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欽容當真一夜未歸,得知西北戰事的鶯鶯擔憂顧凌霄被派去西北,趕緊去找了姑母商量。
「乖兒放心吧,只要慶王爺不倒,你太子哥哥是不會放你哥哥去西北的。」
如今張家是徹底倒了,二皇子一派受到牽連只能依靠慶王爺,而朝堂上慶王爺黨派與欽容的太.子黨戰況激烈,原兆時的太.子黨四分五裂,不少人還在看戲。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欽容遲遲不對慶王爺出手,是在等待一擊致命的機會,鶯鶯不懂這些,顧皇后也不準備同鶯鶯多講,她只是哄著鶯鶯道:「乖兒不用怕,如今咱們顧家背靠太子,只要太子不倒必護我們無憂。」
顧皇后對自己的侄兒也很是自信,「就算你哥哥被派去西北,也未必會敗,這反而還是個立功的好機會。」
鶯鶯笑得勉強,不是她不信任自家哥哥,而是前世西北之戰打的太慘,而她哥哥身上的精魄也未拿出,顧凌霄一旦上了戰場只會九死一生。
當晚,鶯鶯因擔憂西北之事和金滿堂一事,索性宿在了鳳坤宮,同姑母睡在了一張榻上。
已經習慣被欽容擁著入眠了,鶯鶯翻來覆去睡不著習慣往身側人懷中鑽,不同於欽容溫暖寬闊的懷抱,鶯鶯一頭扎入姑母軟綿綿的胸中,顧皇后被她嚇了一跳,當即推開鶯鶯笑罵道:「沒半點規矩,平日你也這般往太子懷裡鑽?」
鶯鶯還挺喜歡姑母軟綿綿的懷抱,她不覺得羞甚至還大方承認了,顧皇后敲了敲她的腦袋教訓道:「快些睡覺,再胡鬧明早姑母就在太子面前告你一狀。」
「姑母別。」鶯鶯現在心裡還兜著事,哪裡敢惹欽容。
聽從顧皇后的話乖乖閉上眼睛,鶯鶯白日沒得空閒,靜下心來還真有些困了。
月掛枝頭,鶯鶯在靜謐的環境中很快睡了過去,沉睡中,她好似聽到有人喊了她一聲。鶯鶯支吾著把臉埋入被子裡,沒過一會兒,清脆的提示音在耳邊響起。
叮——
【新任務出現,正在加載中……】
鶯鶯猛地睜開眼睛,忽然發現身側空蕩蕩的沒有人。
「三哥哥呢?」鶯鶯問完才想起自己是在鳳坤宮,她揉了揉眼睛逐漸清醒,發現本該睡在她身側的姑母不見了。
「姑母?」鶯鶯小聲喚了聲,寢宮內安安靜靜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
鶯鶯想到自己是被誰吵醒的,於是問系統:「剛剛是你在說話嗎?出現了什麼新任務?」
系統好一會兒才回道:【宿主不好意思,程序錯亂正在緊急修復中,新的任務列表被卡住了,目前無法加載新任務信息。】
「……你好沒用。」鶯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裹著錦被從榻上坐起,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出去找姑母。
入秋後夜晚寒涼,鶯鶯白日爬石階太猛,睡了一會兒就覺得腰酸腿疼,這會兒不太想動。這大半夜的,鶯鶯想姑母大概是去如廁了吧。
正要重新睡下,系統忽然道:【雖然看不到具體的任務信息,但我看到你姑母的名字了。】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新任務同你姑母有關。】也就是說,第三片精魂碎片在顧曼如身上。
事關自己的親人,鶯鶯聽到後又重新精神了。
「那我去找找姑母。」掀開錦被正要下榻,系統又忽然道:【別去了,你姑母回來了。】
這邊話音剛落,鶯鶯就聽到寢宮的房門被人推開了,顧曼如掀開帳幔準備上榻,發現鶯鶯正抱著錦被坐在榻上。四目相對間,顧曼如愣了瞬驚訝道:「鶯鶯?你怎麼還沒睡?」
鶯鶯見到姑母回來放了心,打了個哈欠道:「我剛醒。」
「姑母,你去哪兒了呀?」
顧曼如躺回榻上幫鶯鶯蓋好錦被,黑暗中兩人的面容都模糊不清,顧曼如淡淡道:「晚膳用多了,肚子不太舒服。」
這畢竟是在皇宮,再加上顧曼如來回的時間並不算長,鶯鶯『哦』了聲也沒多想。
第二日清晨,鶯鶯醒來時新任出征西北的兩位將軍已經駛出皇城,鶯鶯聽姑母說了名字後發現自己並不認識,不過好在不是顧凌霄。
