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朝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得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想出辦法來調節氣氛：「你對裴寂，還挺有感情的。」
裴正是誰？
哪怕大權落入兒子的手上，這個人背後潛藏了多麼大的勢力，也是無從得知的。
在這種情況下，江奈然居然還敢去惹。
江奈然什麼話都沒有聽進去，她盯著那輛撞廢的車子，指尖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許多陰暗面在腦子裡出現。
越積累越多之後，她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漂浮起來了。
在理智反應過來之前，她一把抓開交警的手，然後二話不說，沖了過去。
她速度很快。
連封朝也沒反應過來。
等回神過來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攔住了交警，幾乎是帶著幾分哀求：「讓她看一眼。」
「那個人對她很重要。」他苦笑道：「哪怕她自己嘴上不承認。」
作為旁觀者，他看的很清楚。
可現在一切都畫上了休止符。
他跟裴寂沒多少交集，可這會看著這個人居然這麼消失，心中也有很多難以訴說出口的感慨。
突然，身旁一個人快速的走過去，
他愣了下，定睛一看，整個人都傻眼了。
江奈然不顧一切的衝到了那輛車前。
已經燒的只剩下一個漆黑的鐵架子了。
車子撞的不成樣了。
她甚至無法看清楚車內是否有裴寂的身影。
也許有。
只是已經變成灰燼了。
鐵架子上還留有餘溫，江奈然抿著唇，眼眶通紅的可怕，她的手慢慢的貼了上去。
一股灼燒感遍布全身。
江奈然死死的咬著牙，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是她害死了裴寂吧？如果當時她算了，不跟裴正作對，裴寂是不是就沒事了？
江奈然用力的閉了下眼，幾滴眼淚吧嗒落在廢鐵上，伴隨著皮肉被燒焦的煙，緩緩上升開。
她用力的咬著牙，細碎的哭聲還是溢了出來。
「你是瘋了嗎？」一道聲音不客氣的在耳邊炸開。
她楞了下，猝然睜開眼。
裴寂冷著臉，抓住她的手，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掌心後，他的眼皮狠狠的跳了兩下。
「你腦殘嗎？還是有自虐傾向？」
江奈然怔怔的看著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飛快的眨了兩下，確定不是幻覺後，才錯愕的張了下嘴巴。
「你……沒死？」
「廢話。」
裴寂掏出紙巾，小心的擦掉她手上的血污。
血肉模糊，看著都覺得疼。
也不知道江奈然怎麼幹的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
「你為什麼沒死？」江奈然聲音居然帶著一絲的崩潰。
車子都燒毀成這樣了，裴寂多大能耐，居然可以逃過一劫？還是她傷心過度，竟然出現幻覺了？
這麼想著，她直接上手摸了。
哦，這個幻覺還挺真實的。
裴寂皺眉：「你那麼盼著我死嗎？」
「……」江奈然張了下嘴巴，然後，又閉上了。
反覆幾次後，她徹底崩潰了：「你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
「…………」
裴寂正細細的幫她擦手心。
怕她覺得疼，他已經足夠小心了。
結果，好心沒得到一丁點的回報。
他抬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抓著她的手，直接咬了下去。
「啊！！！」
江奈然慘叫了幾聲，慌忙抽回手。
裴寂冷臉：「感覺到真實了嗎？」
「……」
疼。
很疼。
江奈然看著那一枚牙印，眼眶倏地一酸。
真實存在的，裴寂還活著，沒被她給害死。
「腦子回來了嗎？」裴寂抓過她的手，語氣是很不爽的，但動作卻還是很輕柔的。
江奈然抿著唇，不承認自己剛才的失態。
「呵，你就這麼關心我的死活？」裴寂嗤笑。
不得不說，江奈然最近像是戴上了一層面具，她變得冷靜也冷淡了，難得為他做出這麼反智的事情出來。
江奈然鼻子一酸，正要控制不住抱他的時候。
一個身影跑了過來，撲入裴寂的懷抱中。
「裴寂，還好你沒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嚇死我了！」江輕羽哭著抱著他的腰。
裴寂蹙了下眉，想要將她推開，卻被她抱的緊緊的。
江奈然手指一動，默默的往後退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真是瘋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居然很想抱裴寂。
裴寂看了眼江奈然，正要說話，她就扭頭走開了。
仿佛剛才的脆弱都是曇花一現。
這時候不抓住人，等她反應過來之後，又會變成那個疏遠的江奈然。
裴寂用了幾分力氣，抓開江輕羽的手，硬是將她從身上扒開。
江輕羽被他推的，滿臉錯愕。
江奈然不斷的往前走。
突然，手腕被人抓住。
「……」她腳步一頓，回頭不解的看著裴寂：「有事嗎？」
「……」
有。
但不合時宜。
「我有事要跟你說。」果然，給她一點時間，江奈然就會又變成那個冷靜睿智的江奈然、
她皺眉，說道：「你先哄好我姐吧，這件事比較嚴重，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說完，她掙脫他的束縛，平靜的離開。
江輕羽看著他們兩個的互動，白皙的面孔上浮現一抹暗色。
……
封朝開車送江奈然去了醫院。
他忍不住感嘆：「這場事故，你是唯一的受害人。」
手都被烤焦了。
裴寂這個當事人卻毫髮無傷。
江奈然吐了口悶氣：「你還是閉嘴吧。」
「好吧。」封朝從善如流。
下意識的舉動才是最真的。
江奈然的心裡不可能沒半點裴寂的位置。
「我最後問一個事。如果裴總真出事了，你真要去找裴正算帳嗎？」封朝好奇。
江奈然勾唇：「我會。」
裴寂因她而死的話，這筆帳她是算定了。
「這就不理智了。」封朝吐槽完，忍不住盯著江奈然：「你不會真要算帳吧？算了吧，好歹虛驚一場。」
江奈然抬頭，露出一抹森森的冷笑：「自然。」
「……」
封朝冷靜不下來了。
他咳了一聲，認真的說道：「二小姐，別開玩笑了。裴老先生這個人雖然手段狠毒，但只要不惹他，他是不會大動干戈的。」
江奈然轉著那台薄薄的手機，冷笑：「可他惹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