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2. 無可奈何(210)
夷陵一帶，第二天早晨，天光大亮。昨天不是沒有吳將冒險出兵去救韓當，結果就是理所當然地，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吳軍經過幾次損耗，現在只剩下三、四萬餘人，死死地占據著夷陵、猇亭一帶的險要之處以及關隘城池，在陸遜的命令下不能出戰。
「大都督，大事不好了！外面蜀軍正在叫戰，而且……而且……」
陸遜早晨面色不好地坐在大帳中，外面的傳令兵跑入帳中，面帶惶恐地向著大都督匯報緊急軍情。
「我昨天不是說了麼，蜀軍叫戰，爾等就當沒有聽到。就算他們如何羞辱，也絕對不能出去。」
陸遜頭都沒抬，在他看來無非是帳外的漢軍叫罵了幾句，讓他們有些難以忍受。
「不……不是，大都督，不是叫罵……他們……他們……蜀軍他們……」
傳令兵支支吾吾地不敢繼續說下去，甚至幾滴豆大的汗水從他的額頭流下。
「怎麼了？不是叫罵？那到底是什麼？但說無妨。」
「蜀軍……蜀軍……蜀軍把我們那幾位被俘的將軍全部押到了陣前，說要一個一個斬首給我們看……」
傳令兵說到這裡也是直接目視地面，不敢再說其他的。
「什麼！！蜀軍怎敢如此！」
陸遜難以置信，親自推開帳簾，來到外面。此時他才發現，所有的士兵都交頭接耳的，面色極為惶恐。
陸遜上了一棟瞭望用的塔樓，向對面望去，看到漢軍軍陣嚴肅地站在帳外，要不是自己扼守一處絕壁夾縫，易守難攻，估計對方早就衝上來了。
「唔唔唔！！！」
再看去，漢軍陣前有幾個跪倒在地的人影正在不住地掙扎，陸遜自然不會陌生，其中幾人都是昨天還在帳中見過的。現在他們已經成了漢軍的階下囚。
而漢軍那邊的大旗下還有幾顆頭顱掛著祭旗，也是漢軍自伐吳以來殺死的吳將。
「對面的吳狗聽著，若是你們再在裡面當縮頭烏龜，那我們就當著你們的面，把你們的將軍一個個處死！想想吧，伱們的將軍本來可以戰死沙場，但是因為你們那個膽小的主帥，所以他們只能像是犯人一般，被押解到兩軍陣前，毫無還手能力地被處死！」
一個嗓門較大的士兵拿著馮習曾經用過的鐵皮喇叭大聲地呼喊著。面對此情此景無數吳軍將軍和士兵都恨不得直接衝出去和漢軍決一死戰。哪怕死在漢軍手上，也比這麼屈辱地活著強。
「……大都督，我們怎麼辦？」
周泰這邊也是來到了陸遜旁邊，但是眼神中只有淡淡的憂傷和平靜。毫無疑問，他現在只是單純因為陸遜是吳侯欽命的大都督而詢問，若陸遜是等閒的主將，可能周泰早就領兵撤去了。
「唉……叫上所有還在的將領來帳中，我就給你們講講我的計劃。」
陸遜看得出來周泰的變化，只能哀嘆了一口氣，不理會外面的漢軍叫罵，往大帳內走去。
周泰眼神中閃爍出一絲疑惑，還是讓傳令兵去把現在還在的將軍們都叫來開會。
沒過一會兒，所有將軍都來了，大家都沉默著看著陸遜，希望他能說出來一些驚人之語。
「……我知道，眾位對我的意見很深，但是我等皆是為了我江東的存亡而戰，希望各位先放下芥蒂，聽我說完我的想法。」
陸遜開誠布公地和諸位將軍說道，大家沉默著，打算聽他說完再做反應。
「我為何叫諸位堅守險要之處？無非就是為了避蜀軍鋒芒。我等作為防守方是拖得起的，只要拖到蜀軍疲憊，露出破綻，那我等就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現在蜀軍士氣正旺，我等又損兵折將。各位將軍也是百戰之人，捫心自問一下，我們就算全軍出擊，與蜀軍決一死戰，我等又有幾分勝算？」
眾將繼續沉默，他們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害的，也知道就算他們全部死在這兒最多也就是給漢軍造成一些阻礙罷了，漢軍一樣可以一路勢如破竹地殺向荊州甚至是江東。
「那不知大都督，蜀軍何時疲憊？」
馬忠打破了沉默，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
陸遜聳了聳肩。這話更是讓其他人詫異地看著他。
「也許明天，也許到我們被押解到劉備的帳前為止都沒有這個機會。」
「所以你還是在賭？」
周泰有些不敢相信。
「是在賭。要不然呢？莫非各位還有更好的方法麼？反正也不會比這個現在結果更差了不是麼？」
吳將盡皆默然。眼下確實已經無計可施了，不若聽從陸遜安排，耐心等待幾天。
……
「休元啊，近日可以稍緩攻勢，讓士兵們不要那麼費力，讓他們稍加休息一二。」
老劉這一天忽然把馮習叫到帳中吩咐。
「呃……陛下，此為何故？為何要停止進攻？」
馮習不知道老劉抽了什麼風，實際上如果自己願意不計損失，損失萬餘兵馬絕對是可以強吃吳軍的，畢竟吳軍現在的陸戰素質低的可怕。
「唉，休元。戰爭不光是戰爭，亦是人與人之間的博弈。此刻我漢軍占盡了優勢，吳王必定遣使前來求和，我等只需等待吳王遣使即可。」
「……陛下，我等與其大戰至今，雙方損失如此巨大，吳王當真願談？另外關將軍之仇又當如何？」
「休元。我等出兵至此是為何故？一來是替雲長報仇，二來是收復荊州。若是孫權願意退出荊州，送來謀害雲長的兇手，我漢軍亦可少受一些損失。畢竟我等大敵仍然是北方那篡漢之賊曹魏，不宜在東吳身上消耗過多實力。」
劉備擺了擺手，一副「年輕人，我打過的仗比你吃過的飯還多」的架勢。
馮習一陣無語，他算是知道為什麼歷史上這個時候老劉昏招迭出了。合計著老劉覺得自己給台階下了，孫權就該給這個面子。
老劉估計是萬萬沒想到，對面可不是什麼愛惜良才的曹操，而是不講武德，滿腦子想著搞死自己這幾萬人證明自己的陸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老劉這也是拋了個媚眼給瞎子看了。馮習也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來了一句話：
「老東西，新時代沒有承載你們這些舊時代殘黨的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