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慧眼識珠

  李鴻章閱人無數,總有那個惜才的病。也許是在這多事之秋時,他想人才輩出,擔起民族脊樑。

  可他見的是一群不堪重用的窩囊廢,讓大清國能在精英下,有個翻天覆地的變化,有那個力挽狂瀾的真正的勇士們。

  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在唱著獨角戲,讓他吃力又無奈,何處出英豪,有那個文有諸葛亮,武有關羽。

  他想那個戊戌七君子,但他又不認同,只是文人口誅筆伐,是那個秀才造反,十年難成。

  卻對馬勒力和張木匠等情有獨鍾,見得他們的英氣逼人,是一種有血性的硬漢。

  於是臨時以他首輔名義,給馬勒力口授一職為「皇差護戰」,上了緊箍咒。

  此官級別有多大,如京城捕快一般,說不清,但有使命,與欽差一樣見官大三級。

  其實就是欽差大臣們的守護神,最終是李鴻章的效命使者。

  當然李鴻章也有防一手,也增派了大內若干高手同行,起到監軍作用了,弄成三權制衡,相互掣肘,以防一方變節。

  一行人自然都聽令於郝望爵,又服從馬勒行安排,儼然有了組織體系,保駕護航。

  馬勒力等得了正果,自然喜不自勝,依然積極處理後事,本來鼓動饑民作為鬧事的啦啦隊,策應隊。

  現在又給饑民以正面引導,大張旗鼓地宣傳朝廷即日賑災,全員回家生產自救。

  並承諾凡回家參與防洪抗災的,一律以僱傭工給足工錢,足以養家餬口,凡遊手好閒者,以氓流論處。

  真乃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饑民乞討,在那個年代,國人皆是自身難保,積貧積弱,積重難返,病入膏肓,有多少不是在飢餓中餓死。

  本有信念在天子腳下能找到食物的,可憐是就連那些衙役也成了饑民,成了官匪,天下烏鴉一般黑,死路一條,有誰問津。

  但身在異鄉為異客,死在外鄉也是一個孤魂野鬼,回不得家鄉,見不得爹娘,入不了祖墳。即使做個飢死鬼,也要做個家鄉鬼,在那黃泉路上也有個親人的照應。

  就是那個土地爺爺和土地奶奶也是家鄉親了。與其一味地在乞討中死,不如回家自救的生,新的希望點燃了饑民生的渴望---回家!

  馬勒力暗箱操作了饑民回鄉的事,讓張木匠帶著饑民回歸故里。

  他又找到璞老爺子繼續請李蓮英在慈禧面前說好話,自己又叫隨行的傳令官,快馬到清安找甄鴻儒報喜。

  告訴家人一個平安無事的消息,全力做好迎接欽差大臣的接待事宜,不惜一切代價,傾家蕩產也要勝過城防接待標準。

  似乎一切都在馬勒力的掌控之中,那麼得心應手,那麼隨心所欲,又那麼左右逢源,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乃是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現在是福星高照,又福至性靈,一切福慧雙修了。把個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有章有法,不愧李鴻章慧眼識英才。

  經過多日秘密籌劃,還是走水路比較安全,沿京杭大運河由北向南,坐官船下淮揚,悄然無聲地直奔洪澤湖大堤。他們:

  一路顛簸好艱辛,

  風吹雨打歷凡塵。

  千年古堰冤魂泣,

  萬丈堤崩蛟龍瞋。

  衙殿階旁紅舫顯,

  清安城外白浪呻。

  懸湖依舊泛漁舟,

  窮途末路未亡人。

  又詩云:

  同舟風雨霧雲霾,

  經歷滄桑到兩淮。

  恣意洪魔堪伏腳,

  殫精竭慮苦官差。

  經過數月長途跋涉,歷經了上年朔九寒冬,迎來新年春曖花開,千里迢迢,九九八十一難,終於到了洪澤湖堤岸。

  見到的是野花飛蝶和滿堤的墳塋蒼蠅,自然的美景和那撲面而來的野花香與那腐臭味,讓世界變的多極化,高山下的花環。

  當年林升《題臨安邸》: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可是:

  此時光景兩重天,

  息鼻傷心少人煙。

  征戰古來摩比肩?

  卻遭人禍遍地冤。

  悽慘光景不堪入目,讓欽差大臣們見不到昔日的田園風光,那個青磚藍瓦,小橋流水人家的世外桃園。

  丈夫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今天卻是讀史讀到傷心處,大人們亦然淚流滿面,扼腕長嘆,那個曹棟樑更在聲噎中。

  站在堰堤眺望,西邊夕陽殘照,看波光灩瀲,魚鷗翔擊,枯草隱芳洲;東邊澤國一片,見田園荒蕪,村舍橫陳,沼澤淹桑陌。四處不見有人煙,落花流水依安然。

  其景其情激發起欽差大臣拯救黎民的決心,要為天下蒼生做個苦行僧。

  而就在他們在觀察水情的時候,遠處來了一隊人馬,鼓樂喧天,紅旗招展,八抬大橋,帶著豬牛羊酒,似祀天行禮,又若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在這淒涼的世界裡,有如此的太平盛世的行徑,也是一道風景線了。

  令欽差大臣為之一振,歡欣鼓舞,將喪事變成了婚事,使人心境一下子從無為到有為,從低沉到高雅,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給人以信心,增力量,充滿生機和活力,陽光明媚,一片燦爛奪目,帶來了陽光和煦,將世界變的更加美好,溫暖如春。

  調節神經者是誰?是及時雨甄鴻儒。馬勒力從京城出發時,不久派傳令官快馬報信。

  甄鴻儒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數日,迎賓台破了又搭,酒肉臭了又換,那種迎接欽差的滋味,如同大臣在等候天子一般。

  在煎熬中度過,其心境何其之誠,把一切困厄都寄希望於朝廷來人破解。

  數月來里下河濤聲依舊,洪澇災厄依然如故,甄鴻儒對賑災工作依然是一籌莫展,依然是隨其自然。

  對決堤依然是放任自流,無動於衷,哀莫大於心死,愁莫大於無志。

  總是在莫衰一世中喪失機遇,流逝時光。

  又找出種種的理由,解說瞭望洋興嘆、竭澤而漁的道理。

  就是找出解脫的託詞,為自己不作為作鋪墊。

  決口處洪水由汛期峰谷到涸水期低谷,如九寨溝的瀑布,隨時節而成勢。

  從溪水叮咚,到涓涓細流,到汩汩而下,到川流不息,到山洪瀑發,到銀河落九天,又到盪氣迴腸至此回。

  似高山流水,如天籟之音,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