欽容得知鶯鶯昨夜是宿在鳳坤宮後,並未親自來接,他從御書房出來還未回東宮,只是派東宮的女官前去傳了個話,也未讓鶯鶯立刻回東宮。
金滿堂的事一日不說清楚,鶯鶯就一日不覺得踏實,她沒從鳳坤宮久留,用過早膳後就回了東宮。她回去時欽容還沒回來,鶯鶯心下難安,就讓曉黛等欽容回來後給她傳個話。
鶯鶯是睡過午覺後,才得知欽容回東宮了,不過他並未回寢宮,而是直接去了書房。鶯鶯得知這一消息趕緊往書房走,結果欽容正在同眾朝臣在書房議事,左竹和右揚守在門外不准任何人進去,也包括鶯鶯。
……沒事,那她就再等等,反正她今日是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
鶯鶯這次連寢宮都沒回,直接抱著兩隻小貓等在了外面。她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她懷裡的貓都睡醒兩次了,才聽到書房大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哥哥!」揉了揉眼睛看過去,房內出來約莫五六人,其中一人竟然是顧凌霄。
鶯鶯放下貓朝顧凌霄跑去,一把抱住自家哥哥的手臂。顧凌霄摸了摸鶯鶯的頭,示意她放低聲音:「殿下一夜未睡,一會兒你懂事些勸殿下快些去休息,不要太過勞累。」
鶯鶯愣了下,「三哥哥至今還沒休息?」
一整夜加一個白天,精神還需高度集中謀劃朝堂大事,怕是鐵打的人也要撐不住吧。
顧凌霄昨晚也被武成帝召去了御書房,這會兒也是身心疲憊。裘郁只參加了白日的議事,如今出來時已經病懨懨臉色慘白,他身旁的侍從擔憂攙扶著他,裘郁看到鶯鶯後臉色難看,咳嗽著甩開侍從的手道:「本官可以自己走。」
鶯鶯沒能同顧凌霄說上幾句話,他們一行人是結伴離開的。
等他們都走後,左竹看了眼書房內提醒道:「娘娘,殿下已經忙完了。」
意思是她現在可以進去了。
鶯鶯『哦』了聲,垂頭站在原地踢開路邊的石子,並沒進去的意思。深知這位太子妃娘娘對主子的重要性,所以右揚見鶯鶯猶猶豫豫著要走,當即進屋去見了欽容。
「娘娘,殿下喚您進去。」右揚及時喊住要走的鶯鶯。
鶯鶯原本還想先去小廚房給欽容準備些吃食,見狀也只能打消主意,鼓起勇氣推開書房的大門。
已到申時,書房內陽光大好。
鶯鶯進去時,欽容正靠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敞開的窗戶陽光傾瀉而入,灑在欽容的半邊側臉,他單手撐著額頭認真看著桌上的棋盤,上面密密麻麻豎立著黑紅兩色木人,其中紅色的那方已經有黑棋入侵,還有幾枚紅棋人橫倒在桌上。
「三哥哥。」鶯鶯靠近,發現桌上還鋪著一張西北地圖,上面做著密密麻麻的標註,一側還堆積著許多書籍。
習慣了乾淨整潔的欽容,這還是鶯鶯第一次見欽容的書桌這般亂。見到鶯鶯,欽容回神按了按額角,他拉著鶯鶯坐到椅子上,從後面摟著她問:「聽右揚說,你在外面等了我許久。」
鶯鶯點了下頭,回神抓著欽容的手臂道:「三哥哥,鶯鶯有事同你說。」
「很重要嗎?」欽容坐直身體,聽鶯鶯回了句『很重要』後,他揉了揉鶯鶯的頭髮將人從椅子上拉起,「好,那我們回寢宮說。」
然後,在鶯鶯隨欽容回寢房後,欽容開始脫衣服。
「三、三哥哥?」鶯鶯有些懵。
欽容這會兒是真有些累了,最勞累的並不是身體,而是精神。換上松垮的寢衣,欽容坐到榻邊對鶯鶯招了招手,「過來。」
鶯鶯沒往前還後退了一步,她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欽容點了點頭溫和道:「三哥哥記得,鶯鶯來榻上同三哥哥說。」
鶯鶯覺得怪怪的,但見欽容是真的疲憊,也只能陪他躺在榻上。這樣也好,說不定一會兒她撒個嬌服個軟,欽容也就不追究了。
這樣想著,鶯鶯上榻滾入欽容的懷抱。她先是輕輕喊了聲三哥哥,接著很懂事的幫欽容按揉額角,她一邊按一邊思考著開口:「其實鶯鶯想說的也不是特別重要的事,細緻追究起來,也不過是場誤會。」
