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4. 武陵戰事(610)
武陵郡內。
張飛這邊和甘寧對峙了快一個月了，寸功未立，讓張飛都不由得有些著急。
對面的也是東吳有名的勇將甘寧，自己和他交手過幾次，雖然對方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拖住自己的能力還是有的，雙方誰都無法奈何誰，加上地形險要，自己竟然還真的無法拿他怎麼樣。
「可惡的錦帆小賊，居然如此難纏……也不知道大哥那邊如何了。」
張飛在帳內也是急得團團亂轉，偶爾從秭歸一帶傳來的戰報也是漢軍進展神速，甚至馮習全滅孫桓前鋒的消息張飛也是早早就知道了。
「嘿……這馮小子都連戰連勝了，怎麼到俺老張這兒就被困得寸功未立？這可不行……」
張飛在大營中正轉著圈子發愁，忽然大帳門帘被人掀開，一個面色奇異，衣不遮體的大鬍子沖了進來。
「三將軍，俺找到小路了！」
「哦？！沙首領，你終於找到了？能到哪兒？」
張飛聽到急匆匆衝進來的沙摩柯的話也是大喜過望。
劉備出於物盡其用的想法，就讓沙摩柯的五萬蠻兵前來協助張飛打回武陵郡，不想道路狹窄，即使張飛、沙摩柯兩邊加起來近七萬人，也拿萬餘吳軍沒什麼辦法。
加上甘寧也是名將，只是掛牌不出的話大家也沒法拿他怎麼樣。
「我們探查了一下，三將軍，雖然道路狹窄，但是可以繞道甘寧軍身後六、七里的地方。另外我們在山上的斥候也發現了異常。」
「什麼異常？」
「你們漢軍的斥候說那個吳將的大營這幾天好像不太對，很久沒看到那個什麼甘寧出來了，而且經常有吳軍的士卒在他們大帳周圍忙活。」
沙摩柯把這個情況一說，張飛就開始思考起來。
正好這幾天甘寧又掛著免戰牌，而且之前幾次交手甘寧也是匆匆和自己打了十幾合就撤退回營，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的樣子。
張飛雖然比較莽撞，但是心思可是細膩的很，一猜就猜到了，甘寧這幾日定然是身體情況不好，所以無法下地，只能掛免戰牌。
「沙摩柯頭領，事不宜遲，你今夜就帶儘可能多的兄弟走小路繞到甘寧後營，我們前後夾擊。甘寧身體此刻必然有恙，吳軍指揮不便，前後夾擊之下定然一擊成擒！」
沙摩柯點了點頭，剛要離去，忽然門外就有士卒大聲通報：
「三將軍，陛下那邊有傳令兵前來！」
「嗯？！大哥那邊看來又有什麼進展了，快快傳來！沙頭領且留下一同聽一聽。」
沙摩柯點了點頭，立在了一旁，想聽聽最新消息如何。
「三將軍！吳軍自從命陸遜為大都督後，其統領吳軍與我軍對峙十數日。前日吳軍欲趁東南風起火燒我軍大營，幸大都督馮習早有準備，反擊之下吳軍全軍覆沒。除周泰、丁奉逃脫外，包括東吳大都督陸遜在內，其餘吳將均被生擒或陣斬。我軍大勝！」
傳令兵興沖沖地把消息匯報給了張飛，張飛卻頗有些懊惱。
「伱且先下去吧。唉……」
「三將軍為何嘆氣？這不是大好事麼？我們面前的這股吳軍如果知道了，怕是軍心大亂。」
沙摩柯雖然是武陵蠻，但是頗好漢家文化，所以對這些事情也是非常清楚。
「唉，俺老張嘆的是又讓馮小子立了大功，俺老張和你還被困在這個山旮旯裡面，和甘寧大眼瞪小眼。沙頭領，你按照計劃繼續行事，俺老張倒是有別的想法了。」
沙摩柯不知道張飛要玩兒什麼花招，但是自己只負責從後面偷襲吳軍就行了，所以沙摩柯也是沒有多想，帶著萬餘武陵蠻走小路繞後不提。
張飛則是命軍中文書立刻書寫勸降書，上面只寫夷陵大戰陸遜全軍覆沒，現在甘寧等部就是孤軍在外。寫好後也是讓文書儘快抄寫，準備隨時使用。
黃昏，百騎漢軍來到甘寧大寨外，其中幾個騎士直接掏出來了木製大喇叭，這是張飛曾經看過馮習使用，深覺便利，故此刻也是派上了用場。
