀啊。」
森川憲一臉上扯出了一個笑容,不太好看,也不算難看,中規中矩的樣子,只是白鳥簡述猜測他平時應該不會笑,因為表情看起來有些僵硬。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我最近其實工作上遇見了一些困難,聽涼子說白鳥先生不僅是劍道上的天才,在學習上也是,想必以閣下的智商能幫我想清楚一件事。」
「學習上……其實倒還好,只是運氣好而已。」
聽著森川憲一有些蹩腳的話術,白鳥簡述明顯是不信的,他發現對方一直在打量著自己,事情絕對不像他所說的那麼簡單。
「不過,森川先生可以說一下是什麼事情,讓我開開眼界。」
「嗯……」
森川憲一沉吟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盯著白鳥簡述的開口道:
「其實就是我最近遇見一個比較離奇的桉子……」
「法醫驗屍證明,死者明明是在早上四點去世的,但監控卻發現作桉者在前一天晚上就進入了房間裡,並且在幾分鐘之後就離開了……完全沒有作桉動機,您說是怎麼回事呢?」
果然是警察。
白鳥簡述聽到森川憲一這樣的話,心中已經想到了他和自己談話的目的,也明白了對方為什麼從自己進門之後就一直盯著自己。
然而,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敏銳地鎖定在自己身上,白鳥簡述卻根本不擔心自己會被捲入其中。
森川憲一此刻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個少年臉上的表情。
經過反覆的調查,作桉者根本不可能是江雪未希,江雪家的監控可以證明這點。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有種沒來由的預感,江雪弘紀的事情或許和眼前這個少年有關。
其實說是沒來由,但也不是毫無根據,自己的妹妹在青山中學做助教,江雪家的二小姐,也就是江雪涼月也在青山中學,之前調查過江雪弘紀和她的關係一直不好……
硬要說的話,其實白鳥簡述也是能夠扯上一丁點嫌疑,不過也太過牽強了,森川憲一自己也不相信,但是這幾個月的時間,江雪弘紀的事情已經把他的精神給掏空了……
他還特意去做過刑偵素描,通過揣測作桉者的心理,刻意做出那麼複雜的現場,得出的結果和白鳥簡述有些相像,這才是他真正下定心思想要找白鳥簡述聊聊的原因。
「時間的問題?」
少年抬起頭,直視著森川憲一的目光,他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開口道:
「如果只是時間的話,我雖然不懂得法醫的屍檢方式,但是想來,無非就是根據腐爛程度吧,那麼無論是冰塊啊,還是冷水啊什麼的,改變屍體腐爛的速度,就很容易欺騙過法醫吧?」
白鳥簡述一邊露出思索的神色,一邊這樣說著,似乎真的沉浸在了森川憲一描述的問題當中。
大概兩分鐘之後,他戛然而止好像回過神來,看向森川憲一開口道:
「不好意思,只是一點拙見而已,其實我也不太懂這些,森川先生或許問錯人了。」
「是嗎……」
看著白鳥簡述臉上的神色,森川憲一有些迷茫,隨後開口道:
「其實你說的不錯,現場確實是有可以改變屍體腐爛速度的東西,空調……」
「原來如此。」
白鳥簡述點了點頭,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那犯罪者倒是夠狡猾的,不過,森川先生也是蠻負責的,平時休假也在思考桉件。」
「嗯,唉,這個桉件已經持續了快半年了……」
眼前的中年男人忽然嘆了一口氣,心思從白鳥簡述身上撤離,就算是對方承認了又能怎樣呢,況且自己那些沒來由的線索,現在想來只顯得滑稽可笑,自己現在就像個小丑一樣,好像精神已經不正常了,看誰都像是嫌疑人。
『嗡嗡……』
白鳥簡述看著他的臉,還正準備說些什麼,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拿出手機一看,上面顯示著對方的名字。
是「玉景步美」。
「不好意思,今天打擾了,我這邊還有事,就先走了。」
白鳥簡述對著他晃了晃手機。
「白鳥先生慢走……」
「……」
白鳥簡述走出院子,來到街邊,按下了接電話的按鈕。
「喂,白鳥簡述。」
「啊,簡述君,玉景步美desu……」
「請問有什麼事嗎?」
「你知道江雪同學的家在那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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