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589. 陰謀家
洛陽北部，平陰縣。這裡是河南尹中最靠近黃河的一個縣城了。
「司馬先生，我們如今怎麼辦？」
一老一少，兩個身穿布衣，看起來和普通百姓打扮差不多的人在平陰縣的酒家內找了個僻靜的角落低聲交談著。
「公子莫怕。我已經讓師兒和昭兒去探聽消息了。」
年老之人拿起酒杯只是微微抿了一口，並沒有喝太多酒，只是隨意地吃著桌上的菜。而年輕之人卻有些坐立不安，只是一味地喝酒，筷子動都不動一下，顯然是沒有什麼胃口。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功夫，兩個同樣身穿樸素白衣，看上去和普通百姓差不多的年輕人走進了酒家，稍微掃了眼店中坐著的人，隨後才走到那一老一少桌邊坐下。
「父親，公子，洛陽城已經淪陷了。據說那位和那幾位都殉國了。」
年紀尚長的青年說的話像是什麼謎語一樣，不過其他人都知道他的意思。那青年一口將手中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隨後長嘆了一口氣。
即使他們之前爭鬥的你死我活，但是那也是兄弟之爭，而且對方也沒有趕盡殺絕，只是將自己趕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眼不見心靜。如今聽聞對方死了的消息，他還是挺難受的。
這搭配奇怪的四人不用多說，就是司馬懿父子三人和曹叡。
之前曹叡因為漢軍北伐被困長安之時，正是最心灰意冷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剛在洛陽的政治鬥爭中輸給了曹禮，被曹禮像一隻野狗一樣趕出了洛陽，灰溜溜地向著涼州而去。
不過在他滯留長安的時候，卻被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拜訪了，那人就是一直極力遮掩自己存在感的司馬懿。
司馬懿表達了自己對曹叡如今落魄的惋惜，同時以一種蠱惑一般的口吻，詢問曹叡想不想重返帝位。
曹叡自然是想的，對於司馬懿他也認識，雖然自己親爹曹丕不止一次說過，司馬懿這人能用，但是不能重用，可是如今曹叡身無長物，為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他能怕什麼？
司馬懿在和曹叡歃血為盟後才把自己的想法緩緩道來。
在司馬懿看來，大魏這一波很難抵擋住漢軍的攻勢。尤其是漢軍砍瓜切菜一般擊潰了宛城的滿寵，即使是洛陽恐怕也無法堅持太長時間。
所以司馬懿的方案很簡單，就是趁著大魏自顧不暇之際，讓曹叡北渡，以幽州、冀州、并州三州為根基，聯絡那些異族為外援，再不濟也能和昔日袁紹一般。
曹叡對此並不是很樂觀，雖然他是曹丕嫡子，可是他也沒有能夠說服三州官員的自信。
「殿下何出此言？掌管幽、並二州兵權的中郎將吳質乃是先帝親信，亦是我好友，只要殿下一句話，幽、並兩州肯定聽從殿下吩咐。」
司馬懿對此卻是早有準備，司馬懿的話讓曹叡不由得心安下來。
「那司馬先生，如今我等該如何行事？你被先帝安排在此地，也無法隨意行動。」
「殿下勿慮，我自有方法脫身。殿下等之後大將軍曹真率軍出城之後，只管前往弘農郡，在那兒等我。」
司馬懿只是神秘一笑，沒有把自己的安排說出來。曹叡只能老老實實地聽從司馬懿的安排，靜待事情發展。
過了幾日，曹真真的如同司馬懿所說，率領大軍徑直出城，不過不是回援洛陽，而是直撲西邊而去。
曹叡趁著城內空虛，徑直出城向著弘農而去。按理來說，若是平時，曹叡這種行為肯定是要被問責的，但是如今漢軍兵臨洛陽，誰有那個閒工夫去管曹叡？曹叡的離去根本沒有任何人在意，也沒有人阻攔。
等到曹叡到達弘農郡後，一面安頓下來等待司馬懿和自己匯合，一面四處打探消息。很快他就知道了漢軍攻克宛城後直撲洛陽的消息，這讓曹叡有些擔心司馬懿的安排，畢竟司馬懿自己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結果曹叡這麼擔驚受怕了幾日後，居然真見到司馬懿了，不過他只是匆匆見了自己一面，讓自己等到曹真大軍離去後再過兩天直接來見自己，若是有阻攔就直接用自己的身份壓人就行了。
曹叡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照著司馬懿的安排去做了，結果他就聽說司馬懿生了重病，曹真還親自去探病。
曹叡想起來之前在洛陽聽過的那個《田氏篡齊》的故事，忽然明白了司馬懿多半是在詐病。
果不其然，曹真因為洛陽的狀況如火如荼，所以根本沒有時間去管司馬懿，給他留下了不到百餘的士卒作為護衛後就帶領大軍離去了。
而曹叡按照司馬懿的吩咐，過了兩日後，高調前往司馬懿的住所去探病，那些普通士卒見到曹叡根本不敢阻攔，只能任由曹叡進去。而不出曹叡所料，司馬懿這老東西根本沒生病，甚至曹叡進來後他直接掀開被子從床上一躍而下。
有了曹叡這個曹丕嫡長子，司馬懿不費什麼功夫就收復了這些士卒，接著在他們的護衛下準備前往平陰縣。
而洛陽的司馬師和司馬昭更是早早就收到了司馬懿的家書，讓他們若是洛陽有變，就前往平陰。彼時漢軍已經打到了伊闕關，兄弟倆一合計，直接連夜逃離洛陽，向北而去。
等到兩邊人各自趕了很久的路後，才終於在平陰縣匯合。而那些士卒早就在函谷一帶的時候就被兩人解散了，因為他們要悄悄渡河，這些人目標太大，不利於他們行事。
到了最後，司馬懿父子三人和曹叡總共就帶了曹叡幾個忠心的護衛，悄悄潛入了平陰縣。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探如今大魏的情況，他們要做的事情肯定是需要洛陽淪陷、大魏名存實亡後才有大義。
要不然那不就成了曹叡和司馬懿、吳質聯合，在河北舉兵造反了麼？
不過好在如今司馬師兄弟帶回來的是好消息，不久前洛陽被漢軍攻陷、曹禮兄弟幾個全死光了，大將軍曹真以下將官死傷無算，正是曹魏的權力真空期，也是司馬懿這種陰謀家活動的大好時機。
(本章完)