「吳軍聽著！爾等新任兵馬大都督陸遜陸伯言，已然被我漢帝生擒！夷陵吳軍已十不存一！韓當、潘璋等人盡皆授首！爾等不如早早來降，尚可保全性命，如若不然，定叫爾等粉身碎骨！」
騎士們拿著喇叭不斷地喊著，已是讓許多吳軍驚疑不定，畢竟夷陵戰場處於劣勢的情況他們也知道，就算全軍覆沒也不足為奇。
「嗖——嗖——嗖——」
隨著漢軍的吶喊還有無數的箭雨射入吳寨。
「敵襲！敵襲！」
吳軍叫喊著，但是發現箭上沒有箭頭，只是一個用來平衡的鈍木箭，上面綁著各類勸降布帛，裡面寫著夷陵之戰的情況，繪聲繪色的，宛如真事。
不少識字的吳軍士兵也是低聲念給其他人聽，一時間吳軍人心惶惶。
百騎漢軍零零散散射入千封勸降信後就打馬撤退，留下幾騎繼續大聲勸降。
「將軍！將軍！不好了！」
臥榻上的甘寧昏昏睡去，忽然被咋咋呼呼的副將吵醒了。
「咳咳……發生……咳咳……何事？」
甘寧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限將至或者不適水土，本來出征前就偶有風寒，近日更是一病不起，下床都費勁。
聽到副將急匆匆地沖入帳中，也知道必有大事發生，微微側身看向副將。
「甘將軍，對面的蜀軍說……說是夷陵之戰大都督兵敗，全軍覆沒。我們已然成為孤軍！」
「什……什麼？咳咳……你們如何知曉？」
「將軍，對面漢軍射入無數布帛書信，上面皆言我軍在夷陵大敗之事，繪聲繪色不似作假！」
「多少人……看過？」
甘寧聽到這裡已經感覺本來就頗為難受的身體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詢問副將。
「幾乎……全部。不少士卒早都口口相傳了，現在軍中人心浮動，皆蠢蠢欲動……」
「咳咳……大勢已去……大勢已去啊。收拾收拾我們明日準備撤軍。撤回江陵還能依託城池堅固抵擋一二。」
甘寧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讓副將準備撤軍事宜，不過他不知道自己怕是等不來明天了。
當夜，吳軍大營內，新任大都督兵敗夷陵的消息宛如狂風一般席捲了整個營地，偏偏甘寧還久病在床，無法第一時間控制住流言，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準備撤退了。
「力拔山兮氣蓋世……」
夜間的漢軍大營居然響起了垓下歌，曲風婉轉悲涼，讓一眾將官惱火不已。
「可惡，把我們當成誰了？還玩兒四面楚歌這一套？」
副將氣急敗壞，對面這張飛怎麼突然開始玩兒這種戰術了？不過想到明天就能撤退了，副將也決定就這麼忍了。
二更天時分，吳軍大營雖然已經少有人影走動，但是很多士兵還是睡不著。他們只是最普通的士兵，哪會管那些宏觀的東西，他們想的只有自己能不能安穩回家。
「殺——！」
副將立刻就醒了過來，組織士兵準備反擊張飛的夜襲。雖然甘寧臥床不起，但是副將總不能連個據險而結的大寨都守不住吧？何況張飛之前又不是沒這麼幹過，無奈武陵郡山地、叢林過多，大軍施展不開，難以攻下吳軍大寨。
「張飛又來攻營了？弟兄們！打退張飛！我等明日撤退！」
副將這麼一鼓舞，吳軍鬥志高昂了不少，大家紛紛打起精神，準備最後和張飛再做過一場就撤軍。
張飛的部隊宛如海浪一般撞向了吳軍的大寨，但是大寨就像是礁石一樣巋然不動，任憑張飛前軍如何衝擊都無法撼動分毫。
「都什麼時辰了？沙頭領還沒到麼？」
張飛看著自己的攻勢受挫也是有些焦急，畢竟自己這兒的士兵都是自己的百戰精銳，折損太多張飛肯定也會心疼的。
「殺！」
倏忽間，吳軍從來沒有防備過的後軍遭到了突襲，無數穿著奇怪，帶著面具的士兵從吳軍連牆壁都沒有的後寨直接殺入。
畢竟正常來說，這個後寨通往的是武陵郡和江陵那邊的大路，從這個方向來的都是友軍。如果能從這兒過來敵人，說明大勢已去，後寨守不守又有什麼區別？
不想今夜就有這麼一幫宛如山林鬼怪一樣的士卒從這兒殺了進來。