欽容聞言闔上眼睫應了聲,鶯鶯見他在聽,又繼續鋪墊道:「三哥哥也是知道的,鶯鶯執拗又胡鬧,有時候脾氣上來了什麼荒唐事都做的出來。」
「所以呢,當初陛下賜婚那會兒鶯鶯心裡有氣,我不想因為鳳命之事嫁給你,就、就想了個荒唐法子擺脫婚事。」
「三哥哥知道是什麼法子嗎?」
「三哥哥?」
鶯鶯為了能讓欽容心平氣和聽自己說話,特意放軟壓低了聲音,可她沒想過自己這聲音竟然助欽容睡著了。鶯鶯話都說到這裡了又忽然止住,心裡那叫一個難受,只能呆愣愣望著欽容的臉。
……算了。
就好像是老天在捉弄她,鶯鶯每次想坦白時都不是時候,見欽容這般疲憊,鶯鶯也沒忍心打擾。她窩在他懷中胡亂想著該如何解決金滿堂一事,耳邊是欽容清淺的呼吸,鶯鶯窩在他懷中險些也跟著睡了過去。
「有了。」忽然間,鶯鶯想到一個好法子。
她抬頭又看了眼欽容,見他睡得依舊很沉,就小心翼翼從他懷中爬出來,推開門去了曉黛房間。
「快快,曉黛你快去準備紙筆。」見到曉黛,鶯鶯連忙催促著。
她想,既然她每次都找不到機會同欽容解釋金滿堂一事,那不如就給他寫封信,他看過後自然就什麼都明白了。而且寫信給他,剛好也能抵消鶯鶯面對他時的壓力,經過思考寫下的詞句也能更準確表達她的意思。
「曉黛,你來幫我寫。」鶯鶯的字實在太醜了,她怕欽容看不懂她的字。
鶯鶯念一句,曉黛在紙上寫一句,最關鍵的幾句解釋曉黛還同鶯鶯一同商討如何去描述,就這樣一封解釋信二人寫了快一個時辰,滿滿四頁紙。
「好了。」曉黛吹乾紙上的墨跡,晃了晃酸疼的手腕。
鶯鶯點燃薰香,將那四頁紙薰染過後才裝入信封,接著她又覺得四這個字不太吉利,為了表達自己的誠心,又親手拿了張白紙畫愛心,歪歪扭扭在下方寫上:【吾愛三哥哥。】
「娘娘快回去吧,趁著殿下未醒,您趕緊將這封信放在榻上。」
鶯鶯點了點頭,推門出去才發現天色已暗,捂著信跑回寢房,鶯鶯忐忑不安想著欽容看完信的模樣。
輕輕推開寢宮的大門,房中悄無聲息一片昏暗,還保持著她離開的模樣。內室中,欽容還在睡著,他側臥而眠只露出半張面容,黑暗中模糊不明。
鶯鶯沒敢點燈,她屏住呼吸蹲在榻旁,思考了片刻將那封信放在枕邊。想了想,鶯鶯生怕欽容看不到那封信,又輕抬他的胳膊把那封信壓在了他的掌下。
若是,一會兒他翻身抬手了呢?
這封信對鶯鶯而言實在太重要了,她馬虎不得,所以在調換了幾個位置後,鶯鶯最後拉開了欽容的衣襟,將那封信塞入了他的懷中。
「殿下……」鶯鶯正幫欽容整理著衣襟,門外右揚忽然敲了一下房門。
鶯鶯的手一抖,抬眸剛好看到欽容睜開眼睛,目光相對,鶯鶯趕緊從欽容身上爬起來,門外右揚又喚了兩聲,在得到回應後說道:「殿下,大理寺裘大人求見。」
……是裘郁來了。
鶯鶯的心提了起來,隱約猜到了是何事。
欽容撐著手臂從榻上坐起,他白衫敞著墨發披垂在身後,啞聲道:「讓他先去書房,孤馬上過去。」
「是。」
等右揚走後,欽容抬手去按額角,閉眸調息間他感覺有什麼東西自懷中掉落,低眸一看,只見地面橫躺著一封信件。
「三哥哥!」鶯鶯沒想到那信會從欽容懷中掉落,慌張去撿時慢了欽容一步,眼看著那封信被他兩指夾起,把玩在手中。
信件上【三哥哥親啟】五字是鶯鶯親手寫的,房中昏暗,欽容好一會兒才看清上面的字,他抬眸看向鶯鶯笑著問:「你寫的?」
這世上喚他三哥哥的,也就只有鶯鶯一人了。
「怎會想起給三哥哥寫信?」欽容將那封信前後翻轉看了番,見鶯鶯面色發紅不太自然,很貼心沒當著她的面把信件拆開。
「我先去趟書房。」將那封信又收入懷中,欽容拿起一旁的衣服穿好。
鶯鶯磨磨蹭蹭上前去幫他整理衣服,她想說些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最後只是勾著欽容的脖子親了一口,小聲道:「三哥哥一定要答應鶯鶯,看完那封信再回寢宮。」
欽容手上的動作一停,捏起鶯鶯的下巴認認真真看了看她,片刻後他勾唇應道:「好。」
「三哥哥一定看完信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