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夏軍營被炸得轟隆響的時候,西北城也遠遠聽到了動靜。
秦南喬隨手一長矛將一個重騎兵戳下牆頭,瞄一眼眼前播放的姬如堇的畫面:「看來快結束了。」
顧牧馳垂眸看向下方對他怒目而視的瓦耶,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傻缺,被偷家了都不知道。
瓦耶看到顧牧馳這個笑容就心頭火起,但是後方傳來的巨大動靜也讓他心頭不安。
一個重騎兵貼近瓦耶:「將軍,情況不太對,西北軍一直在裡面縮著不出來,這不像他們的作風。」
而且,後方軍營方向的巨響讓他也很擔心。
「要不我們先回營?這新的西北城強太難攻,再待下去只會增加無謂的傷亡。」
眼見著又一個重騎兵被戳下來,重騎兵首領眼裡閃過一絲心痛。
他們重騎兵的培養並不容易,而且都是世襲,老子死了傳兒子,兒子死了傳孫子,一不小心斷子絕孫。這死一個就少一個,怎麼能讓重騎兵首領不心痛。
瓦耶猶豫著,就聽後方傳來震動,那是大片馬蹄踏在路上造成的動靜。
瓦耶疑惑回身:「大王子又派了人來支援?」
領頭的一個年輕的兵官,揮舞著手中黑旗,一個大大的秦字躍然其上。
「西夏大王子拓跋阿斗已經被我等擒下,爾等還不快束手就擒!」
瓦耶震驚,瓦耶不信,瓦耶定睛一瞧。
那被捆成一團被人掛在馬邊顛簸的還真是他們西夏的大王子!
吱呀——
瓦耶回頭,身後原本關閉的城門竟然當著他們的面緩緩打開。
瓦耶當機立斷:「衝進去,挾持裡面的人做人質!」
重騎兵首領便召集剩下的重騎兵跟著瓦耶沖向城門。
城門完全打開了。
瓦耶得逞的興奮笑容還沒完全綻放,就僵在了臉上。
顧牧馳領著西北軍,將城門堵得嚴嚴實實。
顧牧馳手向前一揮:「殺!」
當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瓦耶抬起彎刀,擋住顧牧馳的一槍,雙手使力,將顧牧馳推出去。
他沖被余校尉等將領圍住的重騎兵首領喊道:「巴合提!撤!我們先撤!」
說完,也不等重騎兵首領回應,一馬當先地向側邊衝去。
重騎兵首領抵擋的空隙瞥到瓦耶臨陣脫逃的背影,露在外面的眼睛驀地瞪大。又見姬如堇率領的軍隊越來越近,一咬牙,招呼剩餘的重騎兵跟他一起衝出去。
顧牧馳往前追了幾步,又控制著馬騎回來。
這麼幾個人,便是跑了也成不了氣候。
倒是被掛在馬上的拓跋阿鬥氣得大罵:「瓦耶,你這個孬種!」
做做樣子一起被捆的拓跋阿里幸災樂禍的差點翹起的嘴角都壓不下,趕緊低頭。
秦南喬趴在牆頭上,一手拍拍牆下方掛著的阿瓦達。
這個魁梧的男人,被掛在牆頭風吹日曬好幾天,吃喝拉撒全在牆上解決,此時已經狼狽不堪,快被太陽曬成人幹了。
昏沉間見到瓦耶帶著重騎兵逃跑的背影,也只是嘴唇蠕動幾下。
秦南喬感慨:「你們西夏人,可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主打的就是一個不拖累。」
「你在這牆上掛了這麼多天竟然都沒人救你,人緣這麼差的嗎?」
阿瓦達只覺一口血梗在喉嚨里。
秦南喬居高臨下地一眼瞧見領頭帶著拓跋阿斗的、在人群中都仿佛在發光的姬如堇。
「走了,去接我的乖乖了。」
「我父王一定會來救我的!我勸你們識相點,趁早把我放了,否則我父王的鐵騎一定會踏平你們西北!」
被關在牢房裡的拓跋阿斗趴在欄杆上叫囂著。
隔壁被吵得睡不著的拓跋阿里忍不住道:「王兄,你要不歇歇,你就算這麼叫他們也不會理你的。」
拓跋阿斗:「你閉嘴,廢物。」
拓跋阿里撇撇嘴,不再自討沒趣,縮回乾淨的稻草上。
我這廢物起碼比你住得好呢。
話說雲先生什麼時候撈他出來?
「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拓跋阿斗拿著盛飯的鐵盆不斷敲門。
昏暗的牢房裡傳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然後冒出半個黑靴,其上勾勒銀絲祥雲與飛鶴,看著雅致又端莊。
再然後,一個身著黑色鑲銀邊勁裝的女人從牆後轉出,分明唇角帶笑,卻給人一種冷漠冰涼的感覺。
秦南喬好整以暇地看著拿著只鐵盆趴在牢門上的拓跋阿斗:「大王子這是在歡迎本王嗎?」
「本王?」拓跋阿斗愣了一下,使勁閉了一下一眼,再睜開。
沒錯啊,這是個女人。
就連滾回稻草床上睡覺的拓跋阿里也睜開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秦南喬,卻莫名地覺得有點眼熟。
秦南喬微笑:「本王乃聖上親封秀王,也是這西北都護府的都護。」
「一個女人?」拓跋阿斗輕蔑地上下打量秦南喬,不客氣地落到秦南喬胸前,「就你這個豆芽菜的樣子,連我帳里的侍妾都比不上。」
秦南喬悠悠一笑,下一瞬,直接腰間劍刃出鞘,在拓跋阿斗顫抖的眼神中,用劍尖挑起他的下巴,笑得狂狷。
「可你現在被關在本王的大牢里。」在拓跋阿斗的怒目中,用劍拍拍他的臉,「只要本王想,你便是死在這,也沒人能置喙本王。」
「你悠著點,他還有用。」姬如堇穿著一身白衣加碧落色的罩衣,從牆角處拐出。
拓跋阿里精神一震,嘴唇翕張:雲先生。
姬如堇瞄他一眼。
秦南喬收回劍,小鳥依人地攀著姬如堇:「他要是有乖乖你這模樣,我也不會這麼對他。」
姬如堇清晰地看到拓跋阿里的神色從震驚到沉思到恍然大悟,最後敬佩地看著他。
拓跋阿里:雲先生竟然能為了他的主公犧牲色相到如此地步!
姬如堇眉角跳了跳,決定不去深思這個眼神。
他從袖子裡掏出筆墨遞給秦南喬:「按照你說的寫好了,讓他簽個字畫個押就行。」
秦南喬覷一眼姬如堇的袖子,這袖子怎麼這麼能裝?
她一目十行地掃過姬如堇寫的贖人條款,神色變得微妙,又帶著點不愧是你的瞭然。
秦南喬快步走向牢門,示意獄卒把牢門打開。
將紙往人家面前一拍:「來,簽字畫押。」
拓跋阿斗看都沒看一眼,腳步一點,立馬躥向打開的牢門。
臉色猙獰地朝姬如堇呲牙,姬如堇如他所願地退到一邊,把路口讓開。
拓跋阿斗剛露出得意笑容,就見姬如堇面上也帶上憐憫的笑。
轉角處,門神一樣的顧牧馳杵在那,瞧見飛奔過來的拓跋阿斗,條件反射地一腳踹了出去。
啪唧。
是有人被拍到牆上的聲音。
秦南喬搖著頭出來,可憐道:「可憐見的,腦子咋長的,我要是沒點準備,會這麼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