「不好！有人襲營！後寨有敵人！」
吳軍一時間陣腳大亂。本來因為張飛的猛攻，幾乎所有的人都去前寨了，加上後寨本身也沒太多防禦，因此一時間這些蠻兵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我等是從江陵殺來的！江陵已經淪陷，爾等還不投降！」
沙摩柯也是拿著張飛這邊的木製喇叭大喊勸降。別說吳軍一看這隻敵軍是從背後殺來，加上今天聽到的夷陵大敗的消息，居然真的有人相信了沙摩柯這番渾水摸魚的勸降喊話，紛紛跪地求饒。
「甘將軍！大事不妙！敵軍從我軍後方殺了出來，還說……說江陵已經失守，他們就是從江陵來的！」
副將自然對寨內情況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也知道這已經超過他的能力範圍了，只能來求見甘寧。
「咳咳……從江陵來的？別管真的假的，現在我們已經被……咳咳……前後包圍了。」
甘寧擺了擺手，現在沙摩柯那支部隊從哪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裡應外合之下自己的營寨恐怕支撐不住了。
「甘將軍，我們怎麼辦？」
副將眼巴巴地看著甘寧，只能等待甘寧的意見。
「咳咳……待我上馬，我們從後方殺回武陵郡。山路崎嶇，敵軍無法大軍合圍。待到我等回到武陵郡，自然高枕無憂。」
甘寧的想法很簡單，以自己為箭頭，率領吳軍反殺後軍敵軍一陣，殺潰了他們就算張飛來追，自己壯士斷腕，拋棄部分軍隊仍然可以保留不少部隊回到武陵。
等回到了武陵城內，就算張飛有五萬人，自己高城深池，還怕張飛強攻？
甘寧強忍不適，在副將的攙扶下坐上了戰馬。
「兄弟們！咳咳……此刻我們被兩面夾擊，只能殺出一條血路！咳咳……信我的，就跟我一起沖！」
甘寧站了出來振臂一揮，吳軍頓時找到了主心骨，除了正門還在抵抗張飛的吳軍，大部分吳軍在甘寧的帶領下反身殺向了沙摩柯的武陵蠻。
有了甘寧等將官帶頭，吳軍也是越戰越勇，一時間居然殺的武陵蠻節節潰退。
「嗯？那個莫非是敵將？」
沙摩柯在亂軍之中，看到了一員身著綠甲，手中一把長刀，刀身上還掛著叮噹作響鈴鐺的將領，心知這種人肯定不是凡人，必定是一員大將，索性拿出自己的弓箭，瞄準了對方，一箭射出。
「嗖！噗呲！」
甘寧因為重病纏身，本身感官就有所下降，待聽到箭聲襲來之時，只能下意識用自己的左臂擋住。若不是左臂中箭，這一箭的目標就是自己的天靈了。
「不好！上面咳咳……有毒……」
甘寧看著變成紫黑色的傷口，也是忍不住咒罵了一聲。沙摩柯作為武陵蠻，用的倒不是什麼烈毒，反而是一種類似於麻醉藥一般的神經麻痹毒素，中毒者非常容易四肢酸軟，身體與大腦行動脫節，甚至可能出現幻覺和幻聽。
甘寧強打精神，砍斷了箭柄，讓其不能妨礙自己的行動，繼續率軍廝殺。但是毒素的效果很快就體現了出來，本來就重病的甘寧在這種神經毒素的作用下，居然差點被一個蠻兵偷襲到，若不是副將來救，怕是就要被那個蠻兵拿到大功了。
「弟兄們撐住！敵將已經中箭！我等只需要撐到張將軍攻破前門即可！」
沙摩柯大聲鼓舞自己的蠻兵們，甘寧雖然發現了沙摩柯似乎地位不低，但是此刻的自己已經沒有衝過去將其斬殺的能力。
隨著甘寧的速度慢了下來，吳軍也被沙摩柯率軍死死拖住，直到吳寨前門發出了「轟隆」一聲巨響，轟然倒塌。
「殺啊！殺進大營，活捉甘寧！」
張飛一馬當先，即使鬚髮半白了的他，嗓門一樣像是炸雷一樣令人畏懼。
無數的漢軍瞬間湧入吳軍大寨，不少吳軍直接投降，也有人在軍官帶領下與漢軍死戰。
張飛帶著自己的燕雲騎一路砍殺偶爾攔路的吳軍，直直地朝著吳軍後寨而來，一眼就看到了虛弱無力的甘寧和苦苦支撐的沙